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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后是太阳/作者:步书尚行』
『状态:已完结』
『内容简介:
一起凶案背后扯出的惊人秘密，随着一步步的深入，冯舒城发现，这秘密与自己似乎有着千丝万缕般的联系，阴谋、人性、事理，在一桩桩的谜案背后，真相似乎永远不会太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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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1章迷离
　　“舒城，我，开门。”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伴随着宋建华的叫门声。
　　“来了，来了。”冯舒城刚打开门，宋建华像阵风一样冲了进来。
　　“出案子了，凶杀案，分局刑侦队那几个哥们已经过去了，上边让咱俩也过去，你收拾收拾，坐我车走。”宋建华快人快语。
　　冯舒城答应了一声拿起外套跟着宋建华走了出去。
　　上了车，宋建华没等冯舒城关好车门就给了一脚油门，车子在轰鸣声中远去。
　　“具体情况你了解吗？”冯舒城等宋建华驾车出了小区上了大路后问到。
　　“我也不是太清楚，指挥中心在半小时前接到的报案，我也是刚接到消息就来找你。”
　　“现场在哪儿？”
　　“西区的锦岚苑小区。”
　　“哦。”冯舒城看了看宋建华“那嫂子呢？”
　　“没事儿，周末有空带着她和孩子出去玩一趟就好了。”宋建华听到冯舒城提起自己媳妇儿，便会心的答道。
　　冯舒城定定的看了下宋建华，留意到了他嘴角的那丝苦笑，自己和老宋是好几年的搭档了，可以说是对老宋非常了解了。
　　一路再无言语，大概十几分钟后到了事发小区，宋建华开车拐入小区大门，老远便看到几座楼中间红蓝相间闪烁的警灯，现场是在这几座楼中间的小花园里，俩人在现场附近停好车，匆匆赶了过去，警戒线已经拉了起来，因为将近晚上十一点了，围观的群众只有几个，现场也比较好维护，刑侦队的兄弟正在勘察，两个法医正在尸体旁做着记录。
　　“诶，你们干什么的，别过来。”一个年轻的警察看到他俩走了过来，便上前制止到。
　　“哦，我们是市局的。”宋建华拿出证件让年轻警察看了下。
　　“进去吧，小心点。”年轻警察似乎有点不耐烦，转身就走了。
　　宋建华看了眼年轻警察“你大爷的，要不是上边命令，我才懒的来你们这破地方，就这点破功劳，我还不稀罕和你们抢呢。”
　　冯舒城暗笑了下，总局和分局是上下级关系，一般出了事儿跑腿受累的都是分局的警员，总局会负责案情的跟进和上报，总局这些都是份内的事儿，在不知情人看来，就会误以为总局上报案情是抢了分局的功劳，其实报告里面都是如实记载的，虽然领导们也三番五次强调过这事儿，但总有误解的，总局这个锅背的比较冤。
　　“你们来了，我们这边也弄的差不多了，你们看看还有没有什么遗漏。”分局刑侦支队的支队长刘强听到谈话声抬头看到他俩走过来，便站起身说到。分局刑警队的人还是比较通情达理的，毕竟和总局的人接触也多，经常一起办案，也就没那么多想法。
　　冯舒城和宋建华对刘强点了下头，看了下尸体。
　　“刘队，什么情况？”宋建华掏出记事本准备做记录。
　　“死者为男性，初步判断死亡时间大概是一到两小时，四十多岁，身高一米七六，身上没有钱包，没有证件，只有点儿现金，一部手机，一盒香烟和一个打火机，死者身着暗灰色运动服，白色跑鞋，应该是出来夜跑的，所以估计会是小区居民，左肋有明显利器插入的伤口，还没发现其他伤口或是伤痕，所以判断应该为致命伤，具体还得回去做尸检，现场和死者身上没有发现搏斗痕迹，也没有在附近发现凶器。”刘强把大致情况告诉了冯和宋。
　　“有没有找家属？”
　　“已经去找了，有死者手机，应该很快就能找到。”
　　这时，一名法医从死者的裤腿下面用镊子夹出一个条形物体在仔细观察。
　　“刘队，发现半根烟。”
　　刘强、冯和宋都半蹲了下来，看着这半支烟。
　　“死者大腿裤子下边压着的，裤子上有个小洞，应该是这烟给烫出来的。”法医继续说着“但是却和死者身上的烟牌子不一样。”
　　大家一听立马来了精神，不是死者的，那就应该是凶手的，可这烟应该是被害人遇刺后倒地压上去的，想了想，应该没人会在这种情况下杀人的时候还叼根烟，如果是，那这凶手得有多嚣张。
　　“这是很重要的物证，老赵，小心点，拿回去做化验。”刘强提醒道。
　　“这还用你说。”老赵小心翼翼的把这半支香烟放到物证袋里，小心的收拾好。
　　“他们是报案人吗？”冯舒城起身看了眼四周，看到有几个人正在和警员交谈，警员正在往本子上写着什么。
　　“嗯，那两个年轻点的是夫妻，他们是最先发现的，另一个年纪大点穿制服的是这个小区的保安，他正好巡逻路过这里，和小夫妻一起报的警。”
　　宋建华便和冯舒城走了过去。
　　“你好，我们是市公安局刑侦支队的，你们是报案人吧。”宋建华首先问道。
　　“是的，是我们报的。”保安答道，而那对小夫妻，女的正躲在男的怀里瑟瑟发抖，估计吓的不轻，男的也是惊魂未定的样子，只有年龄较大的保安还算镇定。
　　“可以问你们一些问题吗？”
　　“刚才你们不是……不是问过了吗？”那对夫妻中的年轻男子有些胆怯的朝做记录的警员努了努嘴。
　　“请你们配合下。”宋建华看了眼年轻男子。
　　“嗯，你问吧，我们配合。”保安朝尸体方向看了眼，说道。
　　宋建华拿出本子开始做记录。
　　“你们什么时候发现的死者？怎么发现的？”
　　“大概快十点了吧，我巡逻路过这里，看到他俩坐在地上，便过来询问，然后发现的。”保安说到。
　　宋建华看向年轻夫妻，年轻男子才反应过来，连忙回答。
　　“我……我……我们是下来遛弯，看到那里躺着。。。躺着个人，过去看了下，妈呀，一滩血，我俩吓死了，跑出来摔倒了，然后……然后看到了保安大哥，然后我们报了警。”
　　冯舒城等宋建华询问完后扫视了下四周，“这里有监控吗？”
　　“这里没有监控，但是在小区各个路口都有监控的，小区大门那也有，你们那几个警察同志已经过去调监控了。”
　　“走，带我们过去。”宋建华对保安说完后又扭头对小夫妻说“你们回去吧，回去喝点热水，裹床被子，别害怕，一会就好了，另外，如果我们需要你们帮忙还请协助我们，对了，这是我的手机号，想起了什么就打我手机。”宋建华撕了张纸条写上号码递给年轻男子，年轻男子连忙接了过来。
　　“哎，冯哥，宋哥，你们怎么来了？”
　　冯舒城和宋建华回头，原来是小陈和几个同事，小陈和冯、宋打过几次交道，也教了小陈很多刑事案件方面的知识，所以小陈对他俩还是很有好感的，“嗯，为了这个案子来的。”冯舒城对小陈笑了笑。
　　“哦，我们刚才去调监控了，我们发现嫌疑人了。对了，你们有没有看到我们队长，我们得赶紧汇报。”小陈和同事是一路小跑过来的，很着急的样子。
　　“刚才还在那的，你们给他打电话啊。”宋建华说到。
　　“打了，占线。”小陈很着急。
　　“算了，拿到录像了吧，你们先回局里去，先做比对，我们受累去找找你家队长。”
　　既然小陈拿到事发时间段和嫌疑人的监控录像，他俩也没必要再去监控室了，和保安告别后，冯舒城和宋建华返回现场，尸体已经被运回局里去了，两人在附近转了几圈也没找到刘强，打手机还是通话中。
　　“这家伙跑哪去了，算了，可能他先回去了吧，咱也先回分局去吧。”宋建华挂断手机往停车的方向走去。
　　冯舒城疑惑的看了下四周，警戒线附近，留了两个警员在守着，支队的几位同志还在搜索着现场，无奈，也只好跟着宋建华去停车那里。
　　刚从公园出来，宋建华的手机响了。他接了起来，“喂，刘队，哦，你回去了啊，你也不吱一声儿，你那几个手下满世界找你呢，嗯，我让他们回去了，他们找到的监控录像里可能有嫌疑人，嗯，好，我们也马上过去了，好，挂了。”
　　“这老小子先回去了，跑的真快。”宋建华笑了下。
　　“他还有别的事？”冯舒城随意问道。
　　“他没说。”宋建华打开了车门钻到驾驶座上。“估计吧。”
　　冯舒城坐到副驾驶，不应该啊，即使有其他事他也应该先把这边搞出点眉目来吧，这算擅离职守吧，而且手底下的队员还找不到自己的队长，通话那么久，难道还有其他凶杀案？哎，自己胡思乱想什么呢，冯舒城用手指捏着鼻梁轻柔起来。
　　“怎么，累了？”宋建华看了看冯舒城。
　　“哦，没有，走吧，不知道他们找没找到死者家属。”
　　“嗯，应该快找到了吧。”宋建华发动了车子朝分局驶去。
　　到了分局，俩人径直前往刑侦科，刘强和大伙正在查看监控录像，看到冯宋俩人进来，指着监控对他们说“嫌疑人找到了，但只是疑似，还没直接证据。”
　　俩人走到屏幕前，是小区门口的画面，画面里正在轮回播放一个男子手里抱着一个包，慌慌张张的往门外跑。画面稍显模糊，但是可以辨清男子的脸，手里的包只露出三分之一不到，认真看的话还是可以大致分辨出包的形状和颜色。
　　“家属找到了吗？”宋建华问到。
　　“找到了，是死者的妻子，已经签字确认了尸体，我们怀疑嫌疑人手中的包可能会和死者有关，所以通知她过来指认下，应该快到了。”
　　刘强的话音刚落，门就被推开了，一名警员陪同一个神色慌张的女子急匆匆的进来。
　　“是张女士吧，请你……”刘强话还没说完，女子便跑了过来盯着画面，突然毫无征兆的哇的一声大哭起来，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大家都被吓了一跳，连宋建华都往后撤了一步，刘强和另一名警员赶紧上前去扶。
　　“这个包……这个包，是我老公的包，他拿的是我老公的包啊……”女子双手抱着前胸，嚎啕大哭。
　　“请你冷静点，我们会抓到凶手的，我们需要你确认一下，你要仔仔细细的看，你确定他拿的是你老公的包吗？”刘强把女子扶了起来，“来，小敏，把画面暂停，放大，再放大，对，来，张女士，你仔细看看。”
　　女子又看了一眼画面，呜咽着点了点头。
　　“小敏，把嫌疑人脸部和数据库进行比对，把照片打印出来，发联合通缉，上传指挥中心，要求布控。”刘强将女子扶到椅子上坐稳。女子坐到椅子上后一直在掩面抽泣。
　　冯舒城感觉不对劲，这女的有问题，然后又看向忙碌中的刘强，刘强也有点不对劲，冯舒城右手握着左腕，来回看着两人，然后转向宋建华，宋建华也正盯着自己，看来老宋也看出来了，俩人默契的点点头。
　　“老刘，我和冯舒城去看看尸体，有了新情况通知我。”宋建华向刘强喊到，冯舒城则一直盯着这名女子。直到宋建华喊完话，冯舒城更加确认这女的绝对有问题。
　　“好的，看完后你们就去休息吧，有情况就通知你们。”刘强回到。
　　冯舒城便和宋建华出了门，俩人谁都没说话，直到上了车。
　　“这老小子有问题。”宋建华首先说到。
　　“老宋，从开始找死者家属到家属认领尸体，他们大概花了多长时间。”冯舒城想确认下。
　　“大概二十分钟左右吧，我也感觉到了。”老宋凝视着前方，“就像安排好了似得，对吧？”
　　冯舒城没有接话，右手来回摩挲着左手腕，他仍在思考，然后右手用力捏了下左手腕，“走，我们去看看尸体！”
　　。
第2章疑云
　　尸检是在市里的法医鉴定中心进行，冯舒城和宋建华赶到的时候，老赵和助手们还在工作着。
　　来到尸检室，推开门，各种药水散发出来的味道混合在一起，扑面而来，宋建华皱了下眉，轻轻的刮了下鼻唇的位置。
　　“赵哥，结果出来了吗？”冯舒城问。
　　“嗯，暂时有个大概了，死者名叫秦怀远，四十三岁，一米七六，死亡时间应该在九点三十至九点五十之间。而且，这具尸体很有意思。”老赵饶有兴趣的说到。
　　“哦？怎么回事？”宋建华看到老赵对着尸体发笑，感觉自己浑身发毛。
　　“你们看这里。”老赵指着尸体左肋下的伤口，“全身上下就这一处伤口，宽约四公分，伤口整齐，伤口深度约为十五公分，穿透了心脏，结合死者身着衣物伤口处的破损程度来看，凶器应该是一把四公分宽，十五至十七公分长的匕首，十分锋利。”老赵顿了一下继续说到“最有意思的你们知道是什么吗？”老赵抬眼看向冯宋二人。
　　“是凶手，一刀毙命。”冯舒城看着尸体回答到。
　　“对，是凶手。”老赵赞赏的看了下冯舒城，“如果不是凶手碰巧不小心扎到的，那么，就说明。。。”
　　“说明凶手对人身体的各个部位和构造十分熟悉，”冯舒城接着老赵的话，继续说“而且凶手身材应该比较魁梧，至少是很壮实，死者的身上没有其他伤痕，被害现场也没有搏斗痕迹，可以想象的到，死者身形被制，然后凶手一刀下去，直插心脏，直至被害人死亡。”冯舒城比划了一下自己的心脏位置，然后大致构想了下死者是如何毙命的。
　　“如果说凶手是那种身材很高大的，应该是从背后，我的设想是。。”老赵比划了下，发现解释不出来，看了眼宋建华，“来，你过来。”
　　宋建华翻了个白眼，站到老赵前面，充当受害人。
　　“蹲下点，再蹲，对。”
　　“这样，这样……”老赵用右手把背向自己的宋建华的脖子搂住，然后左手成握刀的样子，捅向宋建华左肋，“我感觉是这个样子的。”
　　冯舒城看着老赵和宋建华比划的样子，想了想。
　　“对了，老赵，那半支烟呢。”
　　“哦，哦，差点忘了，那半支烟上只有死者的指纹，烟嘴上的口腔分泌物和死者的一致。”
　　“死者的遗物呢？”冯舒城现在脑海中有了一个大概的想法，他需要证实一下。
　　“在这里，所有的都在这。”老赵来到另一个工作台，指着桌上被物证袋分开装好的的物品。
　　冯舒城拿起死者的烟盒，和那半支烟不是一个牌子，隔着物证袋打开烟盒看了下，烟盒中还有十几支烟，烟盒的牌子和盒中香烟是一致的。
　　这证实了冯舒城的一些猜测。
　　“如果是从后边用刀杀了被害人，以你们刚才的姿势，受害人势必会被凶手拖着向后倒，而现场，受害人是趴着的，凶手应该是会有一个动作而使死者无法发出声音，直到确认死者死亡后才放下的尸体，不然任谁被来这么一刀都会发出大喊的声音，即使是被直接插入心脏，现场没有尸体被拖动的痕迹，所以排除凶手在死者死亡后将其尸体翻过来。”冯舒城简单分析了下，他没有将烟的猜测告诉大家。
　　宋建华和老赵赞同的点点头。
　　“对了，死者家属来签字的时候你在不在。”冯舒城问老赵。
　　“在，我肯定得在啊，是死者妻子来签的字。”
　　“家属情绪呢？”
　　“很不稳定，不过哭了一会，签了字后，慢慢恢复过来了。”老赵想了想后说。
　　“就她一个人吗？没人陪着？”冯舒城有点疑惑。
　　“就她一个，有个警员带她过来签的字，没其他家属了。”老赵肯定的答道。
　　冯舒城点了点头，“我们没其他事了，老赵你继续忙，如果还有其它发现通知我们。”
　　“好的。”
　　告别老赵，宋建华和冯舒城出了鉴定中心，然后在门口各自点了一支烟。
　　“你有什么发现没。”宋建华吸了一口烟，然后用力吐出来，好像希望用烟将刚才在尸检室中吸入的味道全部带出自己的胸腔。
　　“有一点儿，但是需要证实下，对了，老宋，你最近和刘强有过接触没？”
　　“自从上个月那件案子后就再没和他有过什么来往，今天我也感觉他有点不对劲，但是哪里不对又说不上来。”宋建华摸了摸后脑勺。
　　冯舒城宋建华俩人与刘强也一起办过好几件案子，刘强也算得上是一位好警察，做事细致，为人谨慎，但是今晚的行为却有点反常。
　　俩人在门口正说着话，两辆轿车一前一后急急的冲进了鉴定中心的大门，前车开到门口还没停稳，车门就被打开了，下来一位大概六十多岁的老妇人，老妇人下车没站稳，趔趄了下，还好没摔倒，紧跟着老妇人出来的也是一位六十多岁的大爷，边下车边招呼“老太婆，你慢点”。主驾驶下来的是一位三十四五岁的年轻人，下车后向老妇人跑去，搀住老人，“妈，你慢点……”车上又跟着下来两人。
　　后车停稳后，也陆续下来四个人，小跑着紧跟了上去。
　　老妇人与冯舒城俩人擦肩而过，冯舒城还听到老妇人嘴里一致念叨着儿啊，怀远啊什么的。冯舒城看了眼宋建华，是家属，俩人也跟着进了去。
　　鉴定中心的工作人员和警卫一看突然冲进来这么多人，赶紧跑上前去。
　　“你们找谁？”警卫问到。
　　“我的儿子，我找我儿子……”老妇人两眼老泪纵横，已是泣不成声。
　　“对不起，我们是死者家属，死者叫秦怀远，我们刚接到警察电话，让我们来这里签字认领尸体，麻烦你查一下。”搀扶老人的男子连忙答到。
　　“你们等下，我们查查。”警卫回身去通知工作人员。
　　“你好，我们是市公安局刑侦支队的，你刚才说你们是死者秦怀远的家属？”宋建华上前对男子出示证件后询问道。
　　“是的，是的，到底怎么回事，晚上还好好的怎么人突然就没了，到底怎么了，发生了什么？”男子着急起来。
　　周围的人一听这里有警察，呼啦啦一下子围了过来。
　　“别着急，你先稳定下情绪，先看看死者，然后我们再告诉你事情的经过，我们也有一些问题想问问你们。”冯舒城说。
　　“不是，你们……”男子刚要说话，后边鉴定中心工作人员就喊道“秦怀远的家属，请跟我来，只允许俩个人进来，其他人在外边等着。”男子看了眼冯舒城，转头向工作人员跑去。
　　“谁进去？”工作人员问。
　　“我！”男子看了眼老妇人，“妈，你在这等我，我和我爸进去。”
　　“不，我也要去，我也要进去，我的儿啊，你让我进去啊……”老妇人要不是旁边的人扶着，感觉可能随时会倒在地上。
　　“妈！你听我的。”男子坚持道。
　　“老婆子，你听儿子的，你在外面等着，我们爷俩去看看。”旁边的人也劝老妇人在外边等等，大家都害怕老人家要是进去，看到躺在里边的真是儿子的话会受不了刺激。
　　“阿姨，我们是警察，让您的儿子先进去吧，我们陪着您，您有什么问题可以先问我们。”宋建华和冯舒城上前隔开老人和男子，宋建华回头对男子使了个眼色“你还不快进去，我们陪着阿姨。”男子感激的点了点头，转身和他的父亲去了尸检室。
　　冯舒城和大伙儿将老人扶到大厅等待区的长椅上，宋建华则去和工作人员要了杯开水。
　　大约十多分钟后，老赵和助手带着父子二人出来了，男子眼眶通红，肩膀一直在颤抖，男子扶着的父亲手一直捂着脸，泪水顺着手背划出道道痕迹。
　　老妇人看到父子俩出来的样子，一下子从椅子上直接瘫坐到了地上，失声痛哭，涕泪交流，众人连忙去扶，男子跑过来，跪倒在老妇人身边，叫了一声妈，终于止不住自己的眼泪和情绪，大哭起来，男子的父亲已是靠着大厅柱子慢慢坐下，双手捂着脸，身体剧烈的颤抖着，人群中，也开始有哽咽和垂泣。
　　老赵的助手欲上前去，被老赵拦住了，“给他们点时间吧。”老赵叹了口气，来到冯舒城身边。
　　“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谁说不是呢，世上最痛苦的离别莫过于白发人送黑发人，冯舒城看着他们，谁没有经历过生死离别，看着自己最珍视的人渐渐远去，最终将不会再出现自己身边，想一想就觉得很可怕，还要去经历，而且是必须会去经历的，看着逝者，自己却什么都做不了，那种无力感，恐怕唯一可以做的，就是慢慢坚强起来，如果逝者在天有灵，他们肯定会感到欣慰，可能惟有这份慰藉才能沟通天地永隔之人。
　　万事无不尽，徒令存者伤。
　　好一阵子后，男子整理了下情绪，朝冯舒城他们走了过来。
　　“你好，我叫秦志阳，是秦怀远的弟弟，亲弟弟。”秦志阳眼眶中的泪水一直在打转，可是却没有再流出来。“是不是需要签什么东西才可以认领尸体。”
　　“已经有人签字认领了，是一个叫张秀琴的女人，关系那栏填的是夫妻。”老赵皱着眉头“难道她没有和你们说吗？”
　　秦志阳闻言愣住了。
　　“谁通知的你们来认领尸体的？”冯舒城问道。
　　“是警察啊，警察给我打来的电话。”秦志阳开始疑惑起来。
　　“张秀琴是不是秦怀远的妻子？”宋建华追问。
　　“是的。”秦志阳的表情有了些许变化。
　　“你是什么时候接到的电话？”冯舒城感觉自己必须要弄清楚一些事。
　　秦志阳掏出手机看了下，“是凌晨两点十七分。”
　　冯舒城一怔，果然！
　　“你嫂子就一直没和你们联系吗？”宋建华继续问。
　　“没有。”秦志阳上下牙齿开始切咬，这是愤怒的最初表现。
　　“你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请不要隐瞒，也许一丝一毫的线索都会成为破案的关键。”冯舒城注视着秦志阳。
　　秦志阳恨恨的咬着牙关，双手握拳，最后慢慢放松了下来“她不是我嫂子，她只是我哥的妻子而已。”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一定是这个贱女人害死了我儿子，一定是她啊，张秀琴，你还我儿子，你还我儿子命来，我和你不共戴天啊……啊……呃……”老妇人听到秦志阳和警察说到自己的大儿媳，便站起来哭喊，可能是气急攻心，一口气没换过来，一下子瘫软了下去，晕倒了。
　　“妈，妈！”秦志阳急忙回身去扶，所幸老人身边围着很多人，有人眼疾手快，一把扶住。
　　“小杨，急救！”老赵招呼助手向老人跑去。
　　老赵和助手又是掐又是按的，终于把老人弄醒过来了。
　　老赵抹了把汗，“老人身子太虚弱了，保险起见，你们还是先去医院吧。”
　　“谢谢你，谢谢你们啊”秦志阳的父亲连忙道谢。
　　“秦志阳，你们开车先赶紧把老人送医院去，给我你的联系方式，晚些时候我们再联系你，还有很多问题我们需要搞清楚”冯舒城看了下，觉得现在这状况是不可能问出更多情况了。
　　“嗯，好，谢谢你们。”秦志阳告诉了冯舒城自己的手机号便和众人急急忙忙的把老人扶上车，直奔医院去了。
　　“我们也走了。”冯舒城和老赵打过招呼便和宋建华走了出去，上了车，驶出了大门。
　　“去哪？”宋建华问。
　　“去分局吧，先休息下，然后我们就会会这个张秀琴。”冯舒城看着公路两旁的路灯一盏盏的向后快速飞去，眯起眼睛，右手亲亲摩挲着左手腕，事情越来越复杂了啊。
　　。
第3章冲突
　　经冯舒城和宋建华对附近邻居的调查，秦怀远这个人人品确实不错，和邻里关系也处的特别好，这在现在这种同住一楼道，不识你我他的普遍新型邻里关系中，他这种人确实不多见。他还有钱，有身份，是一家新上市公司的股东，而且还是个大孝子，家里老爷子喜欢看书，他便在外环一处公园附近，给老爷子置办了一间书屋，图的就是一清静，老人看累了书还可以去公园散散心，其孝心可见一斑。
　　但是在看他的妻子，却是没多少正面的评价，最多的说法就是不清楚，有些人甚至都没见过他的妻子，这就有点说不过去了。男人社交如此广泛，做妻子的多多少少也会和大家有些交集的，她却恰恰相反。
　　“舒城啊，我咋感觉这女人不明不白，不清不楚呢。”宋建华和冯舒城坐到车子里，宋建华伸了个懒腰，手捂脖根，扭了扭脑袋，跑了一上午了，确实累得够呛。
　　“现在还不能确定张秀琴身上的疑点和死者有多大的关系，我们还需要多做些调查。”冯舒城摸了摸脸颊，张秀琴身上确实有很多疑点，但也只能是疑点，他感觉，要破这个案子，还得从张秀琴身上入手，冯舒城一开始想来找张秀琴只是想多了解些死者的情况，顺便试探下张秀琴而已，现在看来，幸亏自己没遇到张秀琴，如果自己的判断是正确的，那么，找到张秀琴就可能会打了草惊了蛇，自己还会处于被动。
　　但是现在手里没有更多的信息，自己的判断到底成不成立还不一定呢。
　　冯舒城正思考着，宋建华的手机响了，他掏出手机看了下屏幕，扭头瞟了一眼冯舒城。
　　“喂，万南啊。”
　　冯舒城正在梳理头发的动作直愣愣的定了一下，然后又赶紧恢复了。
　　“什么！你继续观察，我们现在就赶过去！”宋建华挂了电话恨恨的挤出一句“这帮兔崽子！”
　　“怎么了？”
　　“他们要给嫌疑人上硬菜了。”
　　“上硬菜？”冯舒城也愣住了。所谓上硬菜，就是对嫌疑人用正常审讯手段以外的手法。
　　宋建华立马发动了车子，出了小区，一脚油门，朝着分局驶去。
　　到了分局，冯舒城和宋建华大步流星赶到分局门口。
　　万南正在门口等着，到了近前，冯舒城看清了这个女子，干净利索的短发，白净的脸庞，干净整齐的制服更突显出她的飒爽。此刻，她双眉微蹙，交织着双手来回走动，她的样子，让旁人看了也会不由的想要替她承受她的担忧。
　　万南看到他们过来了，快步走了过来，“姐夫，快点吧，他们把嫌疑人和另一名疑犯关到一起了。”
　　“关在哪了？”冯舒城问到。
　　“三楼的候审室。”万南带着他俩往回走。
　　“万南，你先别跟着我们了，我怕他们以后会为难你。”冯舒城略带关心，制止住了万南。冯宋二人加快脚步进了分局大厅赶往三楼。
　　“啧啧啧……”上楼的时候宋建华对着冯舒城意味深长的咂了咂嘴。
　　“毕竟是你小姨子嘛。”冯舒城略微红了下脸然后正色道“对了，一会你千万不能激动。”
　　“嗯，我有分寸。”
　　赶到三楼候审室，有俩个警员正守在候审室门口。
　　冯舒城出示了证件后对俩人说到“我们需要提审秦怀远死亡案的嫌疑人。”
　　“对不起，提审的话我们需要向上级报告。”其中一名警员看了冯舒城的证件后说。
　　这时，候审室传出一声微弱的求饶声。
　　“嫌疑人和谁关在一起。”宋建华厉声道。
　　“和一位刚抓进来有盗窃嫌疑的疑犯。”另一名警员不紧不慢的说到。
　　“你们是不懂办案流程还是不明白规章制度，谁允许你们将有命案嫌疑的疑犯和别的疑犯关在一起的，你们还想不想再穿你们身上这身制服了！”宋建华怒斥道。
　　“诶诶诶，干什么啊这是，别发火，什么事？”这时刘强闻讯赶了过来。
　　“你来的挺快啊，是不是一直在这守着看戏呢？”宋建华矛头直指刘强。
　　“什么叫看戏，你别胡乱说话，他俩是我派过来守在这的！”刘强也动了火气。
　　“我们案情需要，要立即提审秦怀远案嫌疑人。”冯舒城将宋建华往后拉了拉。
　　“我们已经确定嫌疑人就是秦怀远案的凶手，证据确凿，领导也有了批示，无需再提审。”刘强冷冷的答道。
　　“刘队长，这件案子还有很多疑点，不能就这么草草结案，而且你们的审理程序还有很多漏洞，我们作为市局的监察员，不容许案件审理过程中出现任何漏洞和错误，我们有权利也有义务对有程序漏洞的案件或者已结案但还需进一步确认案情的案子进行再审理，以做好市局对分局的监察及指导工作。”冯舒城干脆搬出市局来压刘强，对他明确自己的身份和任务，直接堵死刘强。
　　“而且我们认为分局没有合适的条件让我们对嫌疑人进行审问，我们要求带嫌疑人回市局，并且秦怀远被杀案将被移交至市局进行调查和审理。相关手续晚一些会交到你这里。”冯舒城步步紧逼。
　　“你们……”刘强涨红了脸。
　　“刘队长，我们希望你完全清楚市局交给我们的任务。”
　　“好，好，好，随你们，但我希望案子在你们手上查的会比我们更明白些，免得到时候闹出一些不必要的笑话。开门，让他们把人带走！”刘强怒气冲冲的说完，转身便走了。
　　一名警员将门打开，另一名则进去将王成虎带了出来，王成虎出来的时候，走路摇摇晃晃的，另一只手一直捂着胸口，与他一室的另一名嫌犯探头看了一下，看到冯舒城在看他，立马缩了回去。
　　门口的对话，王成虎已全部听到，一出来看到冯舒城和宋建华就像看到救命恩人一般，蹒跚着跑到俩人前面，“领导，我招，我都招，我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们，我和他们说了，他们不信，我真的是无辜的啊……”王成虎已是语无伦次。
　　“是不是无辜我们会去查清楚的，现在跟我们走吧。”宋建华上前将王成虎拉住，向楼梯口走去。
　　冯舒城叫住宋建华，“你们下去后在大厅等我，我去找下林局长。”这么大的事不和人家打声招呼是不行的，但是这件事也不是一个招呼就能就能简单解决的，麻烦啊，冯舒城暗叹一声。
　　宋建华应了一下便带着王成虎下楼去了。
　　俩人在楼下等了差不多二十分钟，冯舒城才从楼上下来。
　　“办妥了？”宋建华问。
　　“差不多妥了，走吧，回局里先把他安顿好，下午可有的咱们忙了。”
　　唉，看来午饭又是速食面了，冯舒城悲哀的想到。
　　。
第4章车祸
　　下午两点，冯舒城让宋建华挑选的人员都已到齐，几人聚集在局里的小会议室，这几个人冯舒城还是比较满意的，但是……
　　牛勇，人如其名，声如虎，壮如牛，性格和宋建华差不多，俩人也很合得来，每次抓捕任务，他都是首当其冲，比较让冯舒城侧目的是，他的记录里，有一次抓捕一帮盗窃团伙，他独自一人，在挨了两刀的情况下赤手空拳将两名盗窃犯制服。
　　张耀辉，有一等一的观察力，在一次抓捕拐卖团伙的任务中，场面比较混乱，男头目将自己化妆成一名女人，他却一眼看穿拐卖团伙头目的伪装，将嫌疑人拿下，如果不是他，头目很可能凭着自己的化妆技术早就逃之夭夭了。
　　梁小东，局里的神枪手之一，原是市里文体射击队的，但却是被埋没的人才，后来他们队长在一次出任务的时候，遇到的他，觉得是个好苗子，最后找了许多关系才把他弄到刑警队的，他也确实没让大家失望，每次局里射击比赛，大家都不用想，前三名绝对有他。
　　张进，局里搏击教练的大弟子，精通各种擒拿和锁技，也是宋建华在平时搏击训练中最爱挑的对手，虽然宋建华每次挑战张进，都会被打的嗷嗷叫。张进也是宋建华在局里最佩服的人之一。
　　还有最后一个，万南，万南去分局拿资料了，没有到这里来。对于万南，冯舒城心里五味陈杂，他也希望万南可以跟着他们一起办案。于公，她是分局的人，和分局的配合需要她从中协调，而且有分局的人加入进来，便可以作为市局和分局的一次联合行动。于私，用宋建华的话来说，带着她，让她学点东西，长长见识，最重要的，冯舒城对万南感觉很亲切，除了性格，总能感觉到她身上有方南的影子，冯舒城很享受这种感觉，但他明白，万南就是万南，她不是方南。
　　“老宋啊，”冯舒城把宋建华拉到一边低语，“这虽然是凶杀案，但是，我们只是做调查，并不是抓捕行动啊，除了你小姨子，身手都是一等一的，怕不是有点过了啊……”真不该让宋建华去挑人啊，就他这性格，挑的肯定都是他这类型的，唉，自己疏忽了……
　　“冯组长，我们现在可以叫您冯组长了吧。”张耀辉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您说的话我们刚才都听到了，说实话，刚才资料我们也看过了，现在局里没有什么案子，我们都快闲死了，好不容易遇到个凶杀案，我们希望您能让我们参与。”
　　“是啊，听宋哥说要成立专案组，我这屁股就坐不住了，能加入到组里，我可着实高兴坏了。”牛勇也瓮声瓮气说到。
　　张进和梁小东到是没做声，但是他们那似火的目光紧盯着冯舒城，似乎要将他融化掉。
　　“是啊，动脑的有你一个就足够了，我们呢，只管执行，没问题的，嘿嘿。”宋建华也知道自己挑这人确实有点不太符合“调查”这两个字，也就对着冯舒城装傻。
　　“好吧。”冯舒城只好妥协，他向来不懂怎么拒绝别人，“一会我和老宋去查点事，等万南把资料带过来，你们看一下，先了解下案情，等我们回来再做进一步分析，对了，万南是分局的人，主要任务是和分局做沟通，也加入咱们组里，”顿了一下后，冯舒城严肃起来，“还有一件事，我要求你们，不论案子进展到哪一步，你们都必须做到守口如瓶，不管是对谁，你们原先上级也好，还是局里某些大领导也好，有事让他们来找我，丑话说在前，如果你们连这点都做不到，那么，我这里不欢迎你们，哪里来的回哪里去，明白了么。”
　　“明白！”组员们齐声回到。
　　“对了，第一嫌疑人现在正在楼上的隔离室里，你们轮流派人去盯一下，不要让他和外人有任何接触。”
　　“是！”
　　安顿完了，冯舒城和宋建华转身向外走了出去。
　　“舒城，可以啊，有那么点组长的范儿啊，你以前是不是干过。”宋建华从来没见冯舒城命令过谁，冯舒城刚才严肃的神态，竟然会有让人不由自主想要听他命令的感觉。
　　“没有，可能是以前在公司的时候带新人……”冯舒城没有接着说下去，这让他想起了方南和以前的队友。
　　宋建华砸吧了下嘴，他想起了冯舒城给他讲的故事，也就没继续问下去，俩人出了大院，驾车前往了市医院。但他们谁也注意到，一辆中型货车也悄悄的发动起来，不紧不慢的尾随着他们。
　　从市局前往市医院需要上高架桥，此时正值上班高峰期，宋建华驾车随着车流上了高架桥，在下一个转弯处，他们需要向右转，便靠到右边车道上。
　　到了红绿灯路口，正是红灯，宋建华随着前车停了下来。
　　“舒城啊，你说……”宋建华刚开口打算问冯舒城个问题，突然后边咣咣两声，俩人赶紧回头，还没等看清楚什么动静，巨大的冲击力将他们撞的身体向后紧紧靠着座椅不得动弹，直到顶到前车，车中的安全气囊砰的一下弹了出来，安全带又一紧，勒的俩人把腹腔中的空气都吐了出去，撞击仍没有停止，前车被顶到横向行驶的车流中，撞入车流又掀翻了车流中的几辆车，周围的车一见路上的情况都赶紧刹住了，这就空出了一小块路段，前边就是高架护栏，护栏外便是几十米的高空，宋建华的车正被直直的顶着撞向那里。
　　后面仍然没有要停下的意思，宋建华将气囊用力按了下来点，瞥了一眼，突然发现车正撞向护栏，猛的一搂方向盘，瞅准空档，在与另一辆车相撞后得到一点缓冲的同时，脚下狠踩一脚油门，车身轰然一震，车借着外力侧了起来，一边儿着地一边儿腾空了，维持了一会这个姿势，车身咣的一声砸到了另一辆车，宋建华的车也翻了过来，四轮朝了天兀自的转着。
　　。
第5章大爱
　　车翻过来的一刹那，冯舒城感觉天地之间似乎一切都安静了下来，但只是刹那，紧接着，玻璃破碎的声音，金属与金属的摩擦声，人群的呼喊声，轰的一下在自己脑中爆发，然后就是满脑的嗡鸣声，响的人脑袋发疼。
　　忍着剧痛，转头看了下宋建华，宋建华正在和安全带较劲，冯舒城想问问宋建华怎么样，张了张口，却头疼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好一会才缓了过来。
　　“老宋，老宋你怎么样，没事吧。”
　　“没事，我没事，你怎么样。”宋建华终于摆脱了安全带，哗啦一下摔了下来，宋建华骂了一声。
　　冯舒城摇了摇头，戳破气囊，解开安全带，用手托着身体的重量，将身体蜷缩，然后从车窗爬了出来，扶着车身站起来，却因为突来的眩晕感，又蹲了下去。
　　宋建华也爬了出来，绕过车前扶着车身，喘着气，又把冯舒城拉了起来，俩人回头寻找这起车祸的元凶，好家伙，宋建华不由的惊叹了下，堪比美国大片啊，至少十几辆车，翻得翻，散架的散架，满眼狼藉，受损最严重的是他们后边的两辆车，其中一辆离他们最近，因为被挤到高架护栏上，车身已经没有个车的样子了，真真正正的变成了铁皮罐头，就从这铁皮罐头的窗户上，慢慢伸出一只血手，微弱的呼救声和孩子的哭喊声从里边传出。
　　“快，救人。”冯舒城和宋建华立马上前，俩人观察了下车内情况，一个满脸是血的男人，一只眼睛已经睁不开了，另一只眼睛耷拉着半个眼皮从里边看着冯宋二人，“瑶瑶……瑶瑶……在后边，救救……先救我的……孩子……”男人努力的吐出几个字。冯舒城扫了眼副驾驶，一个被头发遮住了脸的女人，一动不动的窝在座椅上。
　　“我去救孩子！”冯舒城来到车后门的位置，车的后半身已经完全变形了，冯舒城用手抠进车门的缝隙里，使劲扳了下，车门只是微微晃了晃。
　　“老宋，来帮忙！”
　　宋建华也过来帮忙，俩人使出全力也只是扳开了一个小口。
　　里边孩子哭的撕心裂肺，冯舒城听到孩子的哭声，手上更加用力，还是没多大成果。
　　“孩子，别哭，没事的，没事的，叔叔马上带你出来，你是叫瑶瑶吧，你的爸爸妈妈在前边给你加油呢，别哭，不要怕……”宋建华安慰着小孩，手上仍然使着力。
　　“不行，这样不行，扳不开的。”冯舒城泄了力，瞧了瞧四周，希望能找到什么工具。
　　宋建华突然想起了什么，跑向自己那已经翻了的汽车的后备箱，抠了下没开，抬起脚两脚踹开，后备箱内的东西洒了一地，宋建华东摸西翻找到一把折叠铲，一把扳手，然后又跑了回来，将扳手递给冯舒城。一把铁铲一把扳手插入到缝隙里，俩人开始发力。
　　车门咯吱咯吱的响着，已经扳开了小一半，然后一支撬棍也加入了进来，还有一双手，两双手，周围的人都过来帮忙了，冯舒城看着大家，心头一阵热流涌过，身上突然感觉拥有了无尽的力量一样，咬着牙关将这股力量爆发了出来，宋建华似乎也受到了感染，额头青筋暴露，嘴上大喝一声“起！”
　　不知是畏惧众人的力量，还是宋建华的这一声喝喊，车门哗啦一声，脱离了车身。
　　“快！”
　　宋建华爬进去，将孩子抱了出来。
　　是一个大约六七岁的孩子，身上有血迹，哭喊着，叫着爸爸妈妈。前座的男人和女人也已经救了出来，被抬到了一旁，冯舒城赶紧来到俩人身边，女人紧紧的闭着眼，冯舒城摸了下女人的脖颈，已没有了跳动，男人认出了冯舒城，将手朝着冯舒城微微抬起。
　　“瑶……瑶……”男人十分虚弱，睁着半只眼看着冯舒城，身体在颤抖着。
　　冯舒城赶忙将男人那血红的手握住，“你女儿没事，她没事，她很好。”
　　男人嘴微微张了下，却没有再说出什么，只是露出了一抹微笑，好像松了一口气，身子慢慢停止了颤抖，半只眼睛也渐渐的失去了焦点，最后，这抹微笑永远的定格在了男人的脸上。
　　冯舒城感觉心头一酸，这便是父亲么，一直努力着，挣扎着，和死神抗拒着，只为听到女儿没事这句话。
　　冯舒城用力握了握手中的血手，然后轻轻放到了地上，默默的站了起来，站起来以后才看到，男人的手，还握着他旁边，妻子的手。
　　愿你们在天堂安好。
　　冯舒城扭过头，紧紧的闭上了眼，不想让那一滴液体滑出眼眶。
　　宋建华在远处还抱着孩子，一直在安慰着她，小女孩已不在哭喊，冯舒城朝着他们走了过去，宋建华盯着冯舒城，似乎在用眼神询问着什么，冯舒城朝他摇了摇头。
　　“操！”宋建华狠狠的啐出一个字，然后抱着孩子坐到了地上。
　　“叔叔，我要爸爸妈妈……”小女孩啜泣着，抬头看向宋建华。
　　“叔叔，你怎么哭了？你刚才还让我不要哭的。”
　　宋建华用手捂着双眼，“没事，叔叔没事，瑶瑶也没事，叔叔一会带你去找……爸爸妈妈。”
　　小女孩不知道，宋建华，冯舒城也多么希望她永远都不会知道，从今以后，她的父母只能在天堂守护着她，看着她一点一点的成长。
　　孩子，你要坚强。
　　冯舒城不想再去想这些事，他便去找肇事车，元凶是一辆中型货车，车头已经严重变形，车厢中装满了一袋袋的水泥，此刻已经洒落一地，车里的液体混着水泥到处都是。
　　看了看驾驶室，空无一人，再看了看周围的人，一个个都浑身是血，要么蓬头垢面，到底谁才是肇事司机，或者，肇事司机已经趁乱跑了，冯舒城狠狠的握了下拳头。
　　这时，警笛声由远及近，慢慢的穿过人群，巡逻车，救护车，消防车都赶了过来，警察开始维护秩序，消防官兵开始抬工具，继续帮助被困人员，医务工作者们开始救助伤员，抬担架，一切看起来匆匆忙忙，但又井然有序。
　　宋建华将小女孩交给医护人员，并找来一名警员，出示身份后，将情况告诉警员，希望他能将小女孩安顿好。
　　然后找到冯舒城，小跑了过来。
　　“肇事司机呢？”
　　“不知道，可能在人群里，也可能跑了。”冯舒城又将周围的人扫视了一遍，并没发现有可疑的人。
　　两名医护人员拿着绷带过来，冯舒城和宋建华拒绝了，他俩伤不重，希望先给别人施救。
　　“那不行，你去吧，我给他俩包扎一下，看着也不严重。”其中一名护士对另一个说到。
　　看着这名年轻护士倔强的眼神，他俩没有拒绝，乖乖的坐到了地上，让护士给包扎伤口。
　　“谢谢你。”
　　“谢什么谢，应该的。”这位倔强的女护士轻轻微笑了下。
　　。
第6章案情归拢
　　冯舒城和宋建华草草包扎了下，便和交警一起在人群中寻找货车车主，但是没找到，最终确定应该是趁乱逃逸了，剩下的事只能交给交警同志了，虽然性质已经上升为刑事案件，但总得有个调查取证和上报程序，冯宋俩人虽是刑警，但还有任务在身，也不便多留，打扰人家工作，就留了联系方式，如果有什么情况第一时间联系他们，然后打了个车匆匆赶往市医院。
　　在车上的时候，宋建华一直很沉默，没有说一句话，俩眼看着窗外，冯舒城看在眼里，知道他是在担心那个孩子，冯舒城明白他的感受，因为宋建华也是有孩子的人。
　　“放心吧，他们会照看好那个孩子的。”冯舒城安慰到。
　　宋建华看了眼冯舒城，只是点了点头，并没有说什么。
　　到了医院，已经是三点多了，从市局出来之前，宋建华就和秦志阳打过招呼了，俩人上了楼寻到了他们所在的病房，将秦志阳唤了出来。
　　“你们这是。。。怎么了？”秦志阳出来看到冯舒城和宋建华脸上贴着纱布块，手上绑着绷带，愣住了。
　　“没事，来的路上遇到车祸了，所以晚来了一会。”宋建华满不在乎的答道。
　　“都这样了，还记挂着工作，说实话，我真的很佩服你们。”秦志阳由衷的说到。
　　“秦先生，关于你哥哥的案子，我们有些问题想问下你。”冯舒城摆了摆手，然后回到正题。
　　“你们问吧，我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们，只要能早日抓到凶手。”秦志阳显得很激动。
　　“来，我们坐下说，老人家怎么样了？”冯舒城三人坐到走廊的长椅上，关心的问到。
　　“谢谢关心，我妈她现在已经稳定了，本来打算今天出院的，但是大夫不让，需要明天在观察一天。”
　　“那就好，秦先生，您和被害人是直系亲属，我会问一些问题，可能会涉及到您的隐私，但我希望您不要回避，您的每一句话都可能会对我们破案提供极大的帮助。”冯舒城先把话说在前面，他不希望因为某些原因而让秦志阳对自己有任何隐瞒，这样很可能会让他们的调查方向误入歧途。
　　“嗯，我全说。”
　　“先说下你嫂子吧，我看你母亲似乎对你嫂子有很大的意见。”
　　“她不是我嫂子，”秦志阳用力的握了下拳头“她只是我哥的媳妇儿。”
　　“为什么这么说？”冯舒城和宋建华很疑惑，认领尸体的时候他就这么说过。
　　秦志阳抿了抿嘴唇，似乎在斟酌。
　　“希望你不要对我们有隐瞒。”冯舒城严肃道，他知道肯定会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不然秦志阳不会这么为难。
　　“好吧，我哥和她其实只有夫妻之名，并没有夫妻之实，我们家很传统，一切事都只听命父母，我哥和我的婚姻也是他们包办的，我们并没有什么选择，只是我比他幸运，我遇到了我所爱的，他没有。”
　　“他俩刚结婚那会，也就是在一起住了一个多月吧，然后他们就分居了，我哥和家里的解释是张秀琴工作原因，所以得分开住，他们瞒过了我爸妈，却瞒不过我，我知道张秀琴根本没有什么固定工作，我哥在外环买了房一直是张秀琴在住，他自己却在市里租了个出租屋，我哥最困难的时候，和我借过钱，我当时也奇怪，结婚的时候他的存款至少有七八十万，怎么这么快就没了，我怀疑他去赌博了，最后我说要报警，他才告诉我，钱都在张秀琴那里，他不让我和家里说，后来，他和好几个朋友合伙做生意，股东走了好几个，只有他坚持下来了，慢慢就做的越来越大，吸收了好几个新股东，最后成立公司，他拿最大的股，后来又上了市。”秦志阳用手梳理了下头发，向后靠到椅背上。
　　“期间张秀琴来过几次，然后就怀了孕，我哥生意好起来以后他们又住到了一起，买了房，生了依依，哦对了，依依是他俩的孩子，前一段时间，张秀琴要和我哥离婚，我哥为了孩子没同意，其实那女人就是看我哥生意好，想要我哥的钱，一离婚，财产分一半，说实话，打从结婚到现在，我哥根本没亏待过她。离婚的事我们一开始并不知道，直到上个月吧，我安排客户去酒店，看到了她。”秦志阳说到这里，很是愤慨。
　　“她和一个男的在一起，上了客房，我给我哥打电话，我哥让我别管，那哪行，我就和家里人说了，后来我们和张秀琴理论的时候，才知道她打算要离婚的，这女人真的好狠毒，傍了个小白脸，还要和我哥分家产，打的一手好算盘。”听到这里，冯舒城和宋建华对视了一下，难道真有情杀的可能？
　　“警察同志，我真的怀疑凶手是张秀兰，我哥一死，她想要的东西不都是她的了吗。”秦志阳越说越激动，直接站了起来，宋建华拍了拍秦志阳的肩膀，将他按回到座椅上。
　　“具体什么情况，我们会调查清楚的。”
　　冯舒城又问了些其他问题，但是得到的回答都没什么价值，告别了秦志阳后，俩人出了医院，已经是四点半了。
　　回到市局，冯舒城先给洪正远打了声招呼，希望能申请个办公室，老占用人家会议室也不是个办法，宋建华则去把大家召集了起来。
　　大伙一看二人，都愣了，“组长，你俩是不是背着我们执行什么大任务去了，这咋还一身伤呢。”
　　万南则二话不说，出去找了个医疗箱回来，也不管冯宋二人的拒绝，开始擦伤换药。
　　“没事儿，姐夫我皮糙肉厚，这点小伤不算……哎呦哎呦……疼疼，你可轻点，嘶……”宋建华疼的直咧嘴，吸了一口凉气“和你姐一样，心狠……心慈手软啊，哈哈。”宋建华看到万南的眼神立马改口。大伙都笑了起来。
　　万南拿着药走到了冯舒城旁边，开始换药，她离自己好近，发丝无意拂过冯舒城的脸，痒痒的，香香的，心口感觉好胀，冯舒城有点慌了神，这才见人家的第二面，自己怎么就开始心猿意马了，干咳了一声，掩饰好自己不安分的小心情。
　　“好了，现在开始做第一次任务讨论会，我会将我们现在手头所掌握的信息告诉大家，然后大家开始讨论，最后安排任务，关于案情现在还没什么进展，大家可以大胆假设，但是要小心求证。”冯舒城把白板挪到自己旁边“这次讨论会先就在这里凑合下，明天咱们就能在自己的办公室讨论了。”
　　“不愧是冯组长，这么快就申请下来了。”张耀辉感叹道“上次我们成立的专案组，还是窝在面包车里开的会呢。”
　　冯舒城笑了笑，我可是把自己也赌到这案子里了。等大家坐好后，冯舒城开始介绍案情，大家则开始做记录。
　　“事发时间10月25日晚九点三十至五十分，事发地是锦岚苑小区，死者秦怀远，年龄四十三岁……”冯舒城将案件大致情况讲述了一遍。
　　“既然我们一起办案，我就会毫无保留的把我的推断告诉你们，这是我对你们的信任，先从疑点说起，现在我认为的疑点有这么几个，一，有半支烟，不是秦怀远的，会是谁给他的。二，秦怀远夜跑没有带包的习惯，为什么那晚会带着包。三，秦怀远身上的伤口，一刀毙命，这不是一般人可以做出来的。四，警察通知死者家属，为什么只有张秀兰一个人到场，却没有其他亲属。五，从通知家属到家属到场，签字，指认尸体，做口供，做笔录，前后只有不到半小时，就是亲属当时在现场也不可能这么快办完。”冯舒城看向万南，“所以，我怀疑，分局内部可能也有问题。”
　　此话一出，一片哗然。
　　万南站了起来“冯组长，你这么说，是代表我也有问题咯？”
　　冯舒城看向宋建华，宋建华连忙解释，“那只是个别人的问题，我和老冯都对他有点怀疑，再说了，要是你有问题，我们也不会让你在分局盯着王成虎了，是不是？”
　　“还有，如果对你有怀疑，我也就不会邀请你来了。”冯舒城借着话题把自己想说的表达出来，免得日后真要查到分局头上，万南会有情绪。
　　冯舒城接着说：“六，张秀琴和秦怀远的夫妻关系并不好，和秦怀远的家属也有很大的矛盾。七，张秀琴有外遇，她的情人是谁。八，王成虎，为什么王成虎会有秦怀远的包，他到底是不是真正的凶手。九，事发第二天，分局为什么没有做走访调查，就要草草结案，就因为一段监控录像？十，也是分局，万南说分局要给王成虎上硬菜，外人看不出来，我们还不知道吗，这就是逼供，分局为什么要这么做，或者说，刘强刘队长为什么要这么做。”说完冯舒城看了看万南，这次万南没站起来，反而也是跟着疑惑起来。
　　还有一些疑点，比如张秀琴第一次看监控的时候，就是眼神再好的人也不可能一眼就分辨出录像中的包，还是在没有放大的情况下。事发当晚刘强到底去了哪里，做了什么。刘强为什么急着要结案，甚至不惜刑讯逼供。从事发到现在张秀琴去了哪里。这些只是冯舒城所想到的细节问题，他还没有好好考虑过，所以就不打算先和他们说出来。
　　“笃笃笃”有人在敲门，然后门被推开半拉，一位警员进来问到，“冯舒城在吗？有他的信。”
　　信？什么信，什么年代了，谁还会寄信？大家都有些迷惑，包括冯舒城。
　　冯舒城接过信，看了看信封，又将信打了开来，抽出信纸，只看了一眼，心里就咯噔一下，上边赫然写着几个大字“今天的车祸，是我干的。”署名是“一个罪人”。
　　。
第7章大胆假设
　　“怎么回事？”宋建华看到冯舒城的样子，便问他。
　　冯舒城把信递到宋建华手里，宋建华看完后呆了一下，便赶紧往外跑，想要去追查信件来源，冯舒城劝到“不用追了，既然敢送到咱们眼皮子底下，肯定早就把自己的痕迹都处理干净了。”
　　唯一让冯舒城不明白的是，他为什么不把信送到交警那里或者是其他什么地方，反而指名道姓要交到自己这里，难不成和自己有关系？或者说是和这件案子有关系？
　　“冯组长，那我们接下来该做什么？”牛勇问。
　　冯舒城把信的事先暂时放到了一边，现在所有线索和疑点都指向张秀琴，必须要找到张秀琴！
　　“讨论会先就到这里吧，牛勇，张耀辉你们俩个去张秀琴家蹲点，见到张秀琴立马通知我，梁小东和张进，你们俩个从他们小区的监控开始排查，看能不能找到张秀琴的行踪，实在不行，直接上报指挥中心，要求布控。”冯舒城开始做安排，“记住，不管谁先接触到张秀琴，必须第一时间通知我。好了，都行动吧。”
　　众人按照冯舒城的安排开始行动。
　　“老宋，你和我去审审王成虎。”
　　“诶，那我呢？”万南着急到。
　　“你嘛……”冯舒城还真想不出能让她去干啥，“你跟着我们吧。”
　　“哼！”万南轻蔑的哼了一声，率先出了会议室，看来冯大组长对自己不重视啊。
　　冯舒城和宋建华对视了一下，无奈的笑了笑。
　　三人进了王成虎的“单身公寓”，王成虎正趴在床上揉着腰，看到有人进来了赶紧爬了起来。
　　“领导，政府，我真没杀人，你们要相信我啊，我是清白的，我真的……”王成虎看到冯舒城和宋建华脸上的纱布块，先是楞了一下，然后才赶紧说道。
　　“好了好了，你先坐下，清不清白我们会知道的。”宋建华将王成虎按到了椅子上，冯舒城三人也一一坐定。
　　“王成虎，你的问题现在很严重，秦怀远被杀案你是第一嫌疑人，如果你真是清白的，希望你能好好配合我们的调查，如果你不肯，那这杀人的罪名你可是要坐实了。”宋建华继续说到。
　　“我配合，我一定配合。”王成虎点头如啄米，连忙说到。
　　“那个包是怎么回事，要详细的说。”冯舒城紧盯着王成虎。
　　“我说，那个包里的钱我拿了，我真的不该拿啊，我也是一时糊涂啊……”王成虎懊悔道。
　　“我是问你怎么捡的那个包。”
　　“哦，那天，我在网吧坐了一天，玩到很晚才下的机，想去锦岚苑西边的面馆吃口饭，才捡到的。”王成虎略微想了想答道。
　　“你去小区附近吃饭为什么会跑到小区里边？”冯舒城问。
　　“哦，网吧在小区正东边，面馆在小区正西边，你们也知道那小区大，绕着走太远了，我就从小区墙上翻过去了，穿过小区，再从那边翻过去。”
　　难怪小区大门的监控只有他出去的画面，没有他进去的。
　　“那你捡了包以后为什么不翻墙出去，而选择走大门？”冯舒城继续问。
　　“我捡到包以后原本想着再翻出去的，突然就看见小区里进来好多警车，我以为是失主报警来找包的，我就怕了，我着急了，结果跳墙跳了好几次都没出去，本来就腰疼，没办法，只好绕过警察，从大门跑出来的。”王成虎挠了挠头，竟然还有些不好意思。
　　“当时是几点？”
　　“我也忘了，我记得我是九点多点儿从网吧出来的，捡到包的时候应该是九点半快十点了吧。”
　　“包是在哪捡到的？”
　　“我从墙上一跳下来，就在一个路灯下边看到的。”
　　冯舒城想了想，秦怀远刚被杀，他就捡到了包，他的嫌疑还是很大的，如果他说的是真的，那为什么会那么巧，那个包刚好就在他跳下去的地方，除非……
　　“你多久去一次网吧？每次玩到几点？”
　　“几乎每天都去，玩到晚上九点多就下机，然后再去那个面馆吃口饭，我得在十点半前去酒吧，我在那里和一个大哥给人家看夜场。”
　　“你在那工作多久了？”每天晚上这么有规律，难道是被人利用了？利用了他每天这么规律的网吧游戏和吃饭时间？冯舒城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假设。
　　“小半年了吧。”
　　“吃饭也是？”
　　“嗯，差不多。”
　　“酒吧和面馆的名字告诉我。”
　　“红月酒吧，面馆是好再来面馆。”
　　“万南，你去核实一下。”冯舒城转头对万南道。
　　万南从房间里出去的时候把冯舒城斜了一眼，“就知道让我跑腿！”
　　冯舒城有点无奈，唉，这审着嫌疑人呢，给点面子好不好啊。
　　“你在进小区后有没有遇到什么人？”冯舒城回过头问王成虎，他想试着证实下自己的假设。
　　“没有，我翻墙怕被人看到，就先瞅着里边没人了再翻。”
　　看来假设不成立啊，“没遇到过可疑的人吗？”
　　“可疑的人没有，倒是……倒是有个奇怪的人。”王成虎想了想后说。
　　“哦？怎么个奇怪？”冯舒城追问到。
　　“那个人……我翻墙进来前碰到个问路的，我和他解释了半天怎么走，他都没搞明白，他还给我抽了根烟，然后他突然就不问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我解释的不清楚，还是怎么的，他就走了。”王成虎顿了一下，“我翻墙不是怕被人瞧见么，我就躲墙根下看着那人，打算等他走远了我再翻，没想到那人去了路对面，开了辆车走了，我一开始还以为他是走着过来的。”
　　冯舒城感觉有了点头绪，但还是很飘渺。
　　“他是从马路对面的车那里跑到你跟前来问的路吗？”
　　“不是，我过来的时候他也正从另一边过来。”
　　这就对了，如果自己的推理没问题，秦怀远被杀案就有可能会是团伙作案，假设，有人在小区里边正在实施作案，外边这个问路的和他是一伙的，在王成虎来的时候，发现同伙还没有成功或者是还没有指示，当然，他们可能会有什么暗号或者暗示什么的进行沟通，他便上去找王成虎问路，以免王成虎过早翻墙进去打乱他们的计划。
　　凶手在杀死秦怀远后，从作案现场将包带到围墙附近，为了“方便”王成虎找到包，故意将包丢弃到路灯下，拖延王成虎的人在得到同伙的指示后，便不再纠缠，王成虎等他走远了才翻墙进去，然后便捡到了包。
　　再就是时间问题，冯舒城估算着，凶手杀人后离开作案现场，到达王成虎所在墙的位置给同伴发出信号，再到王成虎翻墙进来，所需时间大概是十五分钟左右，期间有人报了警，王成虎捡到包的时候警察正好赶来，也有可能是凶手在杀害秦怀远后，并没有离开现场，而是隐藏起来等有人报了警，才赶到这里，以确保王成虎会成为警方怀疑的第一凶手，分局在接到报案后最快赶到这里是大概五分钟左右。这两种推断都有充足时间使王成虎捡到包，而被警方所怀疑。但是这两种方法，都必须将时间掐的很准，才能不露马脚，这么说来，分局如果有人给他们做内应，他们几乎就能达到百分之百的成功率。
　　现在，只有最要紧的一点——王成虎有没有说谎。如果可以从网吧和面馆核实，王成虎确实有这么个规律，那么，他就有很大的可能没有说谎，这样的话，自己的假设有可能就会是真的，如果是真的，牵涉到的人就不止是一个两个了。
　　。
第8章张秀琴
　　“和你问路的那个人的样子你还记得吗？”冯舒城思考了一会，接着问。
　　“他当时戴着帽子，捂着口罩，根本没法记啊。”
　　王成虎用手揉了揉腰，在椅子上换了个姿势。
　　冯舒城注意到他的这个动作，便问道：“你的腰怎么了？”
　　“唉，甭提了，那天……那天我从家里出来，遇到一条大黑狗，追着我咬，跑的时候一不小心摔坑里了，把腰扭了，嘿嘿……”王成虎尴尬的笑了笑。
　　“我看你是去偷狗没成，被狗追了吧？”宋建华鄙视道。
　　“嘿嘿，那哪能呢……”
　　冯舒城让王成虎撩起背，看了一下他的腰。
　　“你抽烟吗？喜欢抽什么样的烟？”冯舒城又问。
　　“抽啊，一天能抽两盒烟呢，我也抽不起啥好货，就是那些大北调啊，小田红这些便宜货，嘿嘿。”
　　“呀哈，抽的比我还好。”宋建华刺激道。
　　“啊！不是……没没没……”王成虎慌了神，胡乱说道。
　　“那个……领导啊……我什么时候能出去啊，你看我这都交代了，我没杀人，能让我走了吗？”王成虎又试探着问冯舒城。
　　“想什么呢，在你洗脱嫌疑前，你还是第一嫌疑人，在确认你确实没有作案嫌疑后，才会放你走！”宋建华没好气的回他。
　　“啊？这……唉……”王成虎懊恼的叹了口气。
　　“好了，今天就先问到这，你如果想起什么了再告诉我，外边有人，你喊就行。”冯舒城招呼了下宋建华，俩人出了门。
　　“审完他我感觉好乱啊。”宋建华递给冯舒城一根烟，叹到。
　　“乱？我担心这只是个开始，往后可能会更乱。”冯舒城点着了烟吸了一口。
　　“我觉得王成虎这人不可信。”宋建华对王成虎没一点好感。
　　“先不说可信不可信，从刚才的审问中可以看出王成虎是个胆小怕事的人，而且我不相信他一人便可以将秦怀远制服，何况他还扭了腰。”冯舒城弹了下烟灰。
　　“你怎么知道他是杀人前扭的腰还是杀人后扭的腰。”宋建华不解。
　　“腰刚扭伤的人，行动不会有他这么利索，你也知道，刚扭了腰站起来都费事，更别说使力了，没个十天半个月好不到他这种程度，他撩起衣服的时候我看到他的腰上有很淡的膏药痕迹，所以判断应该不是案发时或案发后扭伤的。”冯舒城分析了下，一个扭伤腰的人，应该不可能会是凶手，除非是团伙作案，有人作案，有人把风，有人接应，如果把王成虎也划到这帮人中，那么扭伤腰的他会是负责干什么呢？如果王成虎真参与到了案件中，他又为什么会抱着包跑出来，太明显了吧。
　　最重要的是，刘强为什么那么着急要给王成虎定罪呢，他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一会等万南回来咱们去查查王成虎这个人，先看看他和秦怀远有没有关系或者交集。”冯舒城确信王成虎不是凶手，但又总感觉自己好像漏了些什么。“对了，那天秦怀远邻居说的那个什么健身中心，让梁小东和张进去查查，关于张秀琴，说不定能查到点什么。”
　　宋建华应了一声，正要摸出手机给梁小东打电话，手机先响了，宋建华看了下来电号码，先是皱了下眉头，然后又显的无可奈何。
　　“喂，晓云啊，嗯，我正忙着呢，对，万南和我在一组呢，你放心，我能出什么事啊，她也没事，女儿呢？不了，让她自己玩吧，我不和她说话了，晚上可能要加班，你们娘儿俩吃完饭早点休息，记得锁好门窗啊。”宋建华没有再多说什么，挂了电话。
　　“今天周五了啊，我都忘记了。”宋建华看到冯舒城在看自己，笑了笑对冯舒城说。
　　“办完这个案子，我替你申请休假，带薪的哦。”冯舒城知道，宋建华一直在给老婆孩子承诺，周末带她们出去玩，承诺了一个多月了，都没实现过，为此，宋建华很愧疚，可是，工作和家庭，他真的很难抉择。
　　“你有这能耐？”宋建华当冯舒城吹牛。
　　“信不信由你。”冯舒城哈哈一笑，当先下了楼去。宋建华又将梁小东的电话拨通，告诉他健身中心的事，然后跟着冯舒城下了楼。
　　下楼后俩人分头行动，冯舒城去查询王成虎的个人资料，宋建华和万南通过电话后，便去找她去了。傍晚的时候，三人碰头，整合了下王成虎的资料。
　　王成虎确实经常在那个网吧上网，被分局抓到的时候也是在那家网吧，他也是那家面馆的常客，据面馆老板回忆，也差不多是王成虎交代的时间，他也确实在那家酒吧做保安的工作，而且，王成虎的生活状态，是不太可能和秦怀远有什么交集，这么看来，王成虎没有说谎。
　　但是，在没找到更有力的证据前，王成虎还不能放，王成虎可能是唯一一个正面接触过凶手的人，但也不能以谋杀的罪名将他继续羁押，最后，因为他拿了秦怀远包里的钱，便以非法侵占罪先将他拘了起来。
　　接下来，就是张秀琴了，自从在分局指认死者的包后，她再没出现过，甚至都没去过停尸房看过自己的丈夫，分局甚至连她一个电话都未曾接到，冯舒城曾试着拨打她留下的手机号码，对方一直处于关机状态，她该不会是遇到什么不测了吧。
　　众人正在猜测着，张耀辉打来了电话，张秀琴回家了！冯舒城听到后，要求张耀辉严密监视，三人立马行动赶往张秀琴家。
　　来到张秀琴家门口，和张耀辉他们碰了面。
　　“张秀琴和谁在一起？”冯舒城问。
　　“和她女儿，没见其他人。”张耀辉和牛勇一直在外面蹲着，看到张秀琴，俩人就悄悄跟着她到了她家门口。
　　冯舒城示意俩人继续在外边暗处观察，然后让万南去敲门。
　　“谁！”门里传出女人的声音，很警惕的问到。
　　“您好，我们是市公安局的，来找您了解下您丈夫的情况。”万南很有礼貌的答到。
　　里面沉默了一会，“我怎么相信你们。”
　　“这是我们的证件。”宋建华拿出证件放在了猫眼上“您看一下。”
　　里面咔哒响了一声，是开锁的声音，然后又是咔哒一声，接着是门开了的声音，冯舒城暗道，这是内门开了，还上了两道锁，接着猫眼暗了下来，张秀琴在防盗门后通过猫眼往外看。
　　“现在证件也会造假。”张秀琴在门里喊了一声。
　　“诶，这女人……”宋建华没好气道。
　　“那您要怎么才能相信我们，要不然我把警号告诉您，您可以查一下。”万南不甘心。
　　“有什么事明天再来吧，我要休息了。”然后猫眼彻底暗了，看来她是关上了内门。
　　“我们认识刘强。”冯舒城突然喊道。
　　里边安静了好一会，猫眼又亮了，内门又开了。“你们什么关系。”
　　“我们和刘强是同事。”
　　咔哒咔哒咔哒，连着响了三声，防盗门上的锁打开了，然后门拉开了一条缝。
　　。
第9章突破
　　“这次他让你们带了什么话来？”张秀琴没好气的一句话让三人有点摸不着头脑。
　　“对不起，您可能搞错了，我们是市公安局的，现在您丈夫的案件已经全部移交到市局，由我们进行调查，因为有些细节问题还很模糊，所以我们过来找您问些关于您丈夫的事情。”冯舒城道明来意，刚才张秀琴那句话已经完全证明刘强与此案绝对脱不了干系，既然已经证实了这一点，也没必要去套张秀琴的话了。
　　“我丈夫的案子不是归刘队长管吗？为什么又归你们管了？”张秀琴脸上闪过一丝担心的神色。
　　“我们可以进来说吗？”冯舒城嘴上这么说着，但却并没有得到张秀琴的同意便大步向屋里一跨，逼的张秀琴往后退了一步。
　　众人进来，关上门后，冯舒城扫视了一圈屋内，电视开着，播着动画片，她的女儿正坐在沙发上，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盯着陌生的来客，地上大大小小的行李箱也已经打包了四五个，还有一个箱子正开着，旁边放着叠好的衣物，似乎在他们来的时候，张秀琴正在打包行李。
　　“您这是打算要出门？”冯舒城故作疑惑的问。
　　“嗯，怀远走了，我有点受不了这个打击，打算带着孩子去我母亲那里住一段时间。”张秀琴显得神色慌张，没敢与冯舒城正视。
　　“那个……你们坐，我去给你们倒杯水。”张秀琴说完匆匆赶往厨房。
　　宋建华刚要喊住张秀琴，被冯舒城眼神制止住了，冯舒城紧紧盯着张秀琴的背影，直到她消失在厨房。
　　冯舒城转向小女孩，面带笑容，“你是叫依依吗？”
　　小女孩点点头。
　　“叔叔不是坏人，叔叔是警察，依依的爸爸和叔叔说过，依依是最懂事最听话的好孩子，你的爸爸很爱你。”冯舒城虽然是在骗孩子，但却并没有恶意，他只是想安慰一下这个可爱的小女孩。
　　小女孩盯着冯舒城，忽闪了下大眼睛，眼里却突然闪出了泪花。冯舒城一下子慌了，怎么哭了。
　　万南瞅了冯舒城一眼，胳膊肘一用力，将冯舒城推开，“连个孩子都不会哄。”万南知道孩子这是想爸爸了，偏偏冯舒城哪壶不开提哪壶。
　　“依依不哭，姐姐在，那个叔叔嘴巴就和大鸭子一样，就会嘎嘎嘎。”万南蹲到依依身边，微笑着用手背擦掉依依的眼泪，用十分夸张的表情对冯舒城努了努了嘴。
　　“呵呵。”小女孩看到万南夸张的表情，破涕为笑，冯舒城这才松了一口气。
　　“我知道你们不是坏蛋警察叔叔，你们是好的警察叔叔，”依依停了一下，低下了头，“但是依依想爸爸，妈妈说爸爸去了很远的地方，不要我们了，我好想要爸爸回来，你们能帮我找找爸爸吗？”说着说着，依依的眼睛里又泛出了眼泪。
　　“哪有这么和孩子说她爸爸的。”宋建华气不打一处来。
　　“叔叔一定帮依依找到爸爸，那依依可以告诉叔叔，为什么会有坏蛋警察叔叔呢？”冯舒城也是心里莫名的一疼，不自觉的就给了孩子许诺，但是冯舒城想知道，为什么依依会说坏蛋警察呢？
　　“因为……”
　　“依依！”小女孩抬起头正准备说话，张秀琴突然出来呵止住了，“回你卧室去！该睡觉了！”张秀琴语气很重。
　　秦依依被张秀琴一声喊得哆嗦了一下，默默的离开了沙发，到了卧室门口，回头看着冯舒城等人。“还不快进去，关好门！”张秀琴似乎有很大的火气。
　　万南和宋建华厌恶的瞟了一眼张秀琴，又充满怜惜的看着秦依依进了卧室。
　　“何必这么大的火气，她还只是个孩子。”冯舒城瞪了一眼张秀琴。
　　张秀琴并未作答，却是冷冷的说到：“你们明天再来吧，我们要休息了，我今天很累，不想回答你们的任何问题，请走吧。”
　　与刚才进厨房前的态度截然相反，看来这是有了主心骨了啊。冯舒城看了一眼张秀琴用手捂着裤子右边的口袋，登时明白了。先礼后兵，礼我们已经先给你了，但你不知好歹，该是出兵的时候了，这场闹剧该结束了！冯舒城打算今晚就要在这里将张秀琴这道关口突破。
　　“够了！张秀琴！别再和我们装样子了，我们已经掌握了足够多的证据，秦怀远被杀案，我确信你也参与了，换句话说，你也是凶手！”冯舒城突然正色道。
　　张秀琴呆了，宋建华和万南也呆了，冯舒城为什么突然这么说。
　　“你胡说，你……你这是诬陷！”张秀琴突然慌乱道。
　　“你给我们倒的水呢？”冯舒城冷眼盯着张秀琴。
　　“我……水还没开……”张秀琴往后退了一步，双手不自觉的放到了胸前。
　　冯舒城看到张秀琴的举动，心中嘘了一口气，看来自己蒙对了，张秀琴确实参与了，但她参与到哪一步，却不知道，接下来，该做一出戏了。
　　“你并没有打算去厨房为我们倒水，你是去发了条短信吧，让我猜猜，是刘队长吧。”冯舒城向前一步。
　　张秀琴赶忙用手再次捂住右边裤子的口袋，向后又退了一步“我没有，你胡说！”
　　冯舒城转身和宋建华要过手铐，狠狠的拍到桌子上。
　　“张秀琴！我警告你，人在做，天在看，你瞒的住吗？”
　　张秀琴看着冯舒城拍到桌上的手铐，身体开始颤抖起来。
　　“好，你不交代是吧，行，那就让我来问些问题，看能不能让你想起些什么。”冯舒城再次向前一步，张秀琴却是没注意到，仍然看着桌上锃光瓦亮的手铐。
　　“我问你的问题，我要你好好想清楚，第一，为什么你进厨房的时候手机在左口袋，出来的时候是在右口袋，难道你不是去厨房发了一条信息吗！”
　　“我……我看了下时间。”张秀琴回过神来辩解道。
　　“是吗，那你介意给我看下吗，我忘带手机了，不知道时间。”冯舒城冷冷的问。
　　“不行，你……”张秀琴又往后撤了一步。
　　“难道说，你是怕被我们看到手机里存着某人，哦不，是刘队长的信息吧？”冯舒城故作思考“又或者说，你手机里有你同伙以前发给你的信息吧！”冯舒城最后这一句，是瞪着张秀琴说出来的。
　　张秀琴张了张嘴，却没发出声音。
　　“签字认领尸体的时候，你为何不告知秦怀远的家属？”
　　“刘队长让你去看监控指认嫌犯抢夺的包时，你没细看就知道那是你丈夫的包，大家都被你当时的哭声蒙蔽的时候，却不知道这是你和刘队长合作演的一出好戏吧？”
　　“事发当晚，刘队长应该给你打了电话，他和你说了什么？是告诉你你丈夫的死讯？还是在告诉你该到出场演戏的时间了？”
　　“刚才你问我们，刘队长给你带了什么话，看来咱们的刘大队长没少关心你啊？”
　　“再让我猜猜刚才刘队长给你的信息是什么吧，你应该是问他警察来调查了，怎么办？他回给你的应该是什么呢？是让你安心，他会解决的，还是让你咬紧牙关不松口，装疯卖傻一问三不知呢？”
　　“丈夫昨晚遇害，你今天却是要收拾行李，是打算躲避什么呢？”
　　“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但是你呢，自从指认完监控后，你去哪了呢，你连你丈夫的尸体都不去看一眼，是不敢去吧？你是不敢面对被你谋杀的丈夫吧，你害怕你去瞧一眼，他便会从此缠着你阴魂不散吧！！！”
　　冯舒城步步紧逼，每问一个问题都会向着张秀琴跨近一步，张秀琴就会退一步，直到最后一个问题，冯舒城几乎是喊出来的，张秀琴被这一喊，直接瘫坐在地上，表情木讷，俩眼发直，眼里已经噙满了泪水，身体不住的颤抖着，此时的张秀琴已被恐惧所包围，冯舒城知道自己作的戏成功了，自己心中也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终于，对张秀琴的怀疑被确定了。
　　卧室的门忽然打开了，秦依依跑了出来，扑到了张秀琴的怀中，哇的一声大哭起来“你们不要欺负我妈妈，你们也是坏蛋！坏蛋警察！”
　　张秀琴的眼泪，在秦依依扑到自己怀中时，便已是满面，她抬起手轻轻的抚摸着孩子，又轻轻的拍了拍。
　　“你们没有证据。”可能是母爱，让张秀琴又恢复了镇定，但此刻的她，双眼却是无神。
　　“我们有你的通话记录和录音。”冯舒城将脸偏到一边，戏已做开，多做一出又何妨。
　　张秀琴没有在说话，只是呆呆的看着孩子。
　　“想想你的孩子吧，她还小，你现在回头，还来得及。”冯舒城说完，坐到了沙发上，看着张秀琴，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冯舒城很适时的将这句话说出，这彻底击溃了张秀琴心理的最后一道防线，孩子，永远是父母的软肋。
　　此时的宋建华和万南早已被冯舒城惊呆，微张着嘴，盯着冯舒城，仿佛大脑已停止思考，只会愣愣的盯着他看。
　　张秀琴轻咬了下嘴唇，然后又轻轻吻了下秦依依的额头，微笑着对孩子说：“依依，他们都是好警察，他们没有欺负妈妈，警察叔叔们一会就会走了，走吧，妈妈陪你去睡觉，乖，好吗？”
　　张秀琴的“好吗”似乎是在对着女儿说，又似乎是在对着冯舒城说。
　　冯舒城看着张秀琴，默默的点了点头，他并没有说什么，也许，过了今晚，张秀琴便不会再有机会哄女儿入睡了。
　　张秀琴，她也或许应该明白了。
　　。
第10章张秀琴的故事（一）
　　听着卧室中张秀琴哄秦依依睡觉时所唱出的曲，万南想到这对母女即将分离，受到感染，不知擦了多少回眼泪了，宋建华也是一句话都没说，只是呆呆的坐在沙发上。
　　张秀琴在抱秦依依回卧室的时候，将手机静静的放在了地上。
　　此时，冯舒城正在翻看着手机内的信息，但是，顺着日期，越往前看，冯舒城越是感觉自己后脊发凉，归拢了一下，和案件有关的共有四个人的名字，一个是刘强，还有两个冯舒城不认识，但这最后一个名字，着实让他惊出一身冷汗。
　　王成虎！
　　这么说来，那时候王成虎是对冯舒城撒了谎的，他确实与案件脱不了干系，但是冯舒城又想不明白，如果刘强、王成虎还有另外两个人，他们是一起作案的话，为什么刘强要将王成虎置于死地，为什么王成虎知道自己被人下了套，顶了包却又没将刘强供出去。
　　记得刘强在审讯王成虎的时候，恨不得将王成虎的嘴撬开，让他供认罪行，最后竟然还给他上了一道“硬菜”，难道说他们在作案后，在什么事情上互相没能妥协，才导致出现这样的状况？或者是王成虎手上有刘强的什么把柄？
　　毕竟推理只是推理，没有依据，任你推出什么，也是不成立的，看来还得看能不能从张秀琴这里得到什么信息了。
　　“舒城啊，我问你个事儿。”宋建华往冯舒城身边靠了靠，压低声音说。
　　冯舒城将张秀琴的手机揣入自己的外套里，扭过头对宋建华说：“什么事？”
　　“你是怎么知道张秀琴参与进来的？”
　　“我说我是猜的，你信么？”冯舒城苦笑了一下。
　　“什么意思？”宋建华皱起了眉头。
　　冯舒城看了下卧室，估计张秀琴出来还得一会，便扭过头开始解释。
　　“从一开始，咱俩第一次见到张秀琴，我就开始怀疑她了，但我却并没有将她与凶杀案挂钩，死者毕竟是她的丈夫，只是在她的形影及言语上，让我有些生疑罢了。”
　　“但是，一整天，她都没有去停尸间看过秦怀远一眼，她为什么不去看看自己丈夫的尸体，因为她害怕，为什么会害怕，唯一能让我想到的原因，就是她也可能参与了谋杀。毕竟是女人，做的时候可能会一时冲动，犯糊涂，事后，又会后悔，会害怕，她只能选择逃避。”
　　万南不知在什么时候，也悄悄的凑了过来，听冯舒城分析，在听到最后一句时，瞪了一眼冯舒城，“切”了一声，对他总结的关于女人的这种结论，表示不可理喻。
　　“当然，这只是个别例子哈，”冯舒城看了下万南，尴尬的笑了笑，接着说：“今晚见到张秀琴后，她是正在收拾行李，丈夫死后第一天，她就要出走，这说不通，但也却让我更加确信自己的推断，然后就是她从厨房出来，她的手机从左边裤兜跑到了右边裤兜，明显是找借口去厨房使用了手机，她说自己是看了下时间，但是从她对我们前后截然不同的态度证明，可不止是看了下时间那么简单。”
　　冯舒城在沙发上挪了挪，换了个舒服点的姿势，“她要赶我们走，我们也没理由赖在她家，但只怕我们走了以后，再难见到她，我只好诈她一诈，我猜错了，也无妨，顶多被她骂几句，若是我猜对了，那么，她可能就是解开案件谜团的钥匙。”
　　“所以你就使了个诈？其实你也根本没什么证据，什么通话记录和录音其实都是你在诈她，是吗？”宋建华恍然大悟。
　　冯舒城没有回答他，只是朝着宋建华笑了笑。
　　这时，张秀琴也从卧室出来了，她将卧室门轻轻关上，转过身来，看着冯舒城。
　　冯舒城和宋建华从沙发上起身，冯舒城轻声问道：“孩子睡了么？”
　　张秀琴点了点头。
　　“我让我母亲过来吧。”张秀琴走到冯舒城面前“我跟你们走。”
　　冯舒城同意了。
　　在等张秀琴母亲过来的这段时间，谁也没有说话，可能是怕吵到孩子睡觉，也可能是大家都预料到了接下来可能会发生的事情，说与不说都一样，总之大家都选择了沉默。
　　张秀琴的母亲过来之后，明白了事情原委，老人家却是出奇的冷静，只是叹了一声气，朝张秀琴摆了摆手，便去了另一个卧室。
　　张秀琴注视着母亲，直到她的背影消失在门口。她用手擦了擦眼角，然后环视了一圈屋内，最后目光落到了秦依依的卧室，似乎是在与女儿作别，与这熟悉的一切作别。
　　何必当初啊，张秀琴的一举一动冯舒城都尽入眼底，如果可以的话，他还真不希望会是这个结果。
　　出了门和张耀辉他们招呼了下，几人便带着张秀琴返回了市局。
　　将张秀琴安顿好后，冯舒城又去特意叮嘱了下看守王成虎的人，没有他的同意谁也不许探视或是提审。
　　对张秀琴的审讯进行了两个多小时，张秀琴将一切都交代了。
　　事情的原委，要从张秀琴和秦怀远的家庭说起。
　　张秀琴的父亲和秦怀远的父亲曾经是战友，是一起扛过枪打过仗的人，俩人用至交来形容都尚浅，后来退伍，各自先后有了孩子，当时秦家是男孩，张家是女孩，秦怀远五岁，张秀琴则刚出生，因为俩位父亲比兄弟还要深的交情，双方家里都希望后代可以将俩人的感情延续下去，便早早的就将张秀琴和秦怀远的事情做了决定，最后俩人到了婚配年龄，双方便开始张罗起来，无奈的是，秦怀远和张秀琴的心中并没有对方。
　　但是，俩人因家庭的传统观念，父母之命不可违，即使心不甘情不愿，张秀琴和秦怀远还是结为了夫妻。婚后的生活可想而知，平淡如水。
　　张秀琴明白，秦怀远对自己还是很好的，但是，双方互相却一直燃不起夫妻之间应有的感情，逐渐的，俩人成为了最熟悉的陌生人，秦怀远受不了这样的生活，便提出了分居。
　　本来张秀琴也是有这个想法的，嘴上虽然答应了，但心里却一直很别扭，可能是这个提议是由秦怀远提出的，这便让张秀琴的自尊心受到了一丝伤害，毕竟是女人，若让外人得知俩人是处于分居状态，最后受伤最重的可能便是张秀琴。
　　秦怀远也是个明事理的人，为了宽慰张秀琴，主动提出将俩人婚后的财产全部交给张秀琴，并承诺绝不打扰对方的生活，俩人只是名义上的夫妻罢了。
　　一开始，俩人还互相通通电话，周末还会一起约好去双方父母家，再后来，秦怀远一直忙于事业，便对张秀琴的生活鲜有过问，这样的状态持续了两年。
　　这两年来，双方都一直在克制着自己，但却对谁都是一种煎熬，张秀琴首先撑不住了，便主动提出复合，秦怀远也答应了。
　　当时，秦怀远的事业也渐渐有了起色，张秀琴为了能让他安心做他的公司，便辞掉了自己的工作，搬过来和秦怀远一起住，专心负责秦怀远的起居。
　　。
第11章张秀琴的故事（二）
　　这期间，张秀琴也有了身孕，秦怀远的事业也越做越大，秦依依出生后，秦怀远的公司也上了市，可谓双喜临门。
　　张秀琴和秦怀远因为孩子的诞生，互相之间也有了依赖感，他们又在锦岚苑买了房，俩人以为他们的生活以及感情已经开始稳定了。天有不测风云，俩人平静的生活因为张秀琴父亲的去世而被打破，张秀琴父亲的去世给了她不小的刺激，从那之后性格大变，整日疑神疑鬼，秦怀远的公司大部分时候会很忙，秦怀远会在公司加班，有时回家很晚或者就不回家而在公司过夜，张秀琴则认为秦怀远是在有意疏远自己。
　　直到有一次，有亲戚来家过夜，那晚秦怀远在公司加班没有回家，不知亲戚是有意还是无意，提起秦怀远不回家的事，对张秀琴说怕不是在公司有了新欢，那夜张秀琴彻夜未眠。
　　次日一早，让亲戚照看孩子，她去了秦怀远的公司，与秦怀远大闹了一场，秦怀远斥其无理取闹，最后过于激动，在众目睽睽下扇了张秀琴一耳光，至此，怨恨的种子便在张秀琴的心底埋下。
　　后来张秀琴提出离婚，秦怀远考虑到孩子，还有公司便没有答应，但秦怀远向张秀琴保证，今后在公司不论忙到多晚，绝对会回家过夜，张秀琴却并未因其保证而罢休。后来，俩人矛盾逐渐升级，甚至发展到了俩人在同一屋檐下也绝不同处一室中的地步。
　　生活磕磕绊绊，直到秦依依长大上了幼儿园。秦怀远仍然每天公司家里两点一线，晚上也开始有了夜跑的习惯，张秀琴则是接送孩子，然后发一整天呆。张秀琴厌恶了这种生活，便去办了一张健身卡，送孩子去了幼儿园后，她就来健身中心，有时甚至可以待一整天。
　　年初，外省市的一家大企业看上了秦怀远的公司，欲将其收购，并给出了十分诱人的条件，秦怀远公司内的股东几乎都同意了，没同意的股东，可能是那家大企业另外使了手段，最后也妥协了，只剩下秦怀远一人，公司是秦怀远自己一手创办起来的，经历了多少年的风雨，公司就像自己的孩子一样，不可能说卖就卖。
　　不论对方如何威逼利诱，秦怀远最终也没有妥协，收购计划也就一直这么拖着。
　　夏天的时候，张秀琴找到了真爱，她自认为自己找到了真爱。在健身中心，有个男人，叫杨恺，也是每日来此锻炼，并不断的向张秀琴示爱，在杨恺的爱情攻势下，最终，张秀琴心中最后一道家族道德传统的防线，也因为自已的爱意重燃，崩塌了，俩人坠入了爱河，张秀琴几乎是第一次体验到了，什么才是真正的爱情，可以说，俩人热恋中的这段时间是张秀琴这辈子以来最难以忘怀的时光，张秀琴就这么出现了婚外情。
　　然而，置身其中，正在享受这一切的张秀琴，并不知道，这些，都是针对秦怀远的一场阴谋，她，只是阴谋者的工具而已。
　　与张秀琴热恋中的杨恺，要求张秀琴与秦怀远离婚，张秀琴也早已做好离婚打算，又在杨恺的各种保证和诱惑下，以及所谓爱情需要物质保证的理由下，彻底失去了自我，和杨恺打起了秦怀远股权的算盘，但是因为股权是一种特殊的财产，离婚并不完全可能会分一半给张秀琴，俩人又开始合计其他办法。
　　事发那晚，杨恺告诉张秀琴自己找到办法了，但是需要张秀琴协助，只要告诉他秦怀远什么时候出去夜跑，并且找个理由让秦怀远身上多带点现金就可以了。张秀琴也没多问便答应了，晚上她以女儿幼儿园提前交学费，不让用卡，需要现金为由，让秦怀远跑步的时候顺便去小区附近银行取点钱。
　　秦怀远没有推脱，也没有起疑，晚饭过后没多久，便出去跑步了，走的时候带上了他的包。
　　再然后，张秀琴接到了杨恺的电话，告诉她秦怀远已经被他们杀害了的消息，张秀琴当时只觉五雷轰顶，和秦怀远在怎么闹的僵，他也毕竟是自己的丈夫啊，就这么被杨恺杀了。
　　电话中，杨恺完全变了一个人一样，已不再是和她热恋中的那个男人，杨恺警告张秀琴，不许她报警，即使警察来调查，也不许她多说一个字，杨恺告诉张秀琴，他手上有张秀琴和自己的通话录音和俩人在一起的录像，秦怀远的死将会和她有很大的关系，她才是杀害秦怀远的真正凶手，是要坐一辈子牢的。只要她将事实隐藏好，剩下的他自会想办法解决，警察查不到他们头上的。
　　张秀琴此时已是六神无主，她当时满脑子想的都是女儿和自己的将来，只能完全听命于杨恺，然后在杨恺的指挥下和刑警队的刘强上演了一出戏。
　　因为害怕，杨恺以后打来的电话她都没接，连夜带着女儿去了她母亲那里，之后她慢慢才想通，所有的这一切都只是别人对付秦怀远所耍的手段而已，包括自己。她担心自己和女儿可能会遭到杨恺的毒手，便将这些事情完全告诉了她的母亲。
　　母女抱头痛哭后，张母希望张秀琴去自首，张秀琴告诉母亲自首之后，女儿和自己以后只能隔栏相望，她不想这样，也不愿女儿有个狱中的母亲。最后，张母说那只能远走高飞，让她第二天回去收拾行李，张秀琴第二天一早便回家，但是无意中在小区门口发现了杨恺的车，这让她很害怕，到了小区楼下，她悄悄的从消防通道上了楼，在十二楼的时候便听到了杨恺与其他人的说话声，她吓得赶紧跑了出去，直到晚上的时候才敢再回来。回来就遇到了冯舒城三人，她害怕冯舒城查出这一切，便询问了刘强，却被冯舒城一眼识破。
　　冯舒城，宋建华和万南听了张秀琴的故事后唏嘘不已，让人绝望的婚姻，冲昏头脑的爱情，幕后黑手的阴谋，这个女人的这一切，都是被计划好了的。最后承担这结局的却是秦怀远，恐怕秦怀远入土都难以瞑目。
　　难怪，那么，这一切就都解释的通了。
　　冯舒城将所有线索连到了一起，遗失的包，烟头，刘强，王成虎，还有那名凶手，以及幕后的操纵者。
　　。
第12章真相将证
　　张秀琴讲完这一切后，已经哭成了个泪人。
　　“你丈夫遇害的具体细节你知道吗？”冯舒城等张秀琴稍微平静下来后问。
　　“我不知道，我只是告诉了他们，怀远出去跑步了。”
　　“我在你的手机里发现了四个人，从你和他们发送的信息来看，他们都与你丈夫的死有关，刘强和杨恺我们已经明白了，还有个王成虎，刘威力，你们是怎么联系上的，从你刚才所讲，好像一直是只有杨恺在和你联系。”冯舒城没听到张秀琴讲过王成虎的事，有些不解。
　　“你先说说王成虎吧。”
　　“是他主动联系我的，我也不知道他是怎么会有我的号码的，那天晚上，我指认了怀远尸体后，他给我发的短信。”张秀琴听到王成虎的名字后，稍显激动。
　　“具体说说吧。”冯舒城靠到椅背上，看着张秀琴。
　　张秀琴双手交织放在腿上，搓动了下。
　　“我在鉴定中心签完字出来，去公安局路上的时候，他给我发的短信，还有个银行卡号，他说自己叫王成虎，他知道一切，让我找个风头不紧的时候，往这个卡里打五十万，不然就揭发我。”张秀琴咬了咬嘴唇。
　　“那他和杨恺是一伙的吗？”冯舒城接着问到。
　　“不是的，收到信息后我又给杨恺打了个电话，问他怎么回事，他让我别管，他会搞定王成虎的。”
　　“那这个刘威力是怎么回事。”冯舒城在张秀琴的手机中看到，有直接通信记录的是杨恺、刘强和王成虎，而这个刘威力只是杨恺在给张秀琴的信息里提到的一个名字。
　　“他好像是刘队长的亲戚，去鉴定中心和公安局是他一直陪着我做的，他和刘队长直接联系。”
　　冯舒城想到了那晚指认监控的时候陪着张秀琴的那名警员，还有做尸检的老赵说有名警员陪着张秀琴来签的字，这个人应该就叫刘威力了吧。看来他应该是负责全程监控张秀琴的，还有就是做张秀琴和刘强的中间人。
　　“那他应该知道你丈夫被害的事情吧。”
　　“应该知道，他只是和我说该去哪，该怎么做，一直没说过别的。”张秀琴想了想。
　　这时候，宋建华的手机响了，他起身出了门去接电话。
　　“张秀琴，其实你的问题并不严重，但是你却协助凶手掩盖事实，误导我们的调查方向，这么一来，你的问题就大了。”冯舒城严肃道。
　　“是，我知道，当时我也是迷了心窍，只是一心想着我和孩子，最后我才想通了的。”张秀琴低下了头，擦拭了下眼角。
　　“那你为什么还要跑。”
　　“我真怕自己被你们抓起来去坐牢。”
　　“现在我们就给你一个机会。”
　　张秀琴抬起头看着冯舒城，眼睛里重新燃起了希望。
　　“我需要你给杨恺打个电话，我们会进行记录，然后对他定位，不然，只有你的供述我们是无法给他们定罪的。”
　　“嗯，我会照你们说的去做。”张秀琴重重的点了点头。
　　“我去准备下，万南你留在这里。”冯舒城起身向外走去。
　　出了门，正好碰到宋建华要进。
　　“舒城，交警那边有信儿了，那辆肇事车查出来是被偷的，司机也被探头拍到了，我让他们把视频发过来了，咱们要不要过去看看？”
　　“这个事儿先不急，我打算用张秀琴的手机给杨恺打个电话，做录音和定位，以免夜长梦多，对了，张耀辉他们现在在哪。”冯舒城和宋建华边说边去往了技术科。
　　俩人和技术科同事对接好后，又给张耀辉去了电话，让他查查张秀琴所说的健身俱乐部，把监控中和张秀琴有过亲密接触的人的信息全部调取出来。然后又让万南把张秀琴带到了技术科。
　　万南带着张秀琴坐好，将手机交给她，准备好设备，又将冯舒城写好的对话交给张秀琴后，示意张秀琴可以打电话了。
　　张秀琴看了看手机和冯舒城为她准备的对话稿，又看了看冯舒城，冯舒城对她点了点头，让她放心。张秀琴这才将手机开机，然后找到杨恺的电话拨了过去。
　　电话等待音只是响了两声，电话就被接起来了。
　　“喂，张秀琴你他妈死哪去了，老子从昨晚就开始给你打电话了，你现在在哪？”对面传来愤怒的吼声。
　　“杨恺吗？”张秀琴没有理会，只是照着冯舒城写好的念。
　　“废话，不是我是谁，你在哪，我可告诉你，那个王成虎已经被刘强弄进去了，你可以放心了，你在哪，我去找你。”对面似乎很着急。
　　“我……在酒店里，我不敢回去，我怕警察抓我。昨晚的事，你能在和我说一遍吗，如果真被抓到了我好想想该怎么和警察说。”张秀琴假装胆怯道。
　　“你怕个屁，你在哪，我现在过去，你家孩子和你在一起吗？”对方听起来似乎很想赶紧把张秀琴接过去。
　　“不行，我还是怕，你先告诉我，我再告诉你我在哪个酒店。”张秀琴看了下冯舒城，冯舒城让她继续问，如果对方可以把整件事供述下来，那最好不过。
　　“好好好，我说，我那晚在小公园里逮到秦怀远，给他抽了根烟，然后趁他不注意把他弄死了，可以了吗？”对方开始烦躁起来。
　　“那王成虎呢？他是怎么知道的？”张秀琴继续照着念。
　　“那就是个王八蛋，说好了钱归他，他还反咬了咱们一口，还好刘强那老小子派上用场了，好了，你说吧，你在哪？”对方看来也对王成虎恨的牙痒痒。
　　“我在月福酒店，你过来找我吧。”张秀琴抬眼看着冯舒城，冯舒城也没想到会这么顺利，接下来直接去部署现场就可以了。
　　“好，我现在……”对方话还没说完，电话那头突然又一个男人的声音闯了进来。
　　“恺子，谁打来的？”
　　“张秀琴。”
　　“把电话挂了，你他妈废物……”听得出来对面那个声音一下子暴跳如雷，然后啪的一声，应该是手机给摔地上了，接着就是忙音传来。
　　看来对方还有懂行的人在，冯舒城想到了幕后操纵人。
　　“定位了没有。”冯舒城赶紧问操作定位系统的同事。
　　“没有完全定位，只是大概，信号消失了。”
　　“也好，老宋，报告指挥中心，申请监控这一区域。”冯舒城赶紧安排到，但自己估计，对方可能已经发现了张秀琴被带到了局里，现在安排也可能晚了，不过有杨恺的这些通话录音，一切都好办了，反倒不急于追查杨恺，等张耀辉取回监控录像，指认出杨恺，他就跑不了。接下来，就是王成虎了，然后刘强，冯舒城感觉自己就像在剥洋葱一样，一层一层的在剥开。
　　冯舒城又对万南交待，除了张耀辉，其他人全部回局里，今晚冯舒城打算要熬鹰了。
　　。
第13章“熬鹰”
　　将张秀琴送回到拘留室后，专案组的成员，除了张耀辉，全部归队了。冯舒城让大家先去隔壁监控室休息，自己和宋建华先去熬一下王成虎，然后每隔2个小时轮一次班，务必要王成虎自己交代。
　　派人将王成虎送到审讯室里，冯舒城和宋建华正襟危坐于前，盯着王成虎。
　　“哟，您二位伤好了啊。”王成虎见俩人没再贴着纱布块，笑着说。
　　冯宋俩人没有说话，只是直愣愣的盯着王成虎。王成虎讨了个没趣，也就再没说话。
　　这时宋建华点了根烟递给冯舒城，自己又点了一根，貌似十分悠闲的吸了两口，还砸吧砸吧嘴，转头对冯舒城说：“舒城啊，这烟我感觉不太好抽啊。”
　　冯舒城十分配合的看了看烟头，“你这烟哪买的？不够味啊。”
　　“你说这该不会是假的吧。”
　　“诶，我感觉是假的，你看啊。”冯舒城用十分夸张的动作给宋建华看。
　　“这真烟呢，你要先摸，看看包装盒上的塑料纸，软趴趴的肯定真不了，二来，你要看他的封口，一般烟盒的包装吧，它都是大厂子里的，那肯定得大机器不是，所以呢，封口整齐，胶点呢均匀，假的它就做不了。这三呢，你得抽啊，看烟丝，抽味道，真烟这点着的烟丝呢他不会有梗状物，味道呢，整支烟抽下来它味道均匀，有劲，假烟就不是这样的啦。”冯舒城摇头晃脑对宋建华解释道。
　　“诶呀呀，我抽了这么多年，还真不知道，你懂的可真多啊。”宋建华也是笑呵呵的赞赏着。
　　不一会，烟味便飘到了王成虎这边，王成虎用力吸了吸鼻子，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宋建华手里的烟盒，这王成虎也是个大烟炮，被抓进来整整一天了，连个烟屁股都没瞧见，早就耐不住了。
　　“那个，领导啊，能给根烟抽抽不，一天没碰了，馋了。”王成虎终于忍不住了，笑嘻嘻的问宋建华。
　　宋建华瞅了他一眼，“想抽啊？”
　　“想想想。”王成虎俩眼放光。
　　“忍着，我们有规定。”宋建华没给王成虎好脸色。
　　冯舒城拿起一支烟，对王成虎笑了笑，又对宋建华说“还是给抽一口吧，瞧把他难受的。”
　　冯舒城给王成虎叼到嘴上，又给点燃。
　　王成虎立马享受般的大大吸了一口。刚准备吸第二口宋建华过来一把夺下，“别抽了别抽了，瞧把屋子里抽的，都是烟。”
　　王成虎急了眼，“诶诶，领导，领导，别啊，我只抽了一口……”
　　宋建华一转身瞪着眼大喝：“你还想抽几口啊，满屋子烟味你不恶心啊？”
　　“诶，不是我……”王成虎有点委屈，但看到宋建华瞪着自己，硬生生的把后半截话咽了回去。
　　宋建华把烟掐灭扔到了地上，王成虎可怜巴巴的望着那只抽了一口的烟，然后审讯室便又归于平静了。
　　过了一会，宋建华问冯舒城，“你饿不饿？”
　　“饿了，中午胡乱吃了点，到现在还没吃呢。”冯舒城摸了摸肚子。
　　“你想吃点啥，我去叫个外卖。”宋建华掏出手机问。
　　“就咱局旁边那个腊肠炒饭我就感觉不赖，再加条用他们特制的那种汤熬过的鸡腿儿，那味道，实在香。”冯舒城很夸张的咽了咽口水。
　　“我还是爱吃他家的牛腩饭，你那炒饭能有个啥味，人家那牛腩饭浇的那汤汁，油油的，红红的，还带着酸甜的味道，那才叫美味呢，吃一口饭，在夹块肉，吃嘴里能把你给化喽。”宋建华神往到。
　　“行，你看着叫，你说好吃我就尝尝，再要两根鸭脖子，微辣就行。”冯舒城又抽出一支烟，点上。
　　“咕……”冯舒城和宋建华循着声音看向王成虎。
　　“嘿嘿，那个，领导，我也饿了，晚上就给吃了点白饭菜叶子，没味道，也吃不饱啊……”王成虎用拷着手铐的手摸了下肚子，不好意思的朝冯舒城说。
　　“你都吃过饭了，还好意思和我们要？我们都一天没怎么好好吃东西了？”宋建华继续扮着黑脸。
　　“这个嘛，你要想吃的话我们可以给你带回来，但是这个公家可是不给报销的……”冯舒城微笑着对王成虎说。
　　“我有钱，我有钱，二位的晚饭我请，哈哈。”王成虎好像明白冯舒城的意思似的，立马接过话来。
　　“我告诉你，你这可是行贿！”宋建华脸一板，义正言辞的说到。
　　“我……不是……哥啊……你们这到底是要干啥啊？”王成虎说一句就被宋建华怼一句，也是哭丧起脸来。
　　宋建华突然啪的一拍桌子，“王成虎，你以为我们是来找你拉家常来了？还是来看你长的好看？啊？你不老实，害的我们还得跟着你受活罪！你该交代的赶紧交代！”
　　王成虎被宋建华这一拍给惊到了，“哥，我都说了，你还要我交代啥啊？”
　　“张秀琴是怎么回事？”冯舒城突然发问。
　　“张……我不认识啊。”王成虎没敢正视冯舒城。
　　“就你这胆子还敢讹人家？”宋建华继续对王成虎吼到。
　　“我没讹她？”王成虎稍稍把头偏了一偏。
　　冯舒城把烟掐灭，然后就这么盯着王成虎，直把他盯的心里发毛。
　　“算了，老宋啊，王成虎同志看来还是不饿，你先去叫外卖吧，咱可不能亏了咱这五脏庙啊。”冯舒城不在盯着他看了，转头对宋建华说。
　　“嗯，我先出去叫，咱们就在这吃。”然后一指王成虎“你给我老老实实的。”然后出了门去。
　　等宋建华走远后，冯舒城转过身靠在椅背上，舒服的伸了个懒腰，又看了一会王成虎。
　　“王成虎，咱们聊点别的吧。”冯舒城摆弄着桌上的打火机。“你有对象没？”
　　“有，有。”王成虎一听冯舒城要和他聊点别的，似乎来了兴致。
　　“多大了啊？”冯舒城看起来很随便的问。
　　“二十六了，和我一个村的。”王成虎痴痴的笑了下。
　　“看来是个大美女啊，瞧把你乐的。”冯舒城跟着笑了起来。
　　“诶，其实也就一般，但我就看着喜欢，嘿嘿嘿。”王成虎听冯舒城夸自己未来媳妇儿是大美女，更是有点得意。
　　“哈哈哈，这就叫情人眼里出西施嘛，女方条件咋样？”冯舒城叼起一支烟，又给王成虎扔了一支。
　　“她家在村里还算好的吧。”王成虎说到对方家庭，反而脸上没了笑容。
　　。
第14章锁与钥匙
　　王成虎不再嬉皮笑脸，“她爸是在城里做服装生意的，她妈是村里的老师，他们家算的上是村里的好人家，我俩从小就在一起玩，长大了，我俩也相爱了，但是他家里不同意我俩交往。”
　　“哦，为什么？”冯舒城身子往前探了探。
　　“我一没本事，二没钱，人家肯定是嫌弃我呗。”王成虎用手搓了下脸，显的很无奈。“是，我知道我没本事，人家是白天鹅，我就一癞蛤蟆。本来我也想算了吧，分手吧，可是我对象不同意，她就和家里吵，最后她家里人说我只要能拿出五十万，就同意我俩继续交往。”说到这里，王成虎忽然楞了一下，赶紧抬头看冯舒城。
　　“五十万可不是小数目啊，你有吗？”冯舒城看到了王成虎的表情，假装没在意，继续往下聊。
　　“没……没有，我可以去借啊。”王成虎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有些不安起来。
　　“你家里父母还好吧。”冯舒城怕打草惊蛇，没接着追问下去，而是换了个话题。
　　“挺好挺好，我爸妈都很好，哈哈。”王成虎又恢复了嬉笑的表情，只是看到冯舒城没继续追问，明显松了一口气。
　　“是啊，父母儿女都好，那才是真的好，就怕子欲养而亲不待啊。”冯舒城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王成虎。
　　王成虎似懂非懂的看着冯舒城，却没有说话。
　　“王成虎，张秀琴已经全部招了，他的口供里有你的名字，还有你发给他的信息。”冯舒城顿了一下，看了看王成虎的表情，“谁都会犯错，就怕一错再错。”
　　王成虎茫然了一下，回过神来，“我不认识什么张秀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冯舒城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没再接着说什么，而是点了一根烟，透过烟雾看着王成虎。
　　王成虎却没敢在看冯舒城，而是微微垂下了头，似乎思索着什么。
　　过了一会，宋建华回来了，手上提着快餐盒。
　　“嘿嘿，舒城，快来吃，可香着呢，我特意让老板多浇了汤。”他打开餐盒，顿时屋里香气四溢。
　　冯舒城仍然看着王成虎，没有动，却说道：“我的那份给他吃吧。”
　　王成虎惊异的抬起头，看着冯舒城。
　　“啥？”宋建华也是愣了，你这又唱的哪出啊。
　　冯舒城站起身，看着王成虎说：“谁都不容易。”
　　王成虎没有说话，只是呆呆的看着冯舒城。
　　冯舒城拍了拍宋建华，“你们先吃着，我去楼道里转转，吃完找我，咱们去看看车祸监控。”说完便走出了门。
　　宋建华看着冯舒城离去，想不明白，不是“熬鹰”吗，不是你唱白脸我唱黑脸吗，咱这戏刚要开始做你咋又跑了呢。
　　冯舒城出来后，左右看了下，夜已深，楼道里很安静，该下班的都回去了，加班的也没时间出来溜达，只有楼道中的灯发着通白的光，默默的驱逐着黑暗，自己静静的走到楼道一端，看着手中的半截烟，烟雾升腾，思绪也跟着飞了起来。
　　秦怀远被杀案，要破掉并不难，张秀琴供述了一切，本来还担心张秀琴也会说谎，但通过她和杨恺的通话，冯舒城便确信她没有，抓到这个杨恺也只是时间问题，现在的问题是，这个案子所牵涉到的人。
　　这个刘强，冯舒城感觉他才是关键，为什么一个堂堂的刑侦支队队长会参与进来，是什么样的利益才会驱使他这么做，知法犯法是什么后果他比谁都清楚，更别说他还是一名执法者。
　　冯舒城和刘强交往不是很深，但也不是没有，几次见面冯舒城便能确定刘强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处事谨慎，工作认真，也是一个正义感很强的人，但他在这个案子中，完全一反常态。
　　戏他确实是在做，但这出戏漏洞百出，唬唬一般人可以，但冯舒城能肯定，刘强也知道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要是做戏给自己看，像他这么细致的人，肯定会做的更好。就像从分局将王成虎转走那次，表面上是他一直在阻拦冯舒城，但是仔细一想，好像又并不是，似乎他只是借着冯舒城的借口而将王成虎交给了他，刘强就像是将王成虎往自己这边推了一把。
　　尤其重要的一点，万南是怎么知道刘强要给王成虎上“硬菜”的，不管刘强他们怎么商量，也不可能会让万南知道的吧，或者说，是刘强故意透露给万南，然后让万南把自己叫回来？看来有必要问一下万南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如果跟着上面的逻辑走，那么，案件一开始他是要极力想将自己和宋建华推到事件之外，可后来为什么又要顺水推舟，直接将案件交到自己这里，他到底是出于什么动机，还有那个叫刘威力的人，张秀琴说他是刘强的亲戚，刘强将刘威力安排到张秀琴身边，又是出于什么目的。
　　这一切，也许等冯舒城摸清真相后便会大白。
　　还有王成虎，经过和他的谈话，得知了他的故事，王成虎提到的五十万和张秀琴短信中的五十万所吻合，冯舒城也就明白了他的作案动机，在他提到五十万这句话时，他的表情更是印证了这一点，他也知道自己说漏了嘴，当时他并不知道张秀琴已经供出了这些，但是他却明白自己发送的短信内容可能会被张秀琴以外的人得知，所以五十万这几个字对他来说是禁忌，看来王成虎也是个聪明人，并不是一般的小混混。
　　尤其是刘强和张秀琴，还有杨恺，他们三人似乎对王成虎有些忌惮，或者说是巴不得王成虎赶紧滚进监狱去，张秀琴可以理解，因为王成虎用秦怀远的死要挟过她，那么杨恺呢，电话中他说是王成虎反咬了他们一口，估计也是这个原因，再就是刘强，他也是受到了王成虎的什么威胁吗？
　　这样看来，刘强就像是一把锁，锁着门后的秘密，王成虎就是一把钥匙，怎么能让钥匙顺利打开这把锁，这才是关键。
　　冯舒城将没抽几口就已燃烧殆尽的烟掐灭，扔到了旁边垃圾桶上的烟灰缸里。
　　王成虎会交代的，冯舒城确信，让他自己好好想一想，给他点时间，冯舒城估计到，不是今晚便是明天，他应该就会招了。
　　理完思路，冯舒城正准备回身去看看宋建华吃完没有，突然楼梯口的黑暗中出现一个影子，并大喊了一声：“冯舒城！”
　　。
第15章愤怒
　　第二日，冯舒城早早的就醒了，宋建华还在沙发上蜷缩着，背有规律的一起一伏，冯舒城没有叫醒他，自己出去洗漱了一把后，上楼去审问室看了下，王成虎已经送回到拘留室了，牛勇、梁小东和张进在隔壁候审室睡得是四仰八叉，尤其是牛勇，呼声震天。
　　冯舒城笑了笑，没有叫醒他们，轻轻的把门关上，刚一转身，就看到万南正在上楼梯，喘着气，手里提着大包小包，转头也是看到了冯舒城。
　　“我说冯大组长，你就不打算过来帮帮忙吗？”万南眼睛一斜，靠在了扶手上。
　　冯舒城却恍惚了一下，刚才万南的一举一动，竟隐隐和他一直念念不忘的那个人影慢慢重叠，也是这样的眼神，也是靠着扶手的动作，有些娇气，却又带着丝骄傲。
　　“喂，你倒是来不来帮忙。”万南将东西放在地上，双手一叉腰。
　　“哦，我来。”冯舒城恍然醒悟，晃了晃脑袋，赶忙过去拎起了袋子，“这是什么？早餐？”
　　“嗯，是啊，局旁边买的。”万南双手解放，乐的背起了小手，走到了前面，淡淡的柔香落到了后面，拨弄着冯舒城的心尖。
　　冯舒城似乎有些享受这种感觉，却又按捺住心情，“你自己吃？”
　　“你是不是猪啊，怪不得你这么大年纪了也没个喜欢你的女孩，连话都不会说。”万南柳眉倒竖，气呼呼的瞪了一眼冯舒城，“还不是买给你们喂脑袋的，难得我一大早好心情去给你们买早点。”
　　冯舒城无奈的笑了笑，这大清早的自己脑袋就转不过弯儿来了，是啊，哪个女孩被别人误会一顿吃这么多，能不生气的。赶忙朝万南道歉，万南也不搭理他，弄得冯舒城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干脆闭嘴跟在后面。
　　进了候审室，将早点放在桌子上，冯舒城和万南默契的没有将酣睡中的组员们叫醒，俩人拆开包装，先吃了起来，只是普通的煎饼，豆奶和鸡蛋，却让冯舒城胃口大开，在万南惊呆了的眼神中，将自己那份几口就吃完了，然后满足的打了个嗝，靠到了椅背上。
　　“你上辈子肯定是天蓬元帅手下最得力的大将。”万南大拇指对着冯舒城一翘，似乎很是佩服。
　　冯舒城对万南笑了笑没有搭话，吃东西要快，要准，要狠。这算是自己自从在总部工作以来，学会的第一个本事。
　　“对了，万南，问你个事儿。”
　　“什么？”万南小口的吃着手中的饼，抬眼看着冯舒城。
　　“那天在分局，你是怎么知道刘队长要给王成虎上菜的？”
　　“哦，那天啊，嗯……”万南做沉思状，“我当时正在办公室门口盯着，然后听到身后有个警员给刘队长打电话，说‘硬菜’准备好了，挂了电话后就去了王成虎的拘留室，我寻思可能是要对王成虎下手，就赶紧给你们打了电话。”
　　看来是有人故意给万南泄密的啊，刘强这人，早就瞧出万南是冯舒城派来做监视的，估计王成虎挨的这一顿，也是刘强估摸他俩快到分局了，才开始动的手。
　　老狐狸，你到底打的什么算盘啊。
　　“怎么了？”万南啜了一口豆奶，瞧见冯舒城在走神，便问到。
　　“哦，没什么。”冯舒城站起身，舒展了下腰背，“我去叫你姐夫上来吃。”
　　“不用了，我早就起来了，瞧着你俩在这卿卿我我的，没好意思进来。”宋建华推开虚掩着的门，嘴都快咧到耳后根了。
　　冯舒城和万南齐齐给宋建华甩了个白眼，宋建华看到后反而忍不住，想笑。
　　其实，宋建华也是挺想把这俩人往一块儿撮合的，舒城没老婆，万南也没对象，俩人不论形象上还是年龄上，倒也般配，只是这性子，宋建华感觉冯舒城像水，万南像火，想把这两样揉一块儿去，有点难度。想到这里，宋建华终于没忍住，朝着冯舒城噗嗤一声，乐了，水做的男人，哈哈！
　　冯舒城看宋建华这表情，就知道他脑子肯定没想什么正经事，也没与他计较，只是催他快吃，一会还得去办事儿呢。
　　宋建华也不再耍笑二人，开始埋头大吃起来。
　　“昨晚有进展吗？”冯舒城又问万南。
　　“没有，我和小东熬了他几个小时，让他休息了一会，然后我们下来，换牛勇他俩上，估计也没什么结果。”万南用纸巾擦了擦嘴，回答到。
　　过了一会，队员们也都一一醒了，大家有说有笑，也没再提王成虎的事。
　　正吃着，张进的手机响了，他拿起来看了下，是个陌生的号码，然后便接了起来。
　　“对，我是他的同事，你说什么！在哪个医院？好的，谢谢。”张进猛的站了起来，众人侧目。
　　“冯组，张耀辉进医院了，医院打来的电话，说是被打伤了，挺严重的。”张进急急的对冯舒城说。
　　“什么！”众人皆惊，张耀辉怎么被人打了？
　　冯舒城也是心头一紧，“我和老宋去医院看看，你们四个继续审问王成虎。”和张进要了医院地址，便和宋建华赶了出去。
　　在出租车上，冯舒城心中很不是滋味，都怪自己大意了，在知道车祸是有人蓄意谋划的时候，自己就应该告诉组员们的，自己更应该让独自一人的张耀辉多加提防，偏偏自己疏忽了，冯舒城开始自责起来。
　　到了医院，找到张耀辉的病房，俩人冲了进去。
　　病床上，张耀辉头上，脖子上缠着纱布，右手裹着厚厚的绷带，床边医生正作着记录，护士在给张耀辉挂点滴。
　　俩人进来后，来到医生旁边，亮明身份。
　　“大夫，他怎么样？”冯舒城问。
　　“还好，有脑震荡，脖子和后背上有刀伤，这些倒是都不严重，严重的是他的手。”医生看向张耀辉裹着绷带的手，“中指、无名指和小指均有不同程度的骨折，手掌肌肉撕裂，肌肉功能完全丧失，估计以后也会较难恢复。”
　　“他什么时候送到医院的？”冯舒城没有看着医生，只是盯着病床上躺着的张耀辉。
　　“大概昨晚一点多吧，一位男士送来的，说是吃饭的时候和人发生口角被人打伤的，送他来的男士垫付了费用后就走了，也没留电话，刚才病人醒了告诉了护士你们的手机号，才又打给你们的。”医生看了看张耀辉，“吃了药后，他就睡着了。”
　　“大夫，能带我去看看监控吗？”宋建华此时也是怒从心生。
　　“好的，你跟我来吧。”
　　“舒城。”宋建华看着冯舒城。
　　“你去吧，我守着。”冯舒城没有抬头，仍然注视着张耀辉。
　　宋建华和医生出去关好了门。
　　冯舒城看着躺在病床上的张耀辉，心中一股无名火直冲喉咙，他紧握着拳，关节因为用力已是发白，直到指甲都深深的抠到了肉里。
　　你们做的太过分了，先是自己和宋建华，现在又是张耀辉，前面是车祸差点丢了命，接着是组员又被打进了医院，还伤的这么重，自从六年前的爆炸案后，自己再没有这么愤怒过。
　　冯舒城发誓，他不仅要抓到凶手，还要将幕后人全部扯出来，他要让他们知道，后悔，是一种什么样的滋味！
　　。
第16章易老板（一）
　　这俩件事足以说明，幕后这个操纵者已不是警告或者报复那么简单了，这是对自己，对专案组，对公安系统的挑衅！
　　这时，张耀辉动了一下，然后悠悠的醒了过来，看了下四周，发现冯舒城就站在床边，想起身，努力了一下，却没有成功。
　　“冯组。”他轻轻喊了一下冯舒城。
　　冯舒城这才回过神来，赶忙上前，“你感觉怎么样？”
　　张耀辉摇了摇头，“没大碍，呵呵。”
　　这怎么叫没大碍，右手包的和粽子一样，还有医生刚才说的那些伤。
　　“耀辉，你好好休息，注意身体，想吃点什么吗？”冯舒城关心道。
　　“没事的，冯组，这点小伤算不了什么……”张耀辉想抬起胳膊给冯舒城做个无所谓的手势，却看到自己右手包着一层层的绷带，左手还打着点滴，只好对着冯舒城笑了笑。
　　冯舒城看着张耀辉的笑容，只觉心中莫名的很痛。
　　“冯组，我和你汇报下昨晚的工作。”他见冯舒城只是看着他不说话，知道他是在关心自己。
　　“你如果感觉身体没问题，就先和我说下吧，别勉强。”冯舒城其实不想现在就询问张耀辉昨晚的事，但是却又希望他能给自己提供些线索，好尽快将幕后凶手揪出来。
　　“嗯。”张耀辉挪了挪身子，“昨晚您让我去调查那个俱乐部，我费了一番功夫才查到俱乐部老板的电话，老板姓易，打通之后和他说明来意，等了挺久的，那个易老板才来。”张耀辉慢慢的陷入了回忆中……
　　张耀辉当晚与易老板接通电话，易老板答应马上过去，结果张耀辉等了差不多快两个小时，期间这位易老板一直给张耀辉打电话致歉，说还得再等等。
　　在最后一个道歉不久后，便有一辆SUV停到了俱乐部门口。
　　副驾驶的人先下来打开了后门，然后一位中年男人下了车，看起来应该就是这里的易老板了，中年男人下了车，左右瞧了一下，看到张耀辉站在门口，赶忙迎了上来，包括他在内，车上一共有三人，主驾驶和副驾驶的应该是他的副手或者是保镖。
　　“你好你好，是张警官吗？”
　　“对，你是易老板吧，是我给你打的电话。”张耀辉给这位易老板亮了下证件。
　　“对不起，对不起，来的路上临时有点事，实在抱歉……”易老板赶忙点头哈腰的。
　　张耀辉听他道歉，耳朵里都快听出茧子了。
　　“行了，行了，不用这样，我电话中已和你说明了，我就是想查一下最近一个月的监控。”张耀辉打断了他的道歉。
　　“好的好的，小李，开门，张警官要看下监控。”易老板随后回头对身后一个青年说。
　　“张警官，是不是我这俱乐部惹上什么事了？”在青年开门的时候，易老板又转过头哈着腰对张耀辉询问到。
　　“哦，没什么，只是最近有起凶杀案，我们怀疑凶手来过你们这里。”张耀辉随口说到，他的注意力此刻在青年这里，并未注意到这位易老板听到他的话后，眼中闪出的精光。
　　“张警官这么晚了，是一个人过来的吗？”易老板直了直腰。
　　“是，怎么？”张耀辉听到易老板这么问，有些起疑。
　　。
第17章易老板（二）
　　“没事，没事，我是说，张警官这么晚一个人出来做调查，会不会不太安全。”易老板笑了笑，对张耀辉说到。
　　“这个就不用您操心了。”张耀辉盯着易老板，又警惕的看了看他的俩个手下。
　　“哈哈，请吧，张警官。”刚好青年打开了门，易老板便做了个请的手势。
　　张耀辉没说什么，当先大步入了内。
　　青年在前边带路，几人跟着来到了监控室内。
　　“把这个月的监控调出来。”易老板命令手下。
　　青年在电脑上操作了下，打开了录像，按照张耀辉的要求，将录像以三倍速播放。
　　张耀辉盯着屏幕，看了一段时间，找到了张秀琴，却没有找到和张秀琴有过亲密接触的人。
　　“不知道张警官要找的人是谁，或许我能帮的上什么忙。”易老板看张耀辉找了半天似乎没什么收获。
　　张耀辉指着屏幕上的张秀琴，说：“和这个女人有过比较亲密的接触的人。”
　　“哦，张秀琴啊，和她有亲密接触的人似乎是……杨凯吧。”易老板想了想，肯定道。
　　“哦？易老板认识这俩个人？”张耀辉挑起眉毛。
　　“哈哈，要说别人我可能见了面会忘掉，但是他俩我是忘不了的。”易老板笑道，“这俩都是有钱的主儿，而且……”
　　易老板看着张耀辉，做了个意味深长的表情。
　　“而且，都是有家室的人。”
　　“看来易老板挺清楚他们的情况啊。”
　　“哪里，道听途说罢了。”易老板打了个哈哈，对手下又说：“把他俩的录像给张警官找出来。”
　　张耀辉看着易老板，没有说什么。
　　“张警官，是不是还需要拷贝一份啊？”易老板没有等到张耀辉作答，就示意手下开始做拷贝。
　　“那就麻烦易老板了，易老板是不是还知道他们的其他什么情况呢？”张耀辉问到。
　　“不知道了，我知道的就这么多了，不过……”易老板从上衣口袋掏出自己的名片，“如果张警官还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联系我，打这个号码。”
　　张耀辉接过易老板的名片，看了下，“那以后就麻烦您了”。
　　“易总，弄好了。”过了一会，青年完成拷贝后，拿着U盘，交给了易老板。
　　易老板拿着U盘，并没有直接交给张耀辉，而是问到：“冒昧问一下，你们公安局里是不是有个叫冯舒城的人。”
　　张耀辉浑身似乎过了一下电一般，然后冷冷的盯着易老板，“易老板您这是什么意思。”
　　“哦，张警官多虑了，我只是好奇问一下而已，请您别见怪哈。”易老板赶忙将U盘递给了张耀辉。
　　“那么，张警官既然拿到了东西，您看，我这还有事，您是不是？”易老板和张耀辉说到。
　　“好吧，那就不打扰您了。”张耀辉见状，既然自己拿到了想要的东西，也没必要和他多做计较了。
　　几人出了门，易老板又和张耀辉招呼了下“要不然，我派人送您回去吧。”
　　“不麻烦易老板了，您去忙吧。”张耀辉仍惦记着易老板将自己“请”了出来，没好气的回到。
　　“好吧，那请您一定保存好U盘啊。”易老板说完便回头上了车。
　　张耀辉看着易老板坐车离去，有些疑惑，从他的行为和刚才对自己说的话里，张耀辉感觉他话中有话，难道这个易老板和这个案件也有什么关系吗。
　　“喂，你！”后边有个声音在喊，张耀辉回头看到有六七个人从俱乐部旁边的小巷子里出来。
　　张耀辉心中一惊，往后撤了几步，“是在叫我吗？”
　　“对，就是你！”领头的恶狠狠的看着张耀辉。
　　。
第18章刘强
　　冯舒城来到分局，找了半天也没找到刘强，最后只好给刘强打电话，得知他现在正在家里，他邀请冯舒城去他家里坐坐。
　　又打了车，到了刘强所居住的小区，这个小区不是很大，是一个比较老的小区，大概已经历了十多年的风雨，小区里的大部分楼房，外墙的涂料层已经大块剥落，露出了里面黝黑的水泥，远远望去，斑驳不堪。
　　但是小区的道路却很是整洁干净，并没有想象中的杂乱，已是近午，路上嬉戏的小孩，追逐打闹，遛弯儿的老人，互相打着招呼，唠着嗑，一切都是那么的融洽，祥和。
　　冯舒城找到刘强居住的地址，上了楼，敲了下门。
　　“谁啊。”里面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
　　“你好，我找刘队长，我是他的同事。”冯舒城回应。
　　不一会，一位中年女子推开了门，相貌普通，腰间系着围裙，热情的招呼道：“是小冯吧，老刘说了，中午你会来我们家里，我这正收拾着，准备做几个菜呢，快进来，快进来。”
　　“哦，是我……”冯舒城微微诧异了下，赶忙道谢，进了屋里。
　　冯舒城在工作中，和刘强打交道的机会并不多，所以并没有什么深交，自己也是第一次来他家里，他就张罗着请自己吃饭，有点受宠若惊。
　　“来，坐，我去给你倒杯水。”中年女子让道。
　　“额，别麻烦了，我就是找刘队长谈点事情，谈完就走。”
　　“诶，那怎么行，再说了，老刘出去买菜去了，我这调料也准备齐全了，你们有啥事，边吃边谈。”中年女子转身拿出杯子，倒了一杯水端给了冯舒城。
　　“您是嫂子吧？”冯舒城知道这顿饭是躲不了了，不麻烦也得麻烦了，既来之则安之，干脆留下，看看刘强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对，我家老刘经常提起你，今天见到你，果然一表人才啊。”刘强妻子称赞道。
　　“呵呵，谢谢。”冯舒城有些不好意思。
　　“来，喝水，我家老刘啊，工作忙，榆木脑袋，一心只想着工作工作，能和他合得来的朋友也没几个，他都好长时间没带朋友来家里了。”看得出来，刘强妻子对家里能来客人很是高兴，“我再去准备准备，你坐。”
　　“好，您忙您的，不用管我。”
　　待刘强妻子进了厨房，冯舒城打量了下他们的家。
　　很普通的家，普通的家具，却摆放的井井有条，普通的装潢，却充满了温馨，也就一百多平的房子，虽然物品摆放满当，却不压抑。室内打扫的很干净，给冯舒城的第一感觉就是整洁敞亮。
　　冯舒城看了一圈，最后眼神定格到了墙上的全家福。
　　四个人，原来刘强有俩个孩子，稍大点的是女儿，小一点的是儿子，被他们的父母亲拥在怀里，脸上洋溢着幸福。
　　“孩子们都在学校住校，平时也不回来，也就放个长假才能见见，呵呵。”刘强妻子从厨房出来，见冯舒城盯着照片，笑呵呵的说到。
　　冯舒城也跟着微笑了下，“有孩子真好，这才算的上是真正的家。”
　　“呵呵。”
　　冯舒城转头又看到餐厅靠里的一面墙被做成了书架，上面摆满了各种书，略微扫了一下，发现刑侦类的书籍居多。
　　“房子小，老刘经常带工作回家，一工作就到深夜，又怕打扰到我和孩子，就把这餐厅也做了改动，就当做他的书房了，老刘心也细，总是把书架上的书按序摆好，也不让我动。”刘强妻子不好意思的解释到。
　　冯舒城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这时，防盗门被推开了，刘强提着大包小包进了家，冯舒城赶紧上前帮忙。
　　“哟，哈哈，来了啊。”刘强脸上并没有往日工作里的严肃神情，而是笑着招呼冯舒城。
　　“其实不用麻烦的，我只是过来……”
　　“诶，那怎么行，好不容易来我家一趟，我不做个东，以后还怎么在局里见人啊，哈哈，今天我买了不少菜，让我老婆做出来，你尝尝手艺，一般人可是尝不到的，哈哈。”刘强不等冯舒城说完，便笑着说到。
　　冯舒城也只能笑了笑，接手提过一些菜，拿到了厨房。
　　刘强妻子在厨房开始张罗，冯舒城和刘强则坐到了沙发上。
　　刘强拆开一包烟，递给冯舒城，冯舒城摆了摆手，他没有在别人家里吸烟的习惯，刘强也没有抽出纸盒中的烟，放到了桌子上。
　　“刘队长……”
　　“别叫我队长，我比你大，没外人，你就叫我刘哥好了。”刘强笑着打断他。
　　“好，刘哥，上次在分局是我莽撞了，给你赔个不是。”冯舒城略带歉意。
　　“你说的什么话，都是为了工作嘛，不分什么你我的，把工作做好就对了，我这人呢，也是大老粗一个，哈哈。”刘强朝厨房看了看，“好了，现在咱们不提工作，吃饭是主要的。”
　　冯舒城也朝厨房望了一眼，明白了刘强的意思，他是不想让家人知道太多他在工作上的事，可能是怕家人担心吧。
　　俩人便没再提工作上的事，只是谈了谈家庭和生活琐事，又关于最近国内的一些新闻表达了自己的看法和意见，冯舒城发现刘强其实是一个很健谈的人，并且在某些事上有自己的真知灼见，说话时条理清晰，层次分明，还充满了正义感，不愧能担得起刑警支队长这个职务。
　　但是，这样一个人，为什么会与秦怀远案背后的人扯上关系，甚至是包庇凶手，虽然目前的一切都只是猜测，但冯舒城敢肯定，刘强在这个案子中，绝对是很重要的一环。
　　俩人又谈了一会，直到刘强妻子招呼俩人吃饭，俩人移步餐厅，桌子上已摆满了各种菜肴，看着桌上色香俱全的饭菜，冯舒城都忍不住想要赶紧扒拉上几口。
　　“哈哈，人们都说在美食面前，饥饿的你是最难掩饰自己的，这话回回都在我这里灵验，有啥都藏不住，全供给了你嫂子，哈哈哈。”刘强招呼冯舒城坐好，开起了玩笑。
　　“你行了吧，你到现在都没告诉我你私房钱藏哪了。”刘强妻子笑着锤了一下刘强。
　　“那可不能告诉你，那可比命还重要，都给你了，连烟都没的抽了，哈哈。”
　　冯舒城看着夫妻俩人开着玩笑，心底不由升起了一丝异样的感觉，这感觉，很温暖，温暖到让人不由自主会在脸上挂上笑容，他突然感到庆幸，庆幸自己来到了这里，庆幸自己没有拒绝他们的宴席。
　　。
第19章初见杨恺
　　“是那个陪着张秀琴的警员吗，或者说，是给我送信的那个肇事司机？”冯舒城向门口慢慢的挪了几步。
　　“对，就是他，但他不是警察，他是我叔叔的儿子，父母死的早，一直是我们家在抚养他，我俩从小一起长大，感情不亚于亲兄弟。”刘强深吸了一口气，又慢慢的呼了出来。
　　“他没有罪，一切的罪过都在于我，我被他们盯上后，是我将他拉上了这艘不归船，我欠他的。”
　　“车祸事件，并不是他有意的，他另外接到威胁信息，如果不除掉你，我的孩子就会有危险。然后他按照他们的指示驾驶他们提供的货车，没想到的是，车被做了手脚，才酿出这惨剧的。”
　　“他们一开始就想让刘威力做替罪羊，所以我才急于将王成虎定罪，王成虎也不是个东西，他想俩头通吃，如果不是他，我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刘强恨恨道。
　　“你完全可以把来龙去脉都告诉我啊，为什么一直在隐藏。”冯舒城不解。
　　“事情闹大了，就不好解决了。当初，如果能将王成虎定为凶手，那帮人也就不会在做什么了。”刘强叹了一口气，似乎是在责怪冯舒城，又似乎是在埋怨自己没能完成这件事。
　　“现在，我可以请求你吗？帮帮我吧。”刘强看向冯舒城。
　　冯舒城大脑快速转动，他不能看着刘强往火坑里跳，又不能不去管那帮人的威胁，他必须尽快想出办法来。
　　“你能和我说说那帮人吗，你为什么会那么惧怕那帮人。”冯舒城又往门前挪了一步。
　　“大集团，大势力，不是你我可以惹得起的。”刘强在冯舒城挪向门边的时候便看出了他的用意，“你别想在阻止我了，我意已决。”
　　“我有办法了，就看你愿不愿意接受，我不敢保证会成功，但绝对比你用生命去冒险强。”冯舒城看着刘强，他想到办法了，但是能不能成功，他不清楚，因为他无法估计对方的实力。
　　“不用了，请别让事情变的更复杂，可以吗？”刘强的手微微向腰后探去。
　　他的动作没有躲过冯舒城的眼睛，“那你最起码先听我讲完！”
　　刘强的动作停在半空，他盯着冯舒城，他在思索。
　　“好吧，你说，如果我感觉行不通，但你仍要阻止我的话，就别怪我没有提醒你了。”刘强的眼神变了，变得凶狠起来。
　　刘强所居住的这幢楼外，有个戴着帽子，一身运动服的青年，左转右看的，似乎遗落了什么东西，正在寻找，不时的，会将眼神转到单元楼门口，停顿一下，又将头扭到别的方向。
　　一辆轿车从远处驶来，慢慢的停到了单元楼门前的停车位上，这吸引了戴帽子青年的目光。
　　轿车上，下来一个人，穿着连帽风衣，帽子几乎遮住了大半张脸，一瘸一拐的进了单元楼，慢慢的上了楼梯，直到男人完全消失在楼内，青年才又将目光移向了别处。
　　突然，一声闷闷的“啪”声从楼内传了出来，就像在罐子里放了一枚炮仗一般。周围的行人被这声音吸引了一下，只是看了看，又自顾自的离去了。
　　过了一会，楼上下来了俩个人，一个是刚才的瘸子，另一个，赫然是刘强。俩人一前一后的上了车，发动车子，又向远处驶去。
　　戴帽子的青年看着他们远去，又看了一下单元门，然后他走了进去，确认里边没有其他人后，掏出了手机，“恺哥，那个刘队长和他弟弟一起出去了，那个姓冯的没见出来，我听见枪声了，估计姓刘的得手了，嗯，他老婆出去了，家里应该没人了，好，我去检查下。”
　　正在公路上行驶的车子里，刘强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等待音过后，从听筒里传来一个慵懒的声音。
　　“喂，刘大队长啊，怎么样了？”
　　“我照你说的做了，你也该遵守你的许诺了吧。”刘强看了看正在驾车的连衣兜帽男人。
　　“刘大队长，是不是不太顺利啊？都给你枪了，你还需要找帮手？”话筒里的声音似乎在试探。
　　“那个姓冯的不是一般人，我一个人即使有枪也没胜算的，所以才叫来了我弟弟。”
　　“哈哈，有那么玄乎吗？”对方不太相信。
　　“姓杨的我告诉你，不管你信不信，我枪杀了一个警察，这是重罪！”刘强显得很愤怒。
　　“好吧，好吧，哈哈哈，刘大队长息怒啊，我让我的人检查一下，你们先来庆阳别墅，等你们过来我的人估计也会检查的差不多了，如果是真的，到时候，我会履行诺言，好吧？”不等刘强在说什么，对方挂断了电话。
　　“他们让我们去庆阳别墅，还要派人去我家检查一下，不过，尸体就摆在那，让他们去查吧。”刘强收起电话，似乎是在和兜帽男人说话，又或者是在给自己打气，增加自信。
　　车子在行驶途中加了一次油，俩人顺便在便利店买了一些东西，然后抽了支烟，似乎是在等待什么，在兜帽男人接了个电话后，俩人又上了车，驶向庆阳别墅的方向。
　　庆阳别墅，是坐落在市郊区的一所大型私人山庄，装修奢华，颇具规模，据说耗费了好几千万，但是这个山庄只是供一些位高权重，有钱花少们娱乐挥霍的地方，至于里面有什么娱乐项目，众人不得而知，也曾有人举报过，也有警察来检查过，最后都不了了之。
　　至于这个庆阳别墅到底是谁建的，是属于谁的，众说纷纭，也没人能猜出个一二。
　　大约十几分钟后，俩人驾车拐入了山庄内，在大厅门口停好车，下了车来。
　　大厅门口早有人在那里等着，穿着西装，待二人过去，便说道：“恺哥在里边等了好久了，跟我来吧。”
　　俩人随着西装男进入大厅，拐了几个弯，到了一个楼梯口。
　　“恺哥就在上边等你们呢，瘸子，上楼时小心点，别摔断了另一条腿，哈哈。”西装男调侃到。
　　兜帽男人只是侧眼看了看，没说什么，跟着刘强一瘸一拐的上了楼。
　　到了二楼，豁然开朗，气派的大厅，宽敞无比，正对着楼梯口大约二三十米，摆了几组豪华沙发，此刻，正有一群人围在那里，打着扑克，叫嚷着。
　　有人看到了刘强二人，俯下身在一个叫的最欢实的男人耳边低语了一下。
　　这个男人抬起头，众人也都停止了动作，看向他俩，男人靠着沙发，朝着二人摆了摆手，示意他俩过去。
　　走近了，才看清楚，这个男人是个方脸，头顶的头发比较长，两边则是剃的平平的，皮肤黝黑，体型壮硕，总的来说，还算比较帅气，也难怪张秀琴会对他动心。他身上穿着鲜红的衬衣，领口大开，脖子上的佛珠泛着黑光。
　　见俩人走到跟前了，他便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哈哈哈，刘大队长，欢迎欢迎，我这地儿怎么样？准确的说，这是我叔叔的地盘，不过迟早会是我的，哈哈哈。”
　　“杨恺，你让我做的，我都做了，该你了。”刘强冷冷的盯着对面这个自我膨胀的男人。
　　杨恺，他就是杨恺，兜帽男人稍稍抬起头，静静的注视着他。
　　。
第20章会议桌上的风波
　　在返回局里的路上，冯舒城给万南打了个电话，确认已经将刘强家和学校里杨恺的手下抓获，一共七人，和杨恺当时透露的人数一致，刘强家里的人还好说，学校那四个可是费了一番功夫。
　　回到局里，特警支队长林浩，副局长董海洋，还有其他几位局里的领导，已经和专案组的成员在小会议室内等着冯舒城了，他们都在等他一个解释。
　　冯舒城和刘强推开了小会议室的门，刚才还吵吵嚷嚷的众人都安静下来，看着冯舒城和刘强落座，说实话，冯舒城并没有想到会有这么多人在等着他，自己小队的人也都在，唯独少了宋建华，早些时候，宋建华和他打过招呼，去外省查阅这个易老板的资料去了，因为他发现这个易老板并不只是一个简单的健身中心的老板。
　　待他们坐定，林浩瞪着他，首先发难，“说说吧，冯大组长。”
　　冯舒城并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微笑着，环视了一圈在座的众人，他们脸上表情不一，有愤怒，有嘲笑，有期待，有等着看好戏的，也有为他捏着一把汗的，这些，冯舒城一一看在眼里，尤其是万南，看着冯舒城，焦急和担心，在她脸上都表现了出来。
　　“首先，我要感谢林队长的支援，还要向他道个歉。”冯舒城朝林浩认真的点了点头，后者却并未领情。
　　“我先说明，大家坐在这里，应该只是想听我在这次行动中的解释，对于我们正在调查的案子，相信大家也不会感兴趣，所以……”
　　“所以你就挑重点说明就好，废话不要多说，这次的行动你要做不出一个解释来，就赶紧卷铺盖滚蛋！”有人打断了他的话，冯舒城看向说话的人，是局办公室主任曾义安，冯舒城和他很少有来往，因为这个曾主任向来只围着上面的人，却少有和基层的人接触，众人听到他说的话后，大部分都皱起了眉。
　　刘强着急的刚想要说话，被冯舒城拦了回去。
　　“嗯，不如咱们先听小冯把话说完，咱们再另行定夺嘛，好吧？小冯，你继续。”副局长董海洋向曾义安摆了摆手，示意冯舒城继续。
　　冯舒城对董海洋点了点头，继续说到：“所以现在这个会应该既不是案情分析会，也不是案情通告会，有关我们正在调查中的案件，具体进展我也不会向各位多透露一个字，我只向大家交代关于刘队长家里和庆阳别墅的事情……”
　　接下来，冯舒城将自己去刘强家中调查案情，一直到在庆阳别墅中发生的事情都告诉了在坐的人，他隐瞒了刘强打算独自一人持枪前往和刘强也是凶案参与者的事，而是换了一种说法，刘强打算自己独力去解救自己的孩子，而不与犯罪分子妥协，其实事实也差不多就是这样的。
　　在众人听到刘强被歹徒用他的孩子做威胁时，纷纷侧目，惊呼不已。当然，在庆阳别墅内，关于杨恺持有枪械，可能还参与毒品贩卖的事情，冯舒城一字不漏的都给“着重”讲了出来。
　　期间，董海洋也说，杨恺可能参与贩毒的事情，缉毒大队早已盯上了他，一直在侦查，只是苦于没有证据，才没有做进一步的行动，这时，冯舒城将杨恺在庆阳别墅内扔给自己的香烟拿了出来，原来，这支烟他没有扔掉，一直藏在身上，因为他发现，这支烟和秦怀远案中的香烟属同一个牌子。
　　“这支烟，既是凶杀案的证据，也是杨恺贩毒的证据。”冯舒城拿着这支烟，“他们在藏毒贩毒方面做的很隐蔽，我相信，他们还参与了毒品的加工，在对香烟完成检验后，我会将报告传一份给缉毒大队。”
　　董海洋给了冯舒城一个赞赏的表情，“那么，小冯你再给大家说说，调派特警队的事情吧，我相信你不会让我们失望的。”
　　“对于特警队的事情，我也是出于无奈，歹徒势力过于庞大，若只是我们刑警队的同志恐怕很难应付，为了将歹徒一举拿下，又不走漏风声，我只好找了上面的关系，以联合演习的名义，将特警队的同志们调派了过来。”冯舒城知道，在场的人中，绝对有倾向于给他使绊的人，所以，为了后续查案不受干扰，便将自己上面有关系的事情，毫不掩饰的讲了出来，好让对方知道，自己也不是好惹的，最好别打他的主意。
　　“上面的关系？”曾义安一脸迷茫的看着冯舒城。
　　冯舒城并没有给他作解释，董海洋也只是看着冯舒城，并没有追问，董海洋明白，能越过好几级，直接将特警队做调遣的“上面的人”不是他能多问的，恐怕洪局长也是参与在内的。
　　“因为是联合演习，特警队不会带实弹的事，是我的失误，当时事发突然，我也没有过多的时间去想周全，在这里，林队长，我道歉。”冯舒城再次看向林浩，林浩点了点头，此时的他，和刚开始与冯舒城见面时的态度，已是有了很大的转变。
　　“好吧，事情经过我们大家也都明白了，这次行动的收获，总的来说，还是相当大的，至于小冯，功大于过，只是局内的处分，你是躲不了的。”董海洋半开玩笑的说，打算将这次会议就此结束。
　　“董局长，话不能这么说，功是功，过是过，怎么能相互做抵消，我建议，该罚还得罚，不然难以服众，以后局里的人要是都这么去做，那不还乱了套吗？”曾义安一甩手，表示不服。
　　董海洋刚想站起身，突然听到曾义安这么说，转过头看着他，“你有这勇气，有这魄力吗？你要是不服，那你来说说你的意见。”
　　“我介意将冯舒城从专案组撤下去，由他带领专案组指不定还会再给咱们惹出什么祸来。”曾义安愤愤道。
　　“算了嘛，战前换将，兵家大忌，有什么事，等他们将案子调查完再说吧。”董海洋摆了摆手。
　　“可是……”
　　“够了！曾主任，你坐了这么几年的办公室，连这点也看不开吗？你要是还不服，就去找洪局长去，我相信他也是这个态度！”董海洋啪的一拍桌子。
　　“董局长，曾主任，这些事情都是因我而起，处分应当是我的，冯组长只是担心我的家人安危才这么做的，我愿意承担所有责任。”这时刘强起身，对二人说到。
　　“我告诉你，少不了你的！”曾义安在董海洋这里碰了一鼻子灰，刘强此时站了出来，自然将怒气发泄到了他身上。
　　“好了，好了，今天就到这里吧，至于冯舒城和刘强，我们会继续研究的，暂时他们还继续他们的工作，洪局长的报告我也会去做，大家散会。”董海洋说完，看了一眼冯舒城，然后当先走出了会议室，众人这才起身散了去。
　　林浩路过冯舒城身边的时候，说了句：“你和特警队之间的事儿完了，你和我可还没完，以后有事儿提前打招呼。”说完，也不理冯舒城，直接走出了会议室。
　　冯舒城看着远去的林浩，笑着摇了摇头。
　　“诶，冯大组长，没想到你也是个关系户啊。”专案组的成员们都围拢了过来，在会议室没有别人后，万南噘着嘴，给了冯舒城一个不屑的眼神。
　　“哈哈。”冯舒城也无话可说，只好尴尬的笑了笑。
　　“不说这个了，你给我们讲讲，到底怎么回事，应该不止刚才那些吧，而且，应该还有一个参与者吧？”万南拉了个凳子坐到了冯舒城对面，众组员一听，难道还有故事？仔细一想，对哦，刘队长家的那滩血迹是怎么回事？
　　好一个冰雪聪明，冯舒城看着万南，心里暗道，自己明明已经跟她安排过了，可她却故意如此一说，假装不知，既给了他一个话头来向组员讲述案件，又将她自己置身在了事外……
　　。
第21章局
　　因为都是专案组的成员，他们有权利知道案情的一切经过，冯舒城看了看刘强，刘强点了点头，示意他都说了吧，对组员们，没必要隐藏什么。
　　冯舒城便从刘强家里开始说起……
　　刘强在听了冯舒城的介意后，感觉可行，俩人合计了一下，他便给妻子打了个电话，让她先去学校，等接到孩子们后直接去孩子的姥姥家。
　　然后又给刘威力打了电话，让他过来，特意嘱咐让他穿宽松遮脸的衣物，顺便带点动物血液。
　　在等待刘威力的这段时间，俩人将刘强家的客厅布置了下，将客厅弄乱，伪造成有过搏斗的样子。
　　合力将一组沙发翻了个个儿后，刘强抹了把汗，“这么整有必要吗？”他对冯舒城的计划还是持怀疑态度。
　　“有，到时候，如果他们不相信我已经死了，问你要尸体，你怎么办？”冯舒城直起身，揉了下肩膀。
　　“就是见到了，他们会信吗？”
　　“会的，我有九成把握。”冯舒城自信道。
　　“笃笃笃”有人在敲门，刘强靠到门上，“谁？”
　　“哥，是我。”门外的人压低了声音。
　　刘强将门打开，门外的人提了个手提袋，挤了进来，回头又将门带上。
　　“哥，外边有人在盯着，咱们什么时候行动，你……”刘威力边转回头边和刘强说话，他刚进门的时候没有看到冯舒城，刘强也没在电话里和他提起，此时，他看到冯舒城就站在刘强身边，惊讶的张着嘴，愣住了。
　　“你好。”冯舒城微笑着和他打了个招呼。
　　“你……你们这是？”刘威力还没有回过神来。
　　“威力，他已经知道了你的事，你也不用担心，天大的事，哥扛着。”刘强拍了拍刘威力。
　　在刘威力愣神的同时，冯舒城将自己和他比了比，身高差不多，发型也差不多，体型没他壮实，但有这身宽松衣服，不碍事。
　　“时间不多了，咱们赶紧按计划开始做吧，做完这里，还有下一步，抓紧时间！”冯舒城开始脱衣服。
　　“这是……干啥啊，哥？”刘威力还在发懵。
　　“这样，你和冯舒城换下衣服，他假扮你，你来假扮他，装一会死人。”刘强接过刘威力手里的袋子，“你买的什么血？”
　　“呃……鸡血，路过活禽市场买的。”刘威力看着冯舒城将身上的衣服一件件的脱了下去。
　　“啪！”刘强给了刘威力脑袋一巴掌，“还愣着干啥，脱啊！怎么，还害臊？”
　　刘威力张了张嘴，没有说出话，看了看刘强，又看了看冯舒城，也开始脱起了衣服。
　　刘威力换上冯舒城的衣服后，听他吩咐，躺到了地上，然后冯舒城又招呼刘强，在刘威力一侧垫了个凳子，俩人又将一组沙发压到了刘威力身上，沙发被凳子托住，没有直接压到他身上。这样做的目的，是防止别人上前来挪动他，以免露馅儿。
　　“我要给你化个妆，这些血得抹到你的脸上。”冯舒城在刘威力旁边蹲下，拆开了他买的鸡血。
　　“啥？我还纳闷买血干啥，早知道我买鸭血了，这鸡血泼脸上不吉利啊。”刘威力苦笑了下。
　　冯舒城将食盐掺入一小杯血液中，制成半凝固状态，然后在刘威力脑袋一侧，做了个向外翻的血洞形状，又将袋中剩余即将凝固的血液，以血洞为中心，均匀涂抹到了他的脸上，最后把剩下的鸡血全都泼在地上，做成一个被枪杀的样子。
　　冯舒城站起身看了看，又和刘强将中午吃剩下的豆腐脑要了过来，捏成蛋花状，洒在了刘威力的脑袋和地上，现在看起来，根本无法辨认出地上这人是谁，反而会觉得，这人死的真惨。
　　“我得躺多久？”刘威力挪了挪身子。
　　“估计会有人进来查验，他检查完以后你也赶紧撤。”冯舒城又将刘威力的衣服穿到身上。
　　“你确定会有人来？”
　　“确定！”
　　冯舒城站在窗户附近，悄悄的向外看了一下，示意刘强可以开枪了，刘强用枕头将枪口压住，开了一枪，闷闷的枪声仍然传到了外面，却恰到好处的引起了监视者的注意。
　　接着俩人便一前一后下了楼，驾驶刘威力的轿车，在监视者的目光下，驶出了小区。
　　车上，冯舒城给万南打了个电话，让她多带几个人，去刘强家准备抓捕入室抢劫的歹徒，又给她安顿了一下，有个满脸是血的瘸子，就别管他了，临时演员。至于学校那边，刘强直接安排分局刑警队里的人，着便衣去学校，严密布控，也由万南负责，这些安排让万南很是不满，冯舒城却道这是对她的考验。
　　其实，这两拨人能不能全部抓到也无关紧要，冯舒城是想知道，在自己和宋建华都不在队伍中的情况下，万南能不能独力撑起一些事情，这也算是他的私心吧，而且结果也令他很满意。
　　调动特警队的事，冯舒城没有和大家多讲，他在加油站接的电话，便是他“上面的关系”回给他的。
　　讲完后，冯舒城将手中杨恺的烟交给万南，让她拿去找老赵做化验，然后和案件中的那半支烟做个比对。
　　待队员们都走后，会议室中只有冯舒城和刘强二人。
　　“现在你可以和我讲讲你的那些没有交出来的证据了吧？”冯舒城给刘强递了一支烟。
　　刘强接过烟，却没有点上，他想了一会后，对冯舒城说：“你确实不简单啊，也许，我能信任的人也只有你了，至于有什么后果，我也想好了，我只是希望你，不要将我弟弟再扯进来，他的错，我来承担，好吗？”
　　“这算是条件吗？”冯舒城看着刘强。
　　“你也可以这么理解，毕竟，一切由我而起。”
　　“我不能保证他平安无事，在车祸里那些死去的人，他们，又由谁来承担呢？”冯舒城想起了车祸中失去双亲的小女孩，他一开始也对车祸的肇事者充满了恨意，但是现在，他对刘威力却是提不起哪怕一丝的愤怒。
　　“可他并不是有意的，而且，他也是被陷害的。”
　　“我也相信他是被陷害的，但是这些都需要证据，只是凭你我一面之辞，谁又会去相信呢，也许，你手中所掌握的东西，可以洗脱他身上的罪孽吧。”冯舒城将手中的烟点燃，“我可以帮你，但能帮到什么程度，取决于你，而且，凭交警队手中掌握的资料，我相信，迟早会查到他身上的，到那个时候，恐怕就晚了。”
　　刘强直视着冯舒城，他的双眼渐渐明亮起来，“我很感谢你，如果不是你，也许这些证据会和我一起被埋葬，真被查出来的时候，刘威力可能永远无法洗脱自己了，我想通了，我会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一字不漏。”
　　在冯舒城与刘强交谈的时候，某间办公室内，有个穿着警服的人正在阴暗中拿着手机，压低了声音，对着电话中另一头，说道：“老杨啊，这事不太好办了，他有靠山，不过，也不是没有办法。”这个声音，赫然就是刚才会议中，言辞最激烈的那一位的声音。
　　“我帮你，但你也要帮我，我需要你的支持。”此人左右瞧了瞧，似乎生怕有人突然推门而入。
　　“我希望，下任副局长，非我莫属！”
　　。
第22章明朗背后
　　刘强在会议室里，将自己身上发生的一切都告诉了冯舒城，在案发前，刘强曾接到过威胁电话，电话中告知他，有人会被杀，之后的事情让他来出面摆平，办成了，有报酬，不去办，他的孩子就会有危险。起初，他并没有将这当成一回事，只觉得可能是某些人的恶作剧，在和学校老师通过电话确认孩子没事后，更是这样认为。
　　当晚，的确发生了案子，凶杀案，刘强当时也只当是巧合，直到在与冯舒城他们见过面后，他的手机收到了一张照片，是他孩子们的照片，后边还附着孩子的年龄、学校和班级等信息，以及一串电话号码。
　　刘强将号码拨通，对方自称杨恺，他说自己就是凶手，他告诉刘强，他熟悉他的一切，孩子、妻子、家人，刘强知道自己被盯上了。
　　刘强也曾使用各种方法，想要引诱对方现身，但对方十分谨慎，对方也给他下了最后通牒，他不敢用家人的生命做赌注，最后只好妥协。
　　在知道凶手后，刘强就将刘威力假扮成警察，并将他安排到张秀琴身边，一方面貌似在监督张秀琴，好让凶手感觉自己已经彻底屈服，是在为他们着想，让他们安心，另一方面，想让刘威力通过张秀琴，看能否找到凶手的漏洞，但没有任何收获，好不容易找了个借口，终于和这个杨恺见了面，但对方的见面地点却是庆阳别墅，尤其在知道对方的真正身份后，刘强知道，自己不是他们的对手。
　　至于王成虎，是杨恺的手下，整个案件过程，他都有参与，他先是敲诈张秀琴，没有成功。他不知道怎么又搞到了自己和杨恺的通话录音和见面录像。这才使他成为了杨恺和刘强首先要清除的对象。
　　在他们将秦怀远杀掉后，王成虎因为贪婪，又返回现场将秦怀远的包带走，却被小区正门的监控录像拍到了。刘强便和杨恺商议，这才与张秀琴在冯舒城面前做了这么一场戏。
　　但刘强留了个心眼，他希望冯舒城能看到自己的漏洞，以便进行自己的下一步计划，冯舒城也确实注意到了。
　　第二日，在抓获王成虎后，刘强接到杨恺的指示，既然一切证据都指向了王成虎，那不如直接将王成虎做掉，刘强知道时间紧迫，这才让人向万南透露了消息，引冯舒城过来，他不知道分局里有没有人监视自己，只好使了些小手段，将王成虎和秦怀远案拱手让给冯舒城。
　　因为是冯舒城主动提出的，所以杨恺也不能对刘强说什么。他和刘强在最后一次联系中，将手枪交给了刘强，告诉他在冯舒城调查到他们头上时，将他做掉，不然受伤害的，就会是他的儿女。
　　以后发生的事情，冯舒城也成为了参与者。
　　“那么，那些证据呢？”冯舒城问到。
　　“电话录音，威胁信息，还有手枪，这些都可以作为证据，我会将他全部交给你。”
　　“我真的很想知道，杨恺背后到底是什么样的势力，会让你也忌惮。”
　　“秦怀远被杀，杨恺真正的目的，并非是秦怀远的财产，而是他的公司。”刘强顿了下，继续说，“相信你也查的差不多了，杨恺背后的势力也是一个大集团，这个集团涉及到的产业非常多，实力非常雄厚，他们看上了秦怀远公司所涉及的业务。他们也有尝试，只是根本无法与秦怀远竞争，所以才想出逼迫秦怀远公司的股东，包括他。”
　　“杨恺并不是什么人物，据我所查到的信息，他的所有行动，都有一个幕后人在策划，真正可怕的，就是他背后的这个人。”
　　冯舒城想起了他们设计让张秀琴给杨恺打电话时那个呵斥杨恺的人。
　　“那王成虎手中的那些信息，你清楚吗？”冯舒城问。
　　“不是很清楚，他曾给我发过他手里东西的复制版，是一些音频和录像，有关于我的，有关于杨恺的，但他告诉过我，他手里的东西只是一小部分，我觉得，他说的可能是真的，他还有更多的秘密，他可是杨恺的手下，应该会接触到不少。”
　　冯舒城想了想，也难怪这个王成虎一直显的比较淡定，不急着为自己开脱，这就叫做有恃无恐。但他还是太年轻，自以为手里有了些可以威胁到别人的东西，就觉得别人不会把他怎么样，其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鬼门关前走了几个来回了。要不是他现在在公安局里，早就不知被抛尸在哪了。
　　“这么说来，王成虎还不能有闪失，虽然我们现在不知道他到底掌握了什么，但事关重大，不能有马虎啊。”冯舒城揉了揉额头，这个王成虎，还真是给自己找了个大麻烦啊。
　　“凭着手头的证据，治杨恺的罪，是没有问题的，那半支烟，就是最重要的证据。”刘强接着说。
　　冯舒城点了点头，他明白，要不是刘强的提点，自己可能真会放弃这个证据。
　　“刘哥，这段时间，你一定要注意安全，抓了杨恺，对方一定会想方设法来解救他。”冯舒城觉得事情越来越复杂，对方一定会伺机报复或者威胁刘强，如果他再出什么问题，这个案子可就悬了。
　　“我知道，我把所有资料都交给你后，我会和局里请个假，然后带着老婆孩子离开这里，我虽然很想参与这个案子，而且我很想知道幕后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但是，我必须要先考虑我的家庭。”
　　冯舒城拍了拍刘强的肩膀，“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助，或者遇到了什么事，请马上通知我。”
　　“嗯，我知道了。”刘强对冯舒城微笑道。
　　刘强和冯舒城又谈了一会，便离开了，他去准备需要交给冯舒城的资料，然后安顿好老婆孩子，准备远离这个是非之地。
　　刘强的这个决定，他不知道，冯舒城也不知道，这个决定给刘强带来的不是安宁，而是，灭顶之灾。
　　。
第23章悸动
　　送走刘强以后，冯舒城独自坐在会议室里，看着窗户上拉起来的窗帘出神，窗帘虽然厚重，但是却并没有拉严实，留了一丝缝隙。此时，夕阳西下，橘黄色的余晖，顺着缝隙，顽强的挤了进来，抛洒在冯舒城的身上。
　　冯舒城站起身，走到窗户前，唰的一下将窗帘拉开，即将落下地平线的日轮，将自己最后的光瞬间洒满整个房间，窗前的人影，身上也笼罩了一层薄薄的光辉。
　　不管幕后有什么，只要有一丝空隙，总归是藏不住的，即使你伪装的在好，隐藏的在深，我都会将你给揪出来，冯舒城用力握了握拳，然后转身走向了出口。
　　此时警局外的马路上，下班的人流四处窜涌，街边的小店，抓住这一时刻，迎来了又一轮的购物高峰，尤其是各种美食旺铺，门前早已是人头攒动。
　　冯舒城打算吃点东西，他不喜欢人多嘈杂的地方，就选了一间看起来比较安静的面馆，坐在了靠窗的位置，然后点了一份卤面。
　　冯舒城在等待上面的时候，一直在专心把玩着手上的筷子，突然一只玉手啪的拍到了自己面前，冯舒城被吓了一跳。
　　抬眼看去，是万南，正手托着桌子，身体前倾，笑眯眯的看着自己。
　　“冯大组长，心情不错啊，筷子玩的很开心吧？”万南拉开了冯舒城对面的椅子，一屁股坐了下去。
　　“呃……”
　　“老板，来碗葱油面。”万南将包扔向旁边的椅子上。
　　“晚上吃那个面，会发胖……”冯舒城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虽然这俩天他们一直在一起，但只要出了办公室，不提工作，冯舒城就会感觉自己在万南面前竟然会变的局促。
　　万南正在收拾桌子的动作停了下来，死死的盯着冯舒城。
　　“你是说我胖吗？”
　　“不，不是，我是说……那个面……它热量高……”冯舒城发现自己又说错话了，开始慌张起来。
　　万南仍旧盯着他，喊到：“老板，给我换炸酱面！”
　　“炸酱面……”
　　“炸酱面热量也高？”万南柳眉倒竖，眯起眼来。
　　“不，挺好，呵呵，挺好。”你可是组长啊，她的上司啊，冯舒城一手拍到自己脸上，自嘲了起来。
　　“算了，知道你就不会说话，你这样和人聊天，是会找不到女朋友的。”万南突然笑了起来。
　　“呵呵。”冯舒城尴尬的笑了下。
　　“诶，冯组，你工作的时候那么有头脑，怎么一出来，就好像换了个人，那么愚钝呢。”万南一手托腮，笑眯眯的看着冯舒城。
　　“我……那个……”冯舒城被她看得不好意思起来。
　　“老冯啊，太含蓄了，不好的，你看你，人也长的蛮帅的，做事认真，又负责，为什么就没女孩看上你呢？你说你都三十好几了吧，正是男人最有魅力的时期，为什么呢？你该不会是……口味不同？”万南看着他，忽闪了下大眼睛，对着他分析起来，当分析出自己认为的那种结果时，夸张的用手捂起了嘴。
　　“什么口味？”冯舒城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恍然，这小妮子，满脑子想什么呢。
　　“哈哈哈哈，和你开玩笑的啦，瞧你刚才那表情，哈哈哈哈。。。”万南笑的是前仰后合。
　　难怪宋建华以前告诉自己，只要他媳妇儿和万南走一块儿，这姐妹俩，能让他脑袋都炸了。冯舒城摇了摇头，也笑了起来。
　　这时，冯舒城的手机响了，他拿出手机，看了下，是宋建华打来的，真是想谁来谁。
　　“喂。”
　　“舒城，哪呢？”宋建华问到。
　　“吃饭呢。”
　　“哦，我晚上就回去，我这边没查到什么有用信息，只查到他叫易泽明，其他信息一切正常，非常干净。”
　　“这样啊，那他俱乐部的注册信息之类的有没有查过？”
　　“查了，合法注册，不偷税，不漏税，守法经营，真是一等一的好公民。”宋建华打趣了下。
　　“那你先回来吧，明天咱们就去见见他。”
　　“嗯，好嘞，你是不是又一个人在吃面呢？”
　　“嗯，我和万南在面馆……”
　　“啥啥啥？你说你和谁？”冯舒城话还没说完，宋建华急急的给打断。
　　“万南，你小姨子。”冯舒城抬眼看了看万南，万南笑眯眯的也看着他。
　　“嗬，好小子，你这是趁我不在，偷偷下手啊，没我在旁边给你出谋划策，你能行吗？哈哈哈。”宋建华大笑道。
　　冯舒城举着电话，尴尬起来，完了，跳黄河也洗不清了。
　　“诶，我跟你说啊，你俩吃完饭，赶紧去旁边那个电影院，最近有一部很火的电影，你这样……”
　　宋建华还没说完，冯舒城便戳了一下屏幕上红色的挂断键，叹了口气，都没个正经。
　　“是不是我姐夫啊？”万南双手托腮，乐呵呵的看着冯舒城。
　　“是。”
　　“是不是。。。让你和我去。。。看电影呢？”万南说着说着，脸上也飞起一朵红霞。
　　“是，呃，你怎么知道的？”冯舒城挠了挠头，也是不太好意思。
　　“他呀，昨天就和我说过了，等案子结了让我和你去看电影，真有意思。”万南一脸满不在乎的样子，用手轻轻划着桌子。
　　餐桌上，安静了起来，冯舒城盯着自己面前桌子上的空白，万南则是一只手托着脸，一只手继续划着桌面。
　　“面来喽！您二位的面，慢用。”老板一声吆喝，打破了桌上的气氛，将俩碗面，放到二人面前。
　　谢过老板，俩人开始吃了起来，只是他们的心思，此刻好像都不在眼前的食物中。
　　饭毕，冯舒城结了账，俩人出了面馆，并排向市局的方向走去。从开始吃饭，到现在，二人一句话都没说过。
　　“那个。。。烟的比对结果，什么时候出来？”冯舒城率先打破僵局，却是说了这么一句，话一出口，他都有些后悔了。
　　冯舒城看到万南的身体明显颤了一下。
　　“大概今晚就会出结果。”她低着头，语中没有任何感情。
　　又是无话。
　　片刻后，俩人到了市局门口，站定。
　　“那个，今晚倒是没什么事儿了，你就回去休息吧，我还得等刘队长过来，明天。。。”冯舒城真的不知道说些什么了，此刻，他真的希望宋建华就在他身边。
　　“我知道了，那我先走了，明天我会早点过来的。”万南头也没抬，打断了冯舒城的话，独自向前走去。
　　看着万南走出几步后，冯舒城感觉自己就像十几岁的孩子一般，手足无措。
　　最后，冯舒城终于鼓起勇气。
　　“诶。。。”冯舒城张嘴。
　　“你。。。”万南回头开口。
　　俩人几乎是同时做出了这个动作，二人愣了一下，万南突然笑了起来，冯舒城也跟着笑了起来。
　　“你先说。”冯舒城笑着摸了摸后脖颈。
　　“晚上早点休息，和大家，别熬夜了。”万南双手背在身后，调皮的样子又回到了她的身上。
　　“嗯，知道了。”
　　“那么，你要和我说的，是什么呢？”万南身子前倾，看着冯舒城。
　　“等案子结束了，和大家，一起去看场电影吧！”
　　。
第24章贼船？
　　出了俱乐部，冯舒城手里握着那日张耀辉没能带回去的U盘，他终究还是答应了易泽明，想着易泽明对他们说的那番话，心里久久不能平静。宋建华也是一路上没有作声，对他来说，听到这些事情，另他很难理解。
　　国家特殊行为作战中队，易泽明告诉他们，他和擂台上那俩人，都是在五年前，从这个中队里退下来的，也可以说，这个中队是冯舒城以前效力的总部的前身吧，所以，这三人还是冯舒城的前辈。
　　易泽明和那个身材较高的，年龄较大名为姜恒的，冯舒城还算比较理解，但是年龄较小的李睿，他真的想不通，这个李睿，就是对宋建华比手势的那位拳手，看年龄也就二十大几，绝不会超过三十岁，那么，他当年加入中队是多大年龄？十几岁？他到底有什么过人之处？
　　冯舒城扭头看了看宋建华，看来他是被彻底震撼到了，估计他此刻正在想，国家还有这么一个队伍？有这么牛X吗？对他来说，特种兵应该才是这个国家唯一搞特殊作战的部队。
　　冯舒城又想到了保密协议，一般是十五年的期限，易泽明三人应该也签署了保密协议，期限还没到，但他们却将自己的身份透露给了宋建华这个外人，他们就不怕监督者找上门吗？他们什么目的？难道，是要将宋建华拉下水，利用他来拴住自己吗？
　　还好易泽明没有将自己以前的身份暴露给宋建华，冯舒城想了想，这个易泽明应该对自己的底细也是了如指掌，不然他为何会刻意要求，让自己亲自来见他，还要和自己“交朋友”，难不成，他也在酝酿什么计划吗？
　　虽然这次与易泽明见了面，本以为会搞清楚他的真实身份，现在，身份是搞清楚了，但却带来了更多的问题，算了，以后找机会问问徐国志吧，他是总部里的老资历了，应该会知道这三人的事。
　　冯舒城现在感觉，自己好像是一个被设计的人，被所有人在算计的一个人，就好像所有人都知道事情的真相，唯独只有自己不知道，别人似乎都能预料到自己会怎么走，自己也恰恰按照别人计划好的在做，这是一种被人牵着鼻子走的感觉，这种感觉让他很恶心。
　　“舒城啊，你说……这个什么什么作战中队，到底是干啥的，那个易泽明也没有多做解释，你也没问，我也忘了问，说实话，我真被吓到了。”俩人站在路旁，等着的士。
　　“我也不太清楚，应该是做一些警察不能做的事吧。”冯舒城随口说到。
　　“那他们是不是做些……见不了人的事情啊？”
　　“那我就不清楚了，我哪能猜的到。”冯舒城不自然的揉了揉眼睛。
　　“你说，要不咱们找老洪谈谈？”
　　“可别，小心害了老洪和你自己。”冯舒城是真担心宋建华一个不留神，给说出去，到时候，要么别人当他神经病，要么，他就会被“某些人”抓去，当个精神病。
　　“你说那个易泽明，说的是不是真的？”宋建华还是有些疑惑。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谁能分辨的清，他也没有证件，所以，你也最好别到处乱说。”冯舒城顺着他的话，给他掐了舌头。
　　“可是……”
　　“我说老宋，宋大哥，你今天的问题特别多啊，我和你一样，我也是俩眼一抹黑，您行行好，别问我了，我是真不知道。”冯舒城真的不想在多做解释，便打断了宋建华。
　　“这不你脑子好使么，才问问你……”宋建华嘟嘟囔囔的说。
　　冯舒城没再搭理他，正好这时候来了辆的士，俩人拦住后上了车。
　　上车报了目的地后，冯舒城还在想着这些事，目光随意在车里瞟着，无意中扫到了司机的手，冯舒城神色一顿，开始悄悄打量起这位司机来。
　　“舒城啊，你说……”宋建华刚要说话，看到冯舒城看向自己的眼神，又看到他向司机斜了一眼，想到了什么，立马打住嘴，然后改了口，“你说咱们中午就在局里吃，还是到外边吃？”
　　“嗯，就在局里吃吧，对了，局里不是说给咱们派个司机吗，这么久没音信，有问题吧？”还好宋建华反应快，冯舒城心中吁了口气，在话语中给他提了个醒，然后边说边又给他使了个眼色。
　　宋建华听到冯舒城说的话，也是悄悄看了眼司机，“嗯，我会注意这个问题的。”说完，又给冯舒城做了个干不干的手势。
　　冯舒城回了个不能动的手势，然后轻轻靠到了座椅上，转头看向窗外，这个司机是干什么的，难道是……
　　看来他们进俱乐部的时候就被盯上了啊。等司机把他们送到目的地，他打算当场将这个司机给抓起来。
　　可是，就在距离总局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司机接了个电话，然后靠边停了车，“不好意思啊，不收你们钱了，我有点急事儿，离公安局也不远了，您二位走着过去吧。”
　　冯舒城看了眼司机，要做戏就要做足，“诶，你这人怎么这样啊，反正也不远了，你把我们送过去不就得了，又少不了你钱。”
　　“真的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司机没有再开动的打算。
　　冯舒城侧眼看到离车不远处，站着三个人，正有意无意的盯着他们，还有同伙啊。
　　“算了算了，反正不远了，人家也不要你钱了，走吧走吧。”宋建华也是做戏唱了个圆场。
　　冯舒城气呼呼的下了车，摔上车门，向着总局走去，也没再向后瞧一眼，他知道，现在他还不能回头。
　　当他和宋建华拐了个弯的时候，顺便稍稍看了下后边，车和那三个人都已经消失了。
　　一路谁也没说话，直到到了总局大门口，宋建华这才憋不住了，“舒城，咋回事啊？”
　　“我们被盯上了，不过，目标应该不是我们，好像是盯易泽明他们的。”冯舒城也松了一口气。
　　“啥意思？”宋建华还是没明白过来。
　　“刚才在车上，我看到那个司机的手上，虎口处有很明显的伤痕，那个伤痕，不可能是烧伤，割伤，那是多次使用枪支后留下的伤。”
　　“而且，他在开车时，头喜欢稍稍向右手微侧，那可能是他瞄准的习惯动作，最重要的是，作为一个的士司机，在这样的天气，为了方便驾驶，身上一般不会穿过于厚重的衣服，他们宁愿脱掉衣服，打开空调，这样才方便驾驶。”
　　“可他却穿了一身风衣！”冯舒城缓缓道来，“一开始，我还以为是我多虑了，直到在他停车时，看到了他的同伙，我才确定的。”想到了那三个人的站姿，和这个司机的坐姿，一个笔直，恐怕只有某些严于律己的部门，才会培养出这样严于律己的军人吧。
　　“既然是盯着易泽明的人，为什么会盯上咱俩，难道……？”宋建华先是疑惑，转而好像明白了什么。
　　“对，那些人是想知道，易泽明有没有透露给了我们什么，如果他们确定了，恐怕咱俩这辈子都不会太平了。”冯舒城抽出一支烟，递给了嘴巴一直没合拢的宋建华。
　　“这狗日的，这是把咱俩拉上贼船了啊！”宋建华接过烟，愣愣的骂到。
　　。
第25章密码
　　俩人正在门口抽着烟，冯舒城的电话响了，是洪正远打来的。
　　“洪局？”
　　“舒城啊，你今天见没见刘强？”
　　“没有，怎么了？”洪局长怎么突然关心起刘强来了？
　　“哦，分局来电话，他们等刘强做交接，等了一上午了没见人，打电话也没人接，要不，你过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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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强失踪了？冯舒城心里咯噔一下，冒出了这么个念头。
　　“好，我这就过去。”他挂了电话，感觉后背汗毛都竖了起来。
　　“怎么了？”宋建华看冯舒城神色不太正常，问到。
　　“刘强联系不上了，本来他今天该去分局的，但他没有去，走吧，咱们去分局看看。”冯舒城心里祈祷着，刘强你可千万别出什么事了。
　　“谁也联系不上？”宋建华和冯舒城赶紧跑到路边去拦车。
　　“谁也联系不上！”
　　俩人又拦了辆车，直奔分局，到了之后，了解了下情况，刘强昨晚已经和领导打过了招呼，要带着媳妇儿孩子到外面先避一避，安顿好他们后自己再回来，本该今天上午，来将工作交接一下的，可是等他的人一直没见他过来，电话也打不通。
　　现在都快中午了，还是没见到刘强踪影。
　　分局局长林阳见冯舒城过来了，也是担心刘强，便派给了冯舒城包括小陈在内的几名警员，让他带着这些人，去刘强家里寻一下，冯舒城也正有此意，便答应了。
　　几人分坐两辆车，先是前往了刘强的岳母家，他们怀疑他会不会去了那里。小陈知道路，便带着大家去了。
　　去了之后发现刘强媳妇儿、孩子还有老太太都在，唯独就少了他，他们也是在着急刘强，据他们说，上午刘强说要回家收拾收拾，就再没见到他人影，也打不通他的电话，正在担心。冯舒城安慰了他们一下，便打一会算去指挥中心，调一下监控，看看能不能查到什么。
　　刚走出几步，又折了回去，征得刘强媳妇儿的同意，拿到了她家的钥匙，冯舒城心想，刘强没出事还好，若真是出事了，那在他们家可能会发现什么有用的线索吧，或者，他可能还在家里呢？冯舒城不希望是后者，他害怕在刘强家看到的是一具尸体。
　　刘强媳妇儿也想跟着去看看，被冯舒城劝了回去，然后留下小陈，以便随时联系。
　　“舒城，我怀疑刘强会不会遭了那些人的毒手？”坐在车里，宋建华也是挺揪心的。
　　“不好说，这才一上午，根本无法判断他是不是失踪了，先去他家里看看，对了，分一些人去指挥中心，看能不能从监控上查到什么。”冯舒城想了想，说到。
　　冯舒城和宋建华还有俩个分局的警员同乘一辆车，另一辆车上有两名分局警员，收到宋建华的通知后，就驱车驶去了指挥中心。
　　到了刘强家的楼下，冯舒城向四周望了望，还是如昨日一般，并没有什么不同。
　　上了楼，打开他家的门，房间里被收拾过了，恢复了干净、整洁，也同昨日一样，只是显的十分冷清。
　　几人在房间里四处转了转，并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地方，只是主卧室因为拉着窗帘，略显的暗了一些。
　　冯舒城站在客厅与餐厅的交界处，看着周围物具，沙发、电视柜之类的家具，还是昨日的摆放位置，没有搏斗痕迹，茶具等物品也是码放的整整齐齐，并无杂乱。
　　再看餐厅，也是整洁如常，餐桌上的物品，墙上的全家福，书架，都安静的摆在那里。等等，书架？冯舒城走到书架前，上上下下打量着书架，总感觉哪里不太对。
　　“舒城，有发现没？”宋建华刚才卧室出来，他也是没什么头绪。
　　冯舒城摇了摇头，仍旧在盯着书架，没有回答他。
　　宋建华叹了一口气，又去和客厅里的警员去一同查看。
　　到底是哪里不对劲，冯舒城说不上来，他从不同的角度去看这个固定在餐厅墙面上的书架，还是找不出什么问题来。
　　他拉开餐桌前的一把椅子，坐到了上面，双手抱在胸前，靠着椅背，注视着这面书架。
　　“走吧，什么都没有。”宋建华先是招呼了下分局的警员，又过来拍了拍冯舒城的肩膀。
　　冯舒城点了点头，站了起来，他还是没有看出什么问题来。
　　几人出了门下了楼，冯舒城拉开车门，抬头向刘强家望了望，昨日的一幕幕又浮现到了眼前，昨日俩人还策划着，怎么直捣黄龙，今日，他却失了踪影，这只是一日之隔而已。
　　又想到了昨日自己乔装成刘威力，也是在这个位置，拉开车门的时候，自己还在想着，会不会被对方的眼线识破呢。
　　冯舒城轻轻的摇了摇头，弯下腰准备上车。
　　位置！冯舒城正在往车里钻，突然脑海中闪现出了这个词，自己昨天在观察他家屋子的时候，在看到书架时，自己所站的位置！
　　冯舒城赶紧将钻入车内的半个身体撤了出来，转身向楼上跑去。
　　“哎，舒城，你干啥去？”宋建华在车里探出脑袋，喊了一声，没见冯舒城答应，自己也赶紧从车上下来，让分局警员待在车里，他自己追了上去。
　　冯舒城打开门，冲了进去，左右看了看，然后比着书架，想了想昨日看到书架时，自己站的位置，慢慢向后走了几步，然后又稍稍调整了一下。宋建华追上来的时候，他已站好。
　　“你怎么了，想到了什么吗？”宋建华喘了口气，问冯舒城。
　　冯舒城给他做了个嘘的手势，然后盯着书架，眼珠不由自主的抖动起来，此刻，他脑海深处有一个想法转变为了一个亮点，正在渐渐扩大，越来越大，越来越大，直到占据了他整个脑海！
　　看出来了！书架上这个一直让自己感觉不对劲的地方！书架没有问题，问题出在书架上的书！
　　昨日瞧见的时候，书架上的书，摆放的整整齐齐，分门别类。“房子小，老刘经常带工作回家，一工作就到深夜，又怕打扰到我和孩子，就把这餐厅也做了改动，就当做他的书房了，老刘心也细，总是把书架上的书按序摆好，也不让我动。”那日，刘强妻子的这句话又回荡到了自己耳边。
　　“按序摆好，也不让我动。”
　　“按序摆好……”
　　“……也不让我动。”
　　一遍又一遍，冯舒城内心激动起来，是了，就是这个原因了。
　　他走向书架，看着书架上的书。
　　“怎么了？”宋建华看到冯舒城的举动，好奇的问到。
　　“刘强确实被人绑架了！”冯舒城一字一句的说。
　　“你怎么知道的？”宋建华惊问。
　　“他是个心细的人，书架上的书，总是会按序摆放，这是他妻子告诉我的。”冯舒城缓缓说到。
　　宋建华赶紧仔细去看，果然，书架上的书摆放顺序非常乱，有好几册本来是一套的书，完全被打乱了顺序，甚至还有二十多册一套的，也被乱摆到了书架上不同的位置，其余的，就都是一些没有序号的书。
　　“如果按你这么说，确实是有点问题，但也有可能是昨日被别人碰掉了，然后胡乱摆放上去的呢？”宋建华质疑到。
　　“不会的，他晚上肯定回家都收拾过了，你看家具和这些器具，都是收拾好的，书架上的书他也肯定都会重新摆放的。”冯舒城摸着下巴，回答到。
　　“那也有可能，是他今天赶时间，不小心碰掉了书架上的书，然后胡乱收拾回去的。”宋建华不死心的继续提出自己的猜想。
　　“给我你的笔记本，还有笔。”
　　宋建华从上衣口袋掏出了不离身的笔记本和笔，递给了冯舒城。
　　冯舒城拉了张椅子，坐了下去，在笔记本上撕了张空白页，拿着笔开始写了起来。
　　“英文字母一共有多少个？”冯舒城边写边问宋建华。
　　“呃，A、B、C……二十五，不对，二十六个吧？”宋建华先是扳了下手指头，想了一下后才回答到。
　　“他书架上最多的一套书是多少？”冯舒城将二十六个英文字母一一写到了纸上。
　　“嗯……二十七册。”宋建华看着书架上的书，数了一下。
　　“仅次于这套的呢？”冯舒城又在英文字母下面用数字依序标了起来。
　　“十五册，就这俩套最多，还有一套十册的，其余就是几本没序号的书。”宋建华学乖了，没等冯舒城再问其它的书，便全给数了出来。
　　“你把序号从左上开始，挨个儿全部念一遍，不能漏。”冯舒城标完数字，又要求到。
　　“三、八、二十一，这本没有序号，十九……这本没有序号……二十三、十五，后边都是没序号的，然后就是又有了序号的……”宋建华挨个念完。
　　冯舒城按宋建华读完的顺序，在纸上做好圈注，拿了起来，正对着宋建华。
　　“用拼音连起来，读一下，我把没有序号的书当做了一个间隔。”冯舒城看着宋建华，似乎胸有成竹。
　　“呃，ci。。。ch。。。wu。。。出，shi。。。事，bo。。。别。。。。。。”宋建华越是往后拼，声音越是颤抖起来。
　　“出事，别找我……坑？”宋建华止不住的浑身发抖，声音都变了调。
　　“这个……”宋建华看着冯舒城。
　　“嗯，字面意思，最后这个坑字，估计是陷阱的意思，只是书的序号可能不够用，所以用坑字代替。”冯舒城解释道。
　　“那，这些没有序号的书后面的呢？”宋建华指了指书架。
　　“应该是弃符，我排了一下很乱，他又用很多没有序号的书做间隔，我估计，就是些无用的符序而已，”冯舒城站了起来，看着宋建华，“刘强的心思足够缜密，我很佩服他。”
　　现在冯舒城疑惑的是，如果是预料到的绑架，刘强他怎么不用手机，而是会有时间摆放这些书，当时的情况到底是怎样的。
　　“出事，别找我，坑。”宋建华低下头思索了一下，又将这几个字念了一遍，然后抬起头看向冯舒城。
　　“我们怎么办？”他问到。
　　。
第26章中邪？
　　众人追到中心医院，看到门前停着的两辆警车，才稍稍松了口气，看来，曾义安是真的将杨恺送到了这里。
　　问过护士后，得知他们在四楼的病房中，冯舒城等人便赶了上去，看到四楼其中一间病房门口站着一位警员，就知道一定是那里了。
　　推开门，众人涌入病房，看到杨恺正躺在床上，挂着水，他们才彻底放下了提着的心，踏实了下来。
　　“哟，你们都过来了啊。”曾义安正坐在旁边的病床上，啃着一颗苹果。
　　“他怎么样了？”李岳阳急急的问到。
　　“还好，送医及时，刚稳定下来，你是没见，差点就抽过去了。”曾义安嘴里嚼着果肉，漫不经心道。
　　“曾主任，这么大的事，你也不通知我下，吓死我了。”李岳阳手摸了下胸口，“这杨恺是冯组长的重要嫌疑人，要是在我手上丢了，我十个脑袋也不够偿的。”
　　“丢了？”曾义安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放下手中的苹果，站了起来，先是看了看李岳阳，又转头看着冯舒城，冯舒城也不避让，与他直视。
　　“什么叫丢了？你给我好好解释解释！”曾义安又转过头看向李岳阳。
　　“我……”李岳阳知道自己说错话了，一时语塞。
　　“我带着嫌疑人来就医，怎么就能丢了？事发突然，我让你的人通知过你，对吧？再说了，要是他真在局里出了什么事，这责任到最后还不得扯到几位领导身上，你们顶个屁用！”曾义安发起火来。
　　“曾主任，我……”李岳阳想要作解释。
　　“怎么，你们难道怀疑我会将嫌疑人偷偷放掉？我有那么蠢吗？我就是真要放了他，我会将他揽到自己这里，然后在放了吗？是我脑子进水了，还是你们脑子里有坑！”曾义安气急的直骂到。
　　“曾主任，李队长也是在担心嫌疑人，他也是一时着急，说错了话而已，您大人大量，他没这个意思的？”冯舒城站了出来，为李岳阳辩解到。
　　“当我傻啊？我连这么个话都听不明白？算了，人我现在交给你，但是我告诉你冯舒城，要是这人真在你手上丢了或是出了其他事，到时候，你可别怪我无情无义！”曾义安狠狠的指着冯舒城说。
　　“谢谢曾主任提醒。”冯舒城仍旧毫无表情，看着曾义安。
　　“走！”曾义安带着几名警员，愤怒的摔门而去。
　　“好大的火气。”宋建华咂了砸嘴说到。
　　“唉，也怨不得他发火，我们也是错怪他了，如果别人这么说我，我也会发火的。”李岳阳用手抹了把额头，叹了一声。
　　刚靠上的一颗大树，就这么飞了，也难怪他会心有所虑。
　　“怨我，是我看问题过于主观化了，害的你也跟着担心，人没出事就好，一会挂完水，咱们赶紧回去，晚上我请客，算是给李哥你赔个不是。”冯舒城拍了拍李岳阳肩膀，安慰到。
　　“你的心意我知道，吃饭就免了吧，还是咱们手上的事要紧。”李岳阳看了眼冯舒城，淡淡的回绝了冯舒城的提议。
　　然后病房中陷入了沉默，众人再无言语。
　　过了一会，冯舒城和宋建华也是觉着气氛有些尴尬，便打算离去，和李岳阳打了个招呼，俩人转身正要出门。
　　“轰”的一声，像是什么东西爆炸了，感觉整个房间都在震颤，病房内的灯也是忽闪了几下。
　　冯舒城和宋建华对视了一眼，赶紧拉开门冲了出去，走廊中，人们惊恐的四下逃散，有惊呼，有哭喊。
　　“怎么回事？”冯舒城拉住一个护士问到。
　　“有个病房爆炸了，你们和病人能走动的话，先离开病房，到外面去。”护士说完就急急的跑了开来。
　　宋建华听完赶紧回房招呼李岳阳等人，冯舒城也刚要回身，突然瞥见走廊的消防通道门口，有几个人正注视着自己这边。
　　冯舒城定住身形，向他们望了过去，对方几人也不避讳，面无表情，眼神空洞，就这么直愣愣的隔着人潮，与他对视着。
　　他们是谁，冯舒城不知道，但凭直觉，这几人绝对是冲着自己或者是床上正躺着的杨恺来的，但是，他们为什么就这么盯着自己，竟然没有一丝隐藏，冯舒城正打算拨开人群，走向那些人，突闻宋建华大喊小心，冯舒城转身才发现有个人正举着一根棍子，向自己砸了过来。
　　冯舒城一个侧身躲过呼啸而来的棍子，抬起膝盖重重的顶到了袭击者的腹部，可对方却是连个声都没出，似乎吃了这一击根本不算什么。
　　宋建华此时也冲了过来，上前一脚将袭击者踹到在地，然后扑了上去，从后腰抽出手铐甩到了他的手腕上。
　　“好大的胆子，趁乱公然袭警，我倒要看看你是谁！”
　　宋建华用力将袭击者从地上拖了起来，待看清面容，冯舒城和宋建华却是惊住了。
　　“小陈？”正是小陈，他不是在刘强岳母家守着吗？怎么跑这来了，而且还打算袭击冯舒城！
　　此时的小陈，也是面无表情，双眼空洞无神，被拉起来后，一直在盯着冯舒城。
　　看到这个表情，冯舒城心中一惊，赶紧回头去看，那几个人却早已没了踪影，他朝四周寻望，仍然没有任何发现，只好作罢。
　　“小陈，你这是咋了？小陈？小陈？”宋建华用力摇晃着小陈的双肩，对方却还是那个表情，甚至连眼都没眨一下。
　　“怎么回事？”冯舒城靠近蹲了下来，看着小陈，此时，李岳阳等人也是听到了动静，冲了出来。
　　“不知道，像是中了什么邪似的，一点反应都没。”宋建华向李岳阳解释了下，又着急的在小陈眼前晃了晃手，可他却只是愣愣的看着冯舒城，冯舒城挪到哪里，他的眼睛就跟到哪里。
　　众人也是发现了这个情况，冯舒城看着小陈，眉头紧锁，突然，大家还没来得及反应，只见冯舒城伸手啪啪俩个耳光闪到了小陈脸上，接着冲到小陈身后，左手一搂他的脖子，右手握拳，突起中指关节，在小陈的后腰椎骨上，用力一按。
　　“啊——！”小陈受了这一下，突然喊出了声，大家都被吓了一跳。
　　“疼疼疼，啊呀啊呀，怎么这么疼，嘶——”小陈疼的快要跳起来一般，用手要去摸，才发现自己双手被手铐锁了起来，抬起头又看到众人在盯着他看，他也是疑惑的看着大家，眼里又恢复了往日的灵气。
　　“我，我这是在哪？你们都怎么了？”
　　“你他娘的真中邪了？”宋建华惊讶到。
　　。
第27章催眠（一）
　　李岳阳看着冯舒城手中的假发，脸都憋成了通红，恨不得狠狠扇自己几巴掌。
　　冯舒城一把掀开被子，这人身上只穿着些贴身衣物，他赶紧再往床下一瞧，杨恺的衣服被团做一团，塞在床下面。
　　看来早有预谋，冯舒城想到了监控里那个走出病房的警察，不用想，那肯定是杨恺。
　　“赶紧叫医生来。”冯舒城看着躺在床上的人，又看了看窗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和指挥中心申请支援吧。”
　　李岳阳赶紧按冯舒城的安排，命人行动起来。
　　之后，医生对床上这人进行了全面检查，确认所挂的液体中含有可能致人深度睡眠的药物成分，也难怪这人一直没有动静，如果发现的再晚一些，这床上躺着的人，就会是一具尸体了。
　　这些人，简直视人命如草芥，冯舒城让李岳阳查查这人的身份，还有和曾义安交谈的那个医生，他自己则赶回局里。
　　现在最主要的是找到杨恺，只能回局里请求支援，有必要的话，可能还需要封城搜查。
　　有最大嫌疑的曾义安，果然老辣，他挖了这么多坑，让自己一个不落的都踩了进去，现在，反而让自己成了放跑犯人的最大元凶。
　　冯舒城也敢到懊悔，但现在不是懊悔的时候，冯舒城猜到，这曾义安不会就此放过自己，他肯定还有进一步的行动，现在有这么大的把柄，他不好好利用才怪了。
　　果然，冯舒城刚一回到局里，就被叫到了洪局长的办公室。
　　“啪！”洪正远用手狠狠的拍了一下桌子，怒气冲冲的看着冯舒城，在他的办公室中，冯舒城站在洪局长的办公桌前，曾义安也在，此刻他正得意洋洋的坐在沙发上，看着冯舒城。
　　“你怎么能把嫌疑人搞丢了？那么多人，你们还看不住他一个？”洪正远指着冯舒城，“我是真不知道该怎么骂你了。”
　　“洪局，丢了在押嫌疑人可是很严重的失职渎职，如果存在更重大的问题，根据纪律条例，可给予撤职处分。”曾义安看着冯舒城，似乎自己正在判决着面前的人。
　　“用你教我？我告诉你，你也有很严重的问题，和我提条例，别以为自己是个办公室主任就无法无天，你带被羁押人员就医，你经过谁的批准了？是我的还是哪位副局长的？”洪正远看着曾义安，火气更甚。
　　“出了问题，不去想想怎么合作解决，第一件事就是跑到我这来告状？”
　　“洪局长，这你可有点偏心了啊。”曾义安从沙发上站了起来，看着洪正远。
　　“我偏什么心？我是就事论事，你问问你自己，我哪点说错了？他冯舒城的错我自会给他相应处罚！”洪正远把面前的桌子拍的是啪啪作响。
　　“我没和各位局长打招呼，是因为事发突然，那杨恺几乎都快抽死过去了，我也是担心真要出了事，麻烦的可就是你们了。”这曾义安转了态度，不过他看似是在为局长们说话，其实，他是话中有话。
　　洪正远盯着曾义安，就那么看着他，似乎要将他看穿一般。
　　“人是冯舒城拼了命抓回来的，他没有理由会将人放走，至于是在谁手上跑掉的，咱们还不清楚，对吧？曾主任。”洪正远眼神凌厉，盯的曾义安好不自在。
　　“洪局长，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行了，我也不想多说了，你们各自回去吧，等案子办完了，我会给他冯舒城处分的，现在，首要任务是抓到人，而不是窝里反！”洪正远又看向冯舒城，“可别一错再错了。”
　　这洪正远和的一手好稀泥，他这么一说，曾义安也没有办法再继续因为这件事而纠缠下去，而且，洪正远还给了曾义安一个警告，这件事也就在他这里，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曾义安愤愤的摔门而去，办公室里只留下了冯舒城和洪正远。
　　“你以后自己多注意点，别他妈把屎盆子尽让我顶了，行了，我明天还有个会，你走吧。”洪正远低头开始收拾材料。
　　冯舒城深深的看了眼洪正远，点了点头，转身出了办公室。
　　自始至终，冯舒城在办公室里没有说过一句话，其实，他也是想顺着这件事，印证他的一个猜测，他不相信洪正远是那种会明察秋毫的主儿，但通过这次案子中接二连三的事，他明白了，洪正远是站在他这边的，即使自己不作任何辩解，他也会一直帮自己说话。
　　世上没有人会平白无故的对别人好，可能，这洪正远已经知道了自己以前的身份，或者，有人来找过他，向他透露过什么也不一定，如果是后者，那绝对是个大人物找上门的，毕竟，洪正远的官也不小。
　　想通了这些，冯舒城身上松了一下，这样，自己就可以放手去干了，而不用再去考虑那些条条框框了，只要不出大错误，就像洪正远说的，会有人帮他去顶屎盆子的。
　　“小陈又犯病了！”冯舒城下楼，正好撞见宋建华上楼，他看到冯舒城，一把抓住，拉着他就往办公室跑。
　　“怎么回事？”进了办公室，冯舒城看到小陈面无表情，目光呆滞，正直愣愣的站在原地，旁边几人按都按不下去。
　　“不知道，你回来那会，他突然就这样了，我们试了好多办法，还是不行，来来来，你再给他后腰来那么一下。”宋建华边解释边拉着冯舒城靠近小陈。
　　“冯舒城！”在冯舒城刚靠近小陈的时候，他突然开口了。
　　众人都惊在了那里，以为小陈醒了过来，可是当他们再看的时候，小陈还是那种木讷表情。
　　冯舒城也是呆了一下，他其实在医院就猜到了小陈是怎么了，现在小陈突然开口，在看到小陈的神态举止时，更是让他惊讶，竟然有人可以做到这种地步！
　　“冯舒城你很有趣，你现在很想抓到杨恺，找到刘强吧？”小陈的声音完全变了一个调，像是要极力模仿另一个人的声音一般，反而有种很诡异的感觉。
　　“你步步紧逼，但是我永远赶在你的前面。”
　　“我有什么实力你也猜的差不多了，这样吧，为了公平一些，我们玩个游戏如何？”
　　“你是谁？”宋建华指着小陈怒吼到。
　　冯舒城拉住了宋建华，其实现在的小陈，就和一台录音机没什么区别，他现在说的话，都是事先植入在他脑中的。
　　“这是一个有赌注的游戏，你有你的筹码，我有我的筹码，你若赢一局，刘强杨恺你二选一，我若赢一局，你的筹码就将归我，而你身边的人，他们，便是你的筹码！”众人在听到这句话后，均是一愣，看向了冯舒城。
　　“游戏马上开始，恐怕你不想答应也不行，哈哈哈，说实话，这种感觉，任意摆布别人的感觉，真的好爽！”
　　“嗯，第一个游戏，是个谜语，你可要记好了。”
　　冯舒城听到后，赶紧扯过一张纸，拿起笔准备记录。
　　“曾经的王者，
　　现在的亡者，
　　曾经被人仰望，
　　现在被人瞻仰，
　　骄傲吧，
　　在烈火中永生。”
　　冯舒城看着小陈，等待着他的下文。
　　“怎么样？记住了没有，这只是一个开始，当然非常简单，而且，第一局，你我都不会用到手上的筹码，就当是练习，我公平吧，这个游戏没有规则，但我却会给你提示，要加油哦。”
　　小陈说完这句话，眼睛一闭，直挺挺的向后倒了下去，旁人手快，将他扶住。
　　“小陈？小陈？”宋建华摇了摇小陈，想要让他醒过来。
　　“别叫醒他，给他找个地方让他好好休息，他的大脑现在已经极度疲惫，他需要更多的睡眠来恢复。”冯舒城制止到。
　　宋建华将办公室中的行军床展开，和大家把小陈放到了床上，然后都回身看着冯舒城，他们想要一个答案。
　　“舒城，你是不是知道怎么回事？”宋建华双眉紧锁，这一切，对他来说，实在太惊悚了。
　　“是催眠，而且，这人是行家里的行家！”冯舒城看着躺在床上的小陈，说到。
　　。
第28章催眠（二）
　　“催眠？”大伙儿听到冯舒城这么说，惊的嘴巴都合不拢了。
　　“不可能吧，催眠不可能做到这种地步吧。”万南不太相信，“据我所知，催眠只能引导人脑潜意识内的信息，不可能像小陈这样，连行为动作也会被人控制吧？”
　　冯舒城看向万南，示意她继续说。
　　“而且，即使现在最顶尖的催眠大师，也只是可以唤醒对方脑内特定的信息或者行为而已，最特殊的，也就是会让对方在自己的思维里经历一些特定场景，根本不可能让人变的就像一台机器一样吧？”万南思索了一下，接着说到。
　　“是啊，如果真有这样的高手，那不是想控制谁控制谁，想让他干啥就干啥吗？”牛勇也是不相信。
　　“那你们的看法是什么？”冯舒城没有解释大家的疑惑，而是反问到。
　　“我觉得吧，这小陈会不会是他们派来掩人耳目的？”张进看着躺在床上的小陈，说出了大家心中的想法。
　　“也就是说，你认为小陈也是他们中的一员？”冯舒城问他。
　　“嗯，也可以这么说，但是我不敢随便怀疑。”张进说到。
　　“你怎么看？”冯舒城转头又问宋建华。
　　“我不相信什么催眠，也不愿相信小陈会是他们那边的人。”宋建华先是看了看小陈，然后闭上了眼，他无法做出回答。
　　“所以，现在我们只有两种答案，要么小陈有问题，要么，就是这背后，真有高人。”万南看向冯舒城，不论是哪种答案，都是大家不愿意相信的。
　　“还有那首没头没脑的诗，”万南将冯舒城记录的纸拿起来，“王者，亡者，这些都是什么意思？”
　　“我也没什么头绪，先慢慢研究吧，至于这个王和亡，读音相同，我也不知道哪个在前，哪个在后，或者是不是这两个字，我也无法判断，姑且只能先按着这个来理解了。”冯舒城接过纸，看着上边的诗。
　　“这会不会是对方的缓兵之计，让我们相信俩人都在他手上，然后拖延我们的时间，好让杨恺逃脱。”一直没有说话的梁小东，托着下巴，说出了自己的疑惑。
　　“也有这个可能，但我们不能放弃任何一个线索，现在，每人都记一份这首诗，记得区分一下王和亡这俩个字，有空的时候拿出来看看，试着能不能解读，万南，你去催一下化验科的，看能不能尽快得到小陈的血液检测结果。”冯舒城安排到。
　　众人应了一声，开始抄写起来，万南则去了化验科。
　　冯舒城又掏出手机，拨通了李岳阳的号码。
　　“喂，舒城。”李岳阳在电话中喘着气，似乎一刻都没停歇。
　　“你那边有没有进展？”冯舒城问他。
　　“嗯，查了下医院里接诊杨恺的大夫，他一切正常，没背景，没前科，我怀疑药水是之后才做的手脚。”
　　“那颗苹果呢？你有没有问？”冯舒城觉得这个苹果的问题很大，但是真要查这个苹果，还真的没办法去查。
　　“大夫说他还以为是曾主任自己带的苹果。”李岳阳对大夫的回答也是无可奈何，俩人虽然都在怀疑苹果的问题，但却没有证据可以证明。
　　“你也要小心注意这个曾主任。”冯舒城希望他有所提防。
　　“嗯，我明白的。”
　　“你现在在哪？”冯舒城又问他。
　　“我刚到指挥中心，我看能不能查到杨恺的逃跑路线。”
　　冯舒城又将刚才办公室中小陈身上发生的一切告诉了他，讲完之后，半天对面没声音，估计李岳阳也是不太相信。
　　“我有几个地方需要你帮我顺便查一下。”李岳阳刚好在指挥中心，也省的自己再过去了。
　　“你说。”
　　冯舒城将小陈说自己失去意识的地方，还有通向庆阳别墅的道路，以及刘强所居住小区内外的道路和监控可以涉及到的地方，都给划了个范围，交给李岳阳去查。
　　“哈呀，大工程啊，知道了，今晚加班加点做，我再去调些人来。”李岳阳听到冯舒城给自己划了这么大个范围，苦笑了一下，毕竟丢了杨恺，自己也有很大的过失，帮他忙也算对他的补偿吧，而且，杨恺背后势力涉及到的毒品，也在自己的责任范围内。
　　“嗯，要辛苦你了，希望你别介意我做了个甩手掌柜。”冯舒城也是笑着开了个自己的玩笑。
　　“嗯，没问题的，那我先挂了啊。”
　　“嗯。”冯舒城挂了电话，思索起来。
　　要说催眠，在这里，冯舒城比谁都懂，以前在总部，也没少接触这样的事情，他们在询问的时候，也经常会用这种方法来获取线索。
　　能控制人行为的催眠师他也见过，但那都是在受者本人心甘情愿的情况下，才能做的出来。而且这种催眠术，必须要有催眠者在附近进行引导，就算是隔空催眠，也必须要让受者进入到特定的环境中，用特定的方法，还未必能生效。
　　还有，要想百分百催眠一个人，药物必不可少，冯舒城知道能见效的就有好几种，但这些药都属于违禁品，市面上几乎见不到，而且，这种药还需要长期服用，才有可能在催眠师进行催眠时起效。
　　对了，王成虎说过，那个邪教研制了一种新型毒品，那么，会不会和这催眠有关呢。
　　那又会不会是这样的，这个邪教开发出了配方，然后和可以大量生产这种毒品的制造商，也就是杨恺背后的势力进行合作，而并非王成虎所听说的那样，是配方的购买，冯舒城联想了下对方的目的。
　　难道，那个邪教打算大量生产这种毒品？他们如果真合作了，凭杨恺背后势力的销售渠道，那后果几乎不堪设想。
　　王成虎也说过，他们会在几日后进行交易，这个有必要问清楚。
　　想到了便去做，冯舒城带着宋建华将王成虎又提了出来。
　　这王成虎今天算是过得最舒服的一天了，没人审他，没人和他疲劳作战，有吃有喝，就是没烟抽，也算优哉游哉了一天。
　　见到冯舒城的时候，还是挺开心的。
　　“哥，您来了，有啥事您尽管问，我都说，我算是想明白了，反正左也是一刀，右也是一刀，还是跟着你们，挨的刀轻点。”王成虎又恢复了那油腔滑调的口舌。
　　“放屁！你少在这给我嬉皮笑脸的，你小子倒是过的挺滋润的啊，是不是打算还想让我给你整点啥娱乐活动啊？”宋建华进门见他是这种态度，一把将资料摔到了审讯桌上。
　　“不敢不敢，您有啥需要的，我知无不言。”这王成虎也是比较害怕宋建华，知道他可不像冯舒城那么好说，立马收起了笑脸。
　　“王成虎，你吸不吸毒？”冯舒城问他。
　　“我不吸，以前倒是接触过一些小玩意儿，但那都是偶尔玩一下，刺激一下的，成不了瘾。”王成虎怯怯的说到。
　　“真没吸过？”宋建华冷着脸问他。
　　“真没！我真不敢吸那东西，我见过那些吸过的人，样子太他妈吓人了，对了，你们不是有那种，那种可以检查出来的什么什么仪器吗，给我试一下就知道了。”王成虎以为他们又要来给自己头上安个吸毒的罪名，连忙辩解。
　　“我们相信你，你上次和我说过，那些邪教的事，你还有什么想到却没和我们说的吗？”冯舒城看着王成虎。
　　“这个嘛，真没有什么了，我知道的也不多，全是听别人传的，我连那些人的面儿都没见过。”王成虎想了一下，确实没什么要补充的了。
　　“你上次和我们说的，关于他们毒品配方的交易，你知道具体时间和地点吗？”冯舒城又问。
　　“这个真不知道，但我听说他们会在交易前，要做个试验什么的，好像阵仗会很大的样子。”
　　“那么，杨恺身边的阿兆会不会知道？”冯舒城想到了这个阿兆，似乎是杨恺身边挺重要的人。
　　“阿兆？他可能会知道，他是杨恺的贴身保镖，也是个狠角儿。”王成虎脸上表情微微抽动了一下，似乎挺害怕这个阿兆。
　　。
第29章思索
　　将王成虎送回去后，冯舒城和宋建华又提审了这个叫阿兆的，但这阿兆却是油盐不进，半天下来，宋建华是嗓子都要喊冒烟了，这阿兆连个正眼都没给他，只是狠狠的盯着冯舒城。
　　看来在他身上是问不出什么了，冯舒城他们也没有足够的时间去继续在他身上下功夫，只好放弃打算。
　　“这个阿兆可真是死鸭子嘴硬啊，要不咱在他身上想想别的办法？”宋建华一回到办公室，赶紧抓起桌上的水杯，咕咚咕咚的灌了几大口。
　　此刻办公室中只有张进和牛勇在守着小陈，见到二人回来了，赶紧和冯舒城打了个报告，出去买饭去了，现在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一队人，今天一粒米都没进，他俩早耐不住了。
　　“我们没有太多的时间了，缉毒科的同事都已经审了他快一天一夜了吧，还不是没结果，我们继续审下去，也是浪费时间。现在只能等等看李岳阳他那边会有什么结果。”冯舒城也是无奈道。
　　“对了，那个杨恺，你确定是曾义安给放跑的吗？”宋建华放下水杯，“如果是他的话，我们为什么不直接去找他？他肯定知道些什么。”
　　“我们也没有直接证据证明就是他做的，而且，现在一切都只是怀疑，我们根本没法和他进行对质，搞不好，可能还会在他那里栽个跟头，我们只要有一丝不妥，都会被他揪着不放。”冯舒城托着下巴，他是说给宋建华听，又似乎是说给自己听。
　　冯舒城对这个曾义安暂时是真没什么办法，像他这样的人，你在他身上就是有理也得屈三分，更何况人家位高权也重，咱也不能随便指着人家鼻子说他有问题。
　　杨恺确实是交到自己手里才发现有问题的，可冯舒城相信，在那么多人眼前，就是飞来个苍蝇，也逃不出大家的眼睛，那么一个大活人，怎么会说没就没了呢，问题只能是出在曾义安这里。
　　冯舒城他们一进病房门，他就开始冲着大家嚷嚷，明显是在转移大家的视线，他们走了之后，可能会担心被立即发现端倪，又引爆了走廊末端病房的氧气瓶，还是挑没人的病房下的手，紧接着，又是小陈，目的很明显，就是不让冯舒城他们有空去看看病床上的“杨恺”。
　　还有走廊中那几个表情木讷，眼神空洞的人，他们应该和小陈一样，也是被催眠了，这些人应该就是站在那里待命的，如果发现冯舒城有探查“杨恺”的动机，他们肯定会毫不犹豫的再引发一些事端，直到确认真正的杨恺已经安全了。
　　那么，他们又是如何知道自己会不会再去查看病床上的人呢，病房里也没有监控，如何能传递信息而又不被冯舒城他们发觉，恐怕，只有一个办法，暗鬼！
　　没错，就是暗鬼，当时在场的人中，自己和宋建华可以排除，李岳阳应该也没问题，不然他不会将他对曾义安的怀疑告诉自己，那么，就剩下李岳阳手底下的那些人了。
　　想到这里，冯舒城突然感觉后背发凉，如果，那位高人也隐藏在那些人中的话……
　　冯舒城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颤，感觉自己就像没穿衣服一般站在那里被人看，冯舒城突然有种危机感，一种非常危险，被人虎视眈眈的感觉！
　　“结果出来了。”万南神色匆匆的进了办公室，冯舒城的思路被她打断。
　　“什么结果出来了？”宋建华还正在思考怎么应付曾义安，听到万南喊声，一时蒙住了。
　　“当然是小陈的血液化验结果啊。”万南白了宋建华一眼。
　　“那化验报告呢？”宋建华回过神来，却看到万南两手空空。
　　“化验科的同事正在研究，估计明天才会有进一步的结果。”万南回到。
　　“那不还是没结果吗？”宋建华不明白万南到底在说什么。
　　“结果是有了，只是……只是他们也不太确定，所以就没出报告，他们要做进一步的检验。”万南吐了吐舌头，她也只是听化验科的人说了几句，就赶紧回来报告。
　　“是不是小陈血液中含有他们也拿不准的某些成分。”冯舒城接过口来。
　　“是，是，他们说含有一种好像是叫什么普林什么托的，我也记不清了，反正就是类似安眠药中的成分。”万南赶紧点头。
　　“果然！”冯舒城暗叹了一声，看向被手铐锁着，仍躺在行军床上呼呼大睡的小陈。
　　“怎么？”万南和宋建华看到冯舒城的神情，便齐声问他。
　　“我也只是怀疑，等小陈醒了，咱们一问便知。”冯舒城没有移开视线，只是一直盯着小陈，如果真如自己所猜测的那样，那么，实施催眠背后这人真的可以称的上是天才。
　　“老太太那边怎么样？”冯舒城担心刘强岳母，转头问宋建华。
　　“没问题，派了两个机灵的，他们每隔俩小时给我来个电话，刚刚才给我报了平安。”宋建华回答。
　　“那就好，让他们一定注意安全，行事不可莽撞。”冯舒城安顿到。
　　“嗯，我再给他们去个电话，”宋建华说完又朝万南努了努嘴，笑了笑，“顺便给她姐打一个，今晚再请个假不回去了。”
　　冯舒城没有说话，点了点头，目送宋建华出了办公室，他自从这个案子开始，已经不知道见过多少次宋建华这样的苦笑了，他摇了摇头，又微微轻叹了一声。
　　“我姐夫好几天没回去了，他也是不得已啊。”万南看着宋建华出了门，又见冯舒城叹气，便和他说。
　　“有时候，我们很难在家人和工作之间找好平衡，只能互相多迁就，多忍让，多理解，你姐和你姐夫就做的很好。”冯舒城真的很羡慕。
　　“何尝不是呢，这不就是家的概念么，家人之间，重在包容。”万南捋了捋发丝，似乎想起了什么，“我出生的时候，如果不是我爸妈，我可能会化作一缕幽魂，不知正在何处游荡。”
　　“瞎说什么呢，你不好好的嘛。”冯舒城感觉自己又开始笨嘴笨舌起来。
　　“所以说，这就是爱。”万南眯起眼，朝着冯舒城笑了起来，此时，冯舒城只觉得，她笑起来，很好看。
　　“我姐夫他人真的很不错，从不将工作中的麻烦带回家，永远在我姐面前都是笑盈盈的，说真的哦，他俩也就刚结婚那会有过小摩擦，现在，我就没见过他俩吵过架，也就我姐会偶尔撒泼耍赖，他也从没不耐烦过。”万南捂嘴轻笑起来。
　　“因为，他已经悟出了，家的真谛。”冯舒城看着万南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到。
　　这时，万南也因为冯舒城的注视，感觉自己竟然有些不自然，便慢慢的别过了双眼，轻抚了下已泛出红晕，微微发烫的脸颊。
　　“你不觉得，这屋子好热吗？”
　　。
第30章药物催眠
　　气氛瞬间尴尬。
　　“那首诗，你有什么头绪吗？”万南打破了沉寂，问到。
　　“暂时还没有，我打算一会就开始好好研究下。”冯舒城又将视线移到了那张纸上。
　　“那个……催眠真的可能有那么厉害么？”万南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我也不太确定，像现在的催眠手段，只是用于治疗一些心理疾病，或者是帮助受者恢复记忆和着重记起某件事情，甚至还可以用到刑侦手段上，通过催眠，让嫌疑人帮助我们提取证据。”冯舒城解释道。
　　“但也仅限于此，人们无法在通过催眠来达到更深一层的目的，不过，在三十多年前，国际上有人提出配合药物来达到让被催眠者进入更深度的意识中，以求探寻更多的秘密。”
　　“然后通过实验，他们确实达到了这一目的，而且，他们还有一个更大的意外收获，他们几乎完全可以控制受试者，包括行为和语言，但是，在受试者最后一次实验结束醒来后的几天里，竟然慢慢变的痴傻起来，经过研究发现，因为反复受试，他的大脑一直处于高度兴奋紧张的状态，然后他奔溃了，他的大脑开始萎缩，并且丧失了大部分脑功能，已经无法再恢复。”
　　听到这里，万南捂起了嘴，她不知道还有这种事情，简直太可怕了。
　　“那后来呢？”
　　“后来，经过这次实验后，国际组织就全面禁止了药物催眠的所有相关试验，并将此类所有相关行为列入了不人道实验目录中，当时，人们在听说这件事后，变的人人自危，害怕会在不知情下被人控制，催眠师们备受舆论打压排挤，不得不转行去做了别的职业，催眠这一行，就此一蹶不振。”冯舒城喝了口水，继续讲到。
　　“直到十几年前，有人通过催眠术，治愈了几例几乎被公认为不可能再恢复正常的精神病人，这在当时引起了一阵轩然大波，催眠行业再次复兴，又开始茁壮成长起来，得到的成绩甚至比以前最盛兴时还要多。”
　　“但是用药物进行辅助催眠，一直是没人敢去尝试的，直到最近，国际上规范了恢复性辅助类药物后，这才又被用于催眠治疗中。”
　　“那当时那个实验中，他们用的是什么药物？”万南好奇起来。
　　“普林斯托巴胺，这种药物可以阻断脑内神经信号，让人逐渐失去自我意识，丧失对周围环境的感知，可是这种药需要长期服用，才能达到实验所需的目的，而且在停药后，大脑会处于一种持续兴奋的状态，这就容易导致人的大脑因过度刺激和紧张，而奔溃掉。它简直就像毒品，却比一般毒品更为致命。”
　　“对，化验科的同事在小陈血液中发现的就是这种物质！”万南惊喊到，她不敢相信，多年前的那次传言中的实验，竟然会真真切切的发生在自己身边。
　　“所以你才不让我姐夫叫醒他，你怕他的大脑受到刺激，才让他继续睡下去吧？”万南睁大了眼睛，盯着冯舒城。
　　冯舒城点了点头，“当时我也只是怀疑，之后你又和我说了化验科检验出的结果，我才差不多确定了的。”
　　万南惊讶的张大了嘴，“你又是怎么知道这些事情的？”
　　冯舒城低头笑了一下，这些事情他没少接触，甚至他也会点催眠上的小手段，但总不能如实和万南说吧，他便想编个理由搪塞过去，这时，张进和牛勇推门进来，手上各提着几个装的满满的大袋子，看样子，他们是把晚餐买回来了。
　　“来来来，开饭喽！”张进来到办公桌前，放下袋子，边往外掏饭盒边向大家喊到。
　　“走走走，先吃饭。”冯舒城站起来，招呼了下万南。
　　几人围坐在一桌，开动起来。
　　“咦，我宋哥呢？”牛勇左右看了下，没发现宋建华。
　　“他去外边打电话去了，你们回来没碰到他吗？”冯舒城掰开一双筷子，回到。
　　“没呀？我去找找。”牛勇说完起身出了屋外。
　　冯舒城应了一声，埋头吃了起来。
　　“给小陈留一份，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醒。”万南看了一下躺在床上的小陈，听冯舒城说完那个实验以后，莫名有些替他担心。
　　几人正吃着饭，突闻窗外一声大喝：“站住！”
　　是牛勇的声音，大伙赶紧站起来向窗外望去，只见宋建华和牛勇大跨步扑向了阴影中的一个人，那人还想反抗，被他们三两下就给制服了。
　　“我下去看看，你们守着小陈。”冯舒城让张进和万南待在办公室，便出门下了楼。
　　这时宋建华和牛勇也抓着这个人进了楼。
　　“怎么回事？”冯舒城问。
　　“我在外边刚打完电话，就看见这小子鬼鬼祟祟的站大楼外面往里边望，我问他找谁，他拔腿就跑，”宋建华长吁了口气，估计是费了些功夫，“还好牛勇出来了，才把他给堵那了。”
　　“放开我，我又没犯事儿！抓我干什么！”那人又瘦又小，此刻被牛勇抓着，感觉就像一个巨人提了一只猴，徒劳的挣扎着。
　　“那你跑个屁！”宋建华顺了顺气，怒骂到。
　　“我就是来送个信，我找人！”瘦子急的直跳脚。
　　“找谁？”冯舒城问他。
　　“冯舒城！”
　　冯舒城愣了一下，这三天两头的收信，都没啥好事儿。
　　“我就是，什么信？”
　　“你让他放开我，我给你拿。”瘦子挣了俩下，没挣脱牛勇，向冯舒城喊到。
　　冯舒城示意牛勇放开他，解脱之后，这瘦子甩了俩下手，从怀中掏出一封信来，递给了冯舒城。
　　冯舒城接过信，抬眼看了下这瘦子，见他并无异常，便将信拆开，掉出来一张纸和一张光盘，冯舒城翻看了下光盘，便读起了纸上的内容。
　　“我想了一下，还是把谜题写给你吧，免的你误读，另外，告诉你，可别大意，别以为我是在吓唬你哦，你若不信我，可看下光盘，再强调下，我可是很希望你成为我的对手。还有，送信的是我在手下中随机挑选的，他的地位还不如王成虎，所以，别费心机了。”
　　冯舒城看完后，将信交给宋建华，那首诗和冯舒城写的并无二致。
　　“好一个自恋狂！”宋建华看完信，叹到。
　　“不，他这不是自恋，是绝对的自信！”冯舒城回应他，“带他去见王成虎，隔着玻璃让王成虎认一下这个人，明天在做决定。”
　　牛勇答应了一声，便带着这个瘦子去了楼上。
　　“你怎么看？”宋建华又问到。
　　“我很讨厌这种自信又自大的人！”冯舒城将纸收入信封内，又将光碟取了出来，看着光碟，这里边会是什么内容呢？
　　。
第31章身前黑暗
　　将碟片放入到电脑中，点开之后，出现了画面，画面里很昏暗，像是在一个地下室一般，画面先是抖动了几下，似乎拍摄的人正在调整摄影机。
　　待画面稳定后，镜头前突然闪出一个人，脸上画着小丑妆，鲜红的嘴唇格外抢眼，脑袋上顶着大礼帽盖着一头蓬松的头发，他穿着一身棕色的西服，搭配很是滑稽，但是，大家看着屏幕，却无法笑的出来，因为屏幕里的人，此刻，却是说不出的诡异。
　　“呃，你们好。”画面里的小丑忽闪了几下眼睛，打了个招呼，然后用手托着脑袋似乎思索了一下。
　　“尤其是你，冯舒城，我想，你应该把我当成了一个笑话，认为先前我的孩子是在和你开玩笑，哦对了，不要惊讶，我喜欢把我调教过的实验体称为自己的孩子，因为，我曾经失去过我真正的孩子，呜呜呜—”小丑说着说着，突然弯下腰，竟然哭了起来。
　　“我的孩子是被他们夺走的，我的宝贝刚刚出生，就被他们夺走了，我甚至没来得及好好抱抱他，我甚至都没有给他取过一个名字，所以……”小丑抬起脸，慢慢举起双手，突然变的歇斯底里起来。
　　“所以我要复仇，我要向这个丑陋的、肮脏的世界复仇，三十五年，我用了三十五年，整整三十五年啊，我终于准备好了，我本来打算等我复仇成功后，再告诉你们，可我迫不及待，我忍不住要告诉你们，告诉你，冯舒城！”
　　“你的名字和这个社会一样肮脏，丑陋，他们本应该赐予你更伟大的名字，可是……”小丑竟然又悲伤起来。
　　“算了，你没有体会过父爱，你不知道父亲传承给孩子的姓氏是何等神圣，你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孤儿院长大的孩子，你又懂得什么是爱嘛！”
　　看到这里，大家都齐刷刷的转过头看向冯舒城，满脸惊疑不定，他是孤儿？
　　此时，冯舒城的表情并没有什么变化，只是他紧握的指关节都发了白的双拳，和颤抖的身体出卖了他，他显然很愤怒。
　　“我想你还不知道我为什么会要找你做我的对手吧，因为，我想看看，那群社会渣滓，他们把你培养成了什么怪物，在六年前，我还很兴奋，认为你合格了，虽然你在帮着他们做事，但那都无所谓，可是看看你现在。”
　　屏幕中的小丑抱着摄影机，愤怒的摇晃起来。
　　“只因为一点点差错，他们就抛弃了你，这让我很心痛你知道吗？”小丑丢开摄影机，走到了阴暗处，待他再次出现时，哼哧哼哧的拽着俩个人，拖到了摄影机前，然后用力一丢，这一套动作，显然费尽了他的力气。
　　“哈……哈……”小丑喘着粗气，缓了一下。
　　“我要让你出名，我要让全世界都知道你，我隐忍了三十多年，只为这一刻的复仇，是的，我心理已经极度扭曲，你们都认为我是疯子，当然，你可以这么说我，当然，不论你怎么说我，我都会原谅你的。”小丑又开始掩面而泣。
　　“咱们言归正传，”他调整了一下情绪，“那首简单的谜语，应该难不住你，几十条甚至上百条人命，此刻就在你的肩上，他们都是这个社会的蛀虫，所有人都是这个社会的蛀虫，你是否会选择去拯救这些蛀虫呢？”
　　“别以为我是危言耸听，我说了，我这是复仇，一切，都只是个开始。”
　　“你肯定还在疑惑，我为什么非要选择你，六年前他们抛弃了你，我也放弃了你，我再没有关注过你，可是在我找到国内的合作伙伴的时候，我的合作者似乎遇到了一点点麻烦。”
　　“他想用惯用伎俩来搞定他的竞争者，但是却出了差错，他的手下酿成的错误，差点就要葬送掉他，因为你，你查到了他们头上，他来求我的时候，是那么的可怜。”
　　“他动用了所有他能动用的关系，我本来不想理会他，但是，当我听到你的名字的时候，当我再一次听到你的名字的时候，我的内心又炽热起来，我焦躁，我不安，我兴奋，我打算这次要亲自调教你，我要用我的方法来教会你。”
　　“我们回到这个谜语上，这是第一个测试，我很期待。”小丑说着话，然后将地上的俩人拖到灯光下，赫然是刘强与杨恺。
　　冯舒城唰的一下站了起来，牙齿咬的咯咯作响，宋建华看到冯舒城的神态，吓了一跳，他很少见冯舒城如此愤怒。
　　“放心，他们只是睡着了。”似乎小丑隔着屏幕就能看到大家的表情动作一般，万南看到这里，双手不由自主的护到了胸前。
　　“我迫不及待，我打算修改下规则，我赢了，几十上百条人命归我，算是我复仇的开始，你赢了，这俩人归你，而且，我保证，”小丑用脚踢了踢地上的杨恺，“他会告诉你所有你感兴趣的东西。”
　　小丑缓缓扭过头，慢慢走到了镜头前，他把手握成拳，抬了起来，将手背转向镜头，他的手背上有个图案，或者说，是个烙印，这个烙印就是刘强家窗户上的那个符号！
　　“自然的太阳，炙烤着大地，我们的太阳，熔炼着真理，愿万物归一！”
　　“我只给你两天的时间，嘿嘿嘿嘿，哈哈哈哈！”小丑说完，便开始笑了起来，笑的前仰后合，然后画面定格了，影碟到这里，已经全部播放完毕。
　　大家默然无语，全都转过头来看着冯舒城。
　　冯舒城死死的盯着画面中的小丑，他知道自己的一切，这些都实在太夸张了，自己在孤儿院的记录，已经在十几年前就被彻底抹消了，自己的真正身份，根本就没人能查的到，他是怎么知道这些的，甚至，比自己还要清楚，难道会是巧合吗，不，不会的，绝对不会！冯舒城被自己的猜测吓到了。
　　最后，他将碟片取了出来，重新装到信封里揣到了外套中，转身，独自走向办公室外面。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赶紧追了出去。
　　“舒城，你去哪？”宋建华喊住冯舒城。
　　“你们回去吧，看好小陈，我出去一下，其他事情，明天再说。”冯舒城站定，却没有回身，说完后，又迈开了步子。
　　“舒城！”宋建华又喊到。
　　“我说了！你们都给我回去！别管我！”冯舒城突然转身，向大家怒吼到，他双眼通红，口水都因为激动而喷了出来。
　　大家都被他吓住了，宋建华呆了，万南眼里也是噙着泪水。
　　喝止住众人后，冯舒城面向大家后撤了几步，迅速转身，逃也似的下了楼，离开了大家的视线，消失在了黑暗中。
　　宋建华叹了一口气，带着几人回到了办公室里，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担心。
　　几人围在一起，谁都没有说话，万南来到窗户前，看着外面，似乎想要寻找冯舒城的影子，窗外，除了黑暗，仍然是黑暗。
　　“今天的事情，尤其是舒城的身世，你们知道就好了，别往外传，是不是真的，谁也不清楚。”身后，宋建华默默向众人说到。
　　。
第32章总部来人
　　“曾义安正在被省纪委的人查？”洪正远说这些人是省纪委的，并将他们来此的目的也告诉了冯舒城。
　　“嗯，这事你可千万别到处声张！”洪正远安顿他。
　　“我知道，其实我一直不太了解曾义安这个人，很少和他有过接触，这次他这么明显的针对我，我也差不多能猜出个大概。”冯舒城明白，一直不太怎么交往的人，从这件案子起，突然就开始针对自己，傻子也明白个中缘由。
　　“其实，他早就被盯上了，多行不义必自毙，他就一个办公室主任，手还敢伸那么老长，不办他办谁。”看来洪正远也早对他不满了。
　　“那现在省纪委的直接下来查，是不是已经有了什么可靠的证据？”冯舒城又问。
　　“应该是吧，他们也没多对我透露什么，不过你只管办你的事，不用再去操心他，对了，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洪正远让冯舒城宽心，然后又问他的来意。
　　冯舒城从口袋中掏出光盘，递给了洪正远。
　　“这是我昨晚收到的，现在案件处于瓶颈状态，又丢了杨恺，暂时没有什么突破，我想我只能把希望押到这上边了。”
　　洪正远看着手中的光盘，又看了看冯舒城，然后起身打开电脑，将光盘放入后播放了起来。
　　看完后，洪正远也是一脸讶色的盯着冯舒城。
　　“他说的是不是真的还不知道，至于我的身世，他也有可能是在扰乱我，所以我不会太过当真。”冯舒城看到洪正远的表情，便对他表示自己已经释怀。
　　洪正远点了点头，将光盘取出还给了冯舒城，“其他的我们先不说，关于他说的那首谜语你们有没有猜到什么？”
　　“嗯，我就是为了这个事才来找你，明天博物馆会有安成王的遗物大展，预计参加的人可能会不少，我今天和宋建华去查看了展馆，没有什么发现，但是明天又会怎样，谁也说不准。”冯舒城说出了自己的顾虑。
　　洪正远听完，思考了一下，“是啊，是不是会真的发生，谁也说不准，但人民生命财产安全高于一切，要防患于未然，就当它真的会发生吧，这样，你去找特警支队的林队长，你们先做好安排，要隐秘，如果真有不长眼的，即刻拿下。”
　　冯舒城站起身，朝洪正远点了点头，“事不宜迟，那我先走了。”
　　出了洪正远办公室，和林浩取得联系后，他直奔特警支队，见了面，林浩对他说的第一句话，让冯舒城哭笑不得。
　　“咋？又要突击演习？”林浩半开玩笑的说到。
　　“林队长，还在意上次的事呢？”冯舒城挠了挠头，不好意思的回到。
　　“不在意那是假的，好了，不和你开玩笑了，说吧，你想怎么安排？”电话中已经知道了冯舒城的来意，他这么说无非就是想让冯舒城不要忘了这件事。
　　“还真是记仇……”冯舒城心想。
　　俩人在一起计划了一上午，布置的差不多后，俩人约定好行动时间，冯舒城便又赶回了市局。
　　中午和宋建华几人草草吃完饭回了办公室后，又将明天的行动对大家做了个安排，众人跃跃欲试，摩拳擦掌，终于有行动了。
　　张进和梁小东上午查过部分药店，并没有异样，下午还要接着继续去查，宋建华安排王成虎见了那个昨晚送信的人后，确定是他的手下，又确定这人只是来送信的，并不是给王成虎通气后，俩人被分关在不同的拘留室中，再未有接触。
　　至于小陈，为防止他突然再发作，也被找人看了起来，此刻正在证人保护室里唉声叹气。
　　一切都已就绪，只等明天，便会有结果了。
　　冯舒城坐在办公桌前，正在看着手中纸上的谜语，突然手机响起，拿起来看了一下，屏幕中显示的是未知号码，他接了起来。
　　“19、14、6、21。”对方轻吐出几个数字。
　　冯舒城楞了一下，这是总部的暗号。
　　“11、7。”冯舒城左右看了一下，办公室里没人注意到他，回给对方一句后，走到窗前，撩起窗帘向外看去，在市局门口，看到一个戴着棒球帽，一身运动衣装束的男人正举着手机，也是看向了冯舒城所在的窗户。
　　“我去对面咖啡厅等你。”说完后对方便挂断了电话。
　　冯舒城将手机收起，看着远去的人影，为什么他们会在这个时候联系自己，是因为他们已经得知自己要有所行动了吗？
　　转身和宋建华打了个招呼后，便下了楼向对面咖啡厅走去。
　　在咖啡厅的一个靠窗角落里，他找到了这个男人，走到这人身边后，才发现是徐国志的随从，林向东。
　　坐到他对面，又点了一杯咖啡后，冯舒城向他投去询问的眼神。
　　林向东喝了一口咖啡，放下杯子，抬眼看向冯舒城，他耳朵直至脖子上的疤，让人看了，仍是触目惊心。
　　“老徐听说你收到了一张光盘，他想看一眼。”林向东一手抚摸着杯子，说到。
　　“从哪听说的？”原来是他们得知自己手中的光盘才来找自己的，知道光盘这件事的只有自己手下的组员和刚刚知道的洪正远，组员们昨晚就知道了，但是没人找自己，今天刚刚告诉洪正远，就立马有人找上门了，冯舒城笑了笑，看来他们还挺在意这张光盘。
　　“你应该很清楚我们现在正在处理的事，老徐那晚就告诉你了，所以，在这张光盘上，可能会查到什么有用的信息。”林向东说的话，也在情理。
　　“我可以给你一张复刻版，但你们就不能给我点信息吗？咱们现在好像查到一起了。”
　　林向东看了眼冯舒城，又将咖啡杯端起来，“在保密协议生效期间，你还算总部的人，有义务提供总部需要的一切，但无权过问总部的任何事情，不过……”
　　冯舒城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他，等着他的下文。
　　“不过，我没有告知你任何信息的权利，但老徐有。”
　　看来老徐还是想拉自己回去，林向东这么说，也应该是老徐的意思，只要自己回去，想要得到信息肯定都有。
　　自己退出六年了，在市局，干什么都束手束脚，如果没那么多制约，这件案子也不会落的如此麻烦，但转念一想，若是自己不接手这个案子，会不会又是另一种结果。
　　如果自己现在就放手不管，而是回到总部去，谁又会来接替自己继续调查这个案件，如果再遇到类似刘强这样的事情，接替自己的人会不会尽心尽力，尽职尽责，宋建华、万南他们又会怎样。
　　冯舒城想到这里，一口将杯中咖啡喝完，站起身，“我会复制一份光盘，然后交给你们，晚上过来取吧。”
　　“你的意思我会如实转告老徐的。”林向东也将杯中咖啡喝完，“祝你明天行动顺利。”
　　冯舒城转身欲走的时候，听到林向东最后这一句话，定住了身形，又慢慢转回头，“谢谢，咖啡你买单。”
　　。
第33章沸腾
　　“目前发现可疑目标八个，已经被盯死了。”万南看到冯舒城和宋建华赶了过来，赶紧上前汇报。
　　“让大家做好准备，等特警队就位后，目标若有异常，就地逮捕。”冯舒城回头和宋建华说到。
　　宋建华应了一声，用无线电传达了命令。
　　冯舒城等人上了二楼，向下望去，万南给他一一指明了目标。
　　这些人眼神空洞，衣衫凌乱，在人群中走路跌跌撞撞，所过之处，引起一阵抱怨。
　　他们手里均是提着一个黑色的手提包，这引起了冯舒城的注意。
　　“张进，看到西南角那个目标没，他一直站着没动，你和牛勇先去将他制服，不要引起旁人注意，注意他手中的包，尽量不要让包和地面有硬性接触，我会派人掩护你们。”冯舒城打算先抓一个回来，看看包里装的到底是什么。
　　他向宋建华耳语了一番，后者点了点头，下了楼去。
　　等张进和牛勇分别站到那人身后，冯舒城向无线电中下达了指示。
　　展馆中的人们此刻正在观赏着安成王的遗物，顺便听着电子解说，突然，在人群中，有了一阵不小的骚动。
　　“你干啥呢？没长眼啊！”一个男子推了旁边另一个人一把，骂到。
　　“我不就碰了你一下吗，我又不是故意的，你至于骂人吗！”另一个男人不服气，向这名男子靠了过来。
　　展馆中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去，饶有兴致的看着这二人，有好事者还向着这边凑了过来，似乎展馆中突发的冲突比这安成王的遗物还要有趣。
　　但是，谁也没有注意到，他们的背后，有一个男人被另外俩人给悄悄绑走了。
　　展馆中的工作人员上前隔开二人，劝阻了事态进一步升级，众人似乎对结局有些失望，又将视线移回到了展品上。
　　冯舒城赶到了张进他们的位置，他们的目标此刻正软绵绵的趴在地上，牛勇手中提着包，张进正在给那人拷上手铐。
　　“人怎么样？”冯舒城看了眼地上趴着的那人。
　　“晕过去了，牛哥不愧是牛哥，嘿嘿。”张进看向牛勇，称赞到。
　　牛勇不好意思的朝冯舒城扬了扬手中的包。
　　“不要晃动！”冯舒城大声喝止。
　　牛勇经冯舒城一喊，愣住了，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提着包的手定在了半空。
　　“慢慢将包放到地上，轻点，动作一定要轻。”冯舒城走上前，护着牛勇将包放到地面。
　　冯舒城将包的拉链慢慢的，小心的拉了开来，似乎生怕触到什么一般。
　　不一会，包已被完全打开，众人皆被包内物品惊到了。
　　是一枚炸弹，只是和普通的炸弹有些不一样，各色电线和管子插在三瓶深褐色的液体中，每一瓶中的液体足有1.5L，均绑在一个一眼看去便知是炸药的圆柱体上，另一端则连接着一个手掌大小的方形盒子，盒子上有个绿色的指示灯正一闪一闪的，应该是某种接收装置。
　　“服务员呼叫经理。”冯舒城站了起来，看着包内的炸弹，手缓缓按到了无线电上。
　　林浩接听完后，沉默了，他们已经确信，对方的目标就是这里，对方好大的胆子，冯舒城在无线电中对他说的那枚炸弹，貌似是一种烈性可燃炸弹，据冯的判断，一枚就足以将展馆化为灰烬。
　　初步断定，大概有十二个人混入了展馆的人群中，每人都提着一个包，也就是说，有十二枚左右这样的炸弹，还不是定时的，应该是接收到起爆信号才会爆炸的。
　　“请求支援吧，让排爆队的过来，还有消防部队的。”林浩向身后的一人指示到，“还有洪局长。”
　　“还有，让干扰器就绪，准备屏蔽一公里范围内的所有通信信号。”林浩想了想后，又下了个命令。
　　“那和服务员他们岂不是要失去联系了？”身后那人问到。
　　林浩点了点头，又接通了无线电，“冯舒城，我派了四个小队守在了外围，他们随时准备冲入进去，你能想办法疏散人群吗，为了安全起见，我打算将无线电信号屏蔽。”
　　“好，你准备好就开始屏蔽吧，人群一疏散你就让你的队员冲进来，还有，再派一些人乔装进来，接头暗号仍是服务员。”冯舒城在无线电中回应，他明白，一旦和外界失去了联系，就不能指望外围的人了。
　　林浩看向身后队员，队员看了一下作战车中的屏幕，给他比了个五的手势。
　　“五分钟后开始屏蔽信号。”林浩又向无线电中说。
　　“收到。”冯舒城说完，又转向众人，“找一个密闭的房间，将炸弹放进去，其他人找机会，继续暗中制服这些人，将包夺下，全部放到那个房间里去，切记，避免让包受到冲击，不然躲都躲不了。”
　　众人领命离去后，冯舒城站在原地，想了想，又接通了无线电。
　　“所有人注意，所有人注意，这次任务非常危险，有可能……”冯舒城停了一下，他看到大家都看向了自己，“有可能会危及到生命，所以，现在有人打算退出的话，我允许。”
　　无线电中一阵沉默，林浩在另一头也是听得清楚，他手扶着额头，慢慢闭上了眼睛。
　　“为啥要退出，我就没打算这么回去，人就在眼前，不抓到他们，做的啥警察，我是不走。”牛勇率先在无线电中表态。
　　“我也不走，做警察哪有没危险的，不走！”张进跟着说到。
　　“我也不走。”万南更是坚定道。
　　“走个屁，冯舒城你是不是害怕了，我告诉你，是你把我们带到这儿来的，你要敢溜，这事儿完了等我出去后看我不弄死你。”宋建华沉声说到。
　　冯舒城笑了笑，就因为是自己把大家带到这儿来，所以才想要为大家负责。
　　“冯组，你这么说可是有推卸责任的嫌疑啊。”梁小东也是在无线电里凑了下热闹。
　　“不走。”
　　“坚决不走。”
　　“要走也得先抓了这些人再说。”
　　无线电中沸腾了起来，有自己从市局带来的人，也有临时派到自己组里的特警队的队员。
　　冯舒城意识到自己眼睛微微有些湿润，听着这一声声铿锵有力的回应，似乎感觉自己都有些热血沸腾了，好久没有这样的感觉了。
　　“兄弟们，看看人家刑侦队的，咱们是不是也得表示一下啊。”林浩在听到无线电中的动静后，眼睛猛的一睁，脸上似乎都兴奋的放起了光。
　　“作战有我，有我必胜，赤血铸就，不辱使命！”无线电中传来特警队员们虽然低沉，但又十分有劲的口号。
　　短短十六个字，喊出了大家的勇气，喊出了大家的志气，字字直击众人的内心，身体里，似是立刻充满了无限的力量一般。
　　冯舒城，接下来，看你们的了。
　　林浩缓缓下达了命令，“无线电信号，屏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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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他们的手段
　　无线电中传来沙沙的电流声，手机也没有了信号，看来屏蔽手段已经开启了，接下来，就要靠自己了。
　　冯舒城先找到馆长，和他说明了情况，馆长一听有炸弹，大惊失色，开始慌张起来，额头上沁出了一层汗水，双腿都开始颤抖起来。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好不容易将自己情绪稳定下来后，他就急急追问冯舒城。
　　“先想个办法将馆里的人撤离，千万不能将实情告诉他们，免得引起恐慌，我告诉你怎么做……”馆长赶紧凑到冯舒城身边，听了他的办法后，点头如啄米，然后就去找博物馆工作人员做安排。
　　“进展怎么样？”冯舒城又向万南问到。
　　“我们在没人注意的情况下，将那些人挤到死角，然后实施了抓捕，这些人都没有做出任何反抗，现在已经收集了六枚炸弹。”万南他们用这个办法制服了好几个手中持有炸弹的被催眠者，目前很顺利。
　　“那些炸弹呢？”
　　“全部送到那个房间里了，等事情结束，可以统一进行拆除。”
　　冯舒城点了点头，在确认事情结束以前，还不能将这些炸弹转移出去，还有，他和林浩约好，馆里的人没出去，他们也不能冲进来，以免刺激到对方，使他们又做出其他危险举动。
　　“不好意思，各位，上午的展览时间到了，我们要开始闭馆清场了，下午三点，博物馆准时开放，希望到时候，大家来继续参观。”这时，有几位博物馆工作人员来到人群中，向大家喊到。
　　“什么，这就到时间了？”
　　“这才十一点不到啊，不是十一点半才闭馆吗？”
　　有人抱怨起来，工作人员耐心的向大家作着解释，劝大家离开展馆。
　　人群开始清退，众人有序的向大门走去。
　　“试音试音……”突然，展馆中的扬声器里传出一串尖锐的声音，伴随着嘭嘭声，似乎这人正在试着麦克风。
　　冯舒城一惊，看向馆长，馆长摇了摇头，表示他也不清楚是谁在广播。
　　“别走了吧诸位，展览还没有结束呢。”那声音又传了出来，众人有些疑惑，怎么一会让走，一会又不让走了呢。
　　冯舒城认出了这个声音，就是那碟片中小丑打扮的人。
　　他后背感觉到一丝凉意，这博物馆广播设备在监控室中，监控室里应该有特警队的队员在守着监控，难道，监控室失守了？那些特警队员呢？不会出了什么意外吧？
　　“冯舒城，你们的一举一动，我这里可是看的清清楚楚，我不妨告诉你，我一共带来十颗炸弹，被你抢了一个，还有九个，你们很聪明，知道屏蔽信号，这可让我费了好一番周折啊，本来我也不打算来这小房子里监视你们。”
　　游客们一听有炸弹，却是并没有出现想象中的骚乱，这让冯舒城有些惊讶。
　　“骗人的吧？”有人问了出来。
　　“大家注意了，这是场误会，发送广播的人他只是想和大家开个玩笑罢了，我们会去处理，现在，请大家先离馆，带好随身物品，保持秩序。”万南这时突然在众人身后喊到。
　　冯舒城向万南投去了赞扬的目光，然后又向宋建华看去，朝着他歪了一下头。
　　宋建华会意，带着张进、牛勇还有几名特警队员向监控室跑去。
　　“你们，不想留下来继续参观了吗？你们别走啊？我的表演还没开始呢。”扬声器里又传来那个声音，语气中似乎带着惋惜。
　　“既然这样的话，冯舒城，我再告诉你一件事，我在那些炸弹上做了一些改进，其实，它们是一直在接收从我这里传出去的信号，如果，一旦信号停止，它们就会自动进入定时状态，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什么？冯舒城愣住了，原来他已经做了双向保险！不管屏不屏蔽信号，主动权都在他这边。
　　“而且，我手上有你们的三个人，状态都还不错，如果你们和外部有接触，我可不能保证这三人以后还能活蹦乱跳的，也就是说，所有人都不准走！”最后一句，他几乎是喊了出来。
　　不对，难道他是故意让警方将这范围内的信号做了屏蔽？是为了隔绝内外通信吗？
　　游客们停下了脚步，朝四处看了看，希望有人能站出来向他们做个说明。
　　“哦，你的同伴到了，我倒是不介意多几个人质。”对方的声音充满了戏谑。
　　冯舒城心道不好，宋建华他们有危险，对方底气这么足，肯定是早有了什么准备。
　　他赶紧制止了万南和其他人欲将游客疏散的行动，并嘱咐大家全部聚到一起。
　　他明白对方想要做什么了，如果要做出什么行动，势必要将队员分散开来，现在他们互相之间已经没有了远距离交流手段，队员与队员之间没有了沟通，分开之后根本不会清楚另一方到底发生了什么。
　　要是有什么危险状况，根本无法及时救援，分而吞之，这是他目的之一，自己发现了这个问题后，又会将大家聚在一起，避免再分出人手，这样一来，就限制了自己这方继续其他行动，只能任他为所欲为。
　　有如此头脑的人，冯舒城竟然略有些佩服。
　　“现在，距离自动引爆，还有三十分钟，冯舒城，你有足够的时间去寻找剩下的炸弹。”
　　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对方的眼皮子底下，现在，自己被对方栓的死死的。
　　“骄傲吧，准备在烈火中永生吧！哈哈哈哈哈哈！”那人发出了一阵刺耳的笑声。
　　“到底怎么回事？”
　　“谁是冯舒城？”
　　“谁是负责人，馆长呢？馆长这什么情况？”
　　“愚人节早过了吧？你们搞什么呢？”
　　游客们渐渐开始骚乱起来，他们必须知道一个真相。
　　“我们怎么办才好？我这到底是得罪哪路神仙了啊。”此刻，馆长头上已是汗如雨下，急忙来到冯舒城身边，想向他寻求帮助。
　　“你先别急，实在不行，只能和大家说明情况了。”冯舒城说到。
　　“别啊，这要再闹出什么来，我这馆长也不用干了，我倒是无所谓，只是怕人们急了眼，博物馆里这些展品，怕是保不住了啊。”馆长越来越着急，“反正也没人守着门，不如大家冲出去，他不是说还有二十分钟吗，足够这些人撤离了。”
　　“不行，你也听到了，我们的人在他手上做人质了，如果贸然让大家都冲出去，那些人质就可能会有危险，我们不能冒险。”万南立马站出来拒绝。
　　“那你说该怎么办？难道就这么等着这三十分钟一过，全被炸死吗？”馆长似乎急的都快哭出来了。
　　万南哑然，一边是自己的同事，一边是百十条生命，哪边都不好做选择啊。
　　她将目光投向冯舒城，希望他可以想出办法来。
　　冯舒城在二人争论的时候，也没有说话，他一直在观察那些摄像头。
　　“馆长，监控室里的监控画面你见过没有？”冯舒城想到一个办法，他想试一试。
　　“监控画面？见过见过，怎么？”馆长立马回应。
　　“黑白还是彩色？”
　　“彩色的。”
　　“你确定吗？”
　　“确定，十分确定，上边要求过的，我都是照着要求做的。”馆长用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斩钉截铁道。
　　“监控室是全封闭的吧？有没有窗户？”冯舒城暗自思索了一下，又问。
　　“封闭的，没有窗户。”
　　“那就好办了，万南，和大家一起看看，从展馆到门口，一共有多少个摄像头，记住，一个都不能漏。”冯舒城掏出了自己的手机，他打算博上一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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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做法事？
　　安海市儿童福利院处于市区稍边缘的位置，院内有一幢三层教宿楼，教员与儿童的教室和宿舍同在这幢楼里，旁边是公共食堂，福利院面积不大，但相关设施却一应俱全。
　　院里有教员六人，护理员四名，医生和护士三名，厨师和保安各两名，目前，这里是六十多名年龄不一的儿童的家。
　　但是，现在这个家中，却非正常死亡了一位教员，福利院中人心惶惶，虽然没有中断院中的日常安排，但人们却很难继续安心于工作，事出之后，成年人们都开始了互相猜忌。
　　冯舒城和宋建华在来之前，并没有通知福利院，所以，在俩人向保安亮出身份以后，得到的是来自保安怀疑的眼神。
　　“院里没听说今天会来警察啊？”保安大概三十多岁，在看过二人证据后，却没有将他俩让进来。
　　冯舒城瞅了一眼保安胸前的身份牌，他叫王力。
　　“你好，我们发现案中有些疏漏，想要过来确认下，如果你没有这个权力，你可以和你们院长请示下。”冯舒城说到。
　　“不是没有权力，是一般有外来的，院长都会提前通知我们，我们才会放进来，这不也是为了孩子们着想嘛。”王力说着话，却并没有任何向上边请示的意思。
　　“那你这是不打算让我们进去？”宋建华一看保安这样子，便问他。
　　王力扭头向院里楼上看去，冯舒城注意到他脸上犹豫的表情。
　　“我告诉你，说不好听的，你这是妨碍公务，你可是要担责任的！”宋建华故意黑起了脸。
　　“我这不好办啊，要不然，你们在等等？”王力一脸为难的表情。
　　“等什么？诶，我说，你这保安当的可不称职啊，你拿不了主意，你就赶快打电话请示，别和我们磨磨唧唧的。”这次宋建华是真黑了脸，一般跑外勤，给人家看了证件还被拒之门外，这可是头一回。
　　“不是，警察同志……”王力开始焦急起来。
　　“你若继续妨碍我们执行公务，我们可以就地将你拿下！”宋建华打断了他，亮出了身后的手铐。
　　“怎么回事？”几人的争吵引来了一名看起来像是院内的工作人员。
　　“乔医生，他们是警察，想要进来……”王力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一般，赶紧跑向这名乔医生，并和她说了情况。
　　“证件确认了？”乔医生看向冯宋二人。
　　冯舒城看着这名女医生，四十多岁，脸上也没有化妆的痕迹，穿着朴素，人很精神。
　　“确认了。”王力轻声说到。
　　“那就让他们进来好了。”乔医生直接说到。
　　“可是院长正在……”王力头向楼上偏了偏，提醒到。
　　“没事的，让他们进来吧，我带他们过去。”
　　“好嘞！”王力一听乔医生这么说，如临大赦一般，打开了电动门让冯宋二人进来。
　　“不好意思啊。”王力向二人抱歉到。
　　二人没有在埋怨他，向他点了点头来到乔医生旁边。
　　“麻烦你了。”冯舒城向乔医生说。
　　“客气了，我叫乔娟。”乔娟向他伸出手。
　　“冯舒城，这是我同事，宋建华。”三人互相打了招呼后，乔娟便领着他们向福利院大楼走去。
　　“乔医生，你们这儿似乎不太容易进来啊。”路上，宋建华问到。
　　“嗯，福利院一般只有周末可以正常出入，会有很多义工来帮助孩子们，平时我们是不会让外人随意进出的，尤其是出了这件事后。”乔娟摇了摇头，轻叹一声。
　　“对了，那位保安同志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们。”冯舒城又问。
　　“嗯，说出来，你可能会不信。”乔娟抬头看向了楼上一侧的房间内。
　　“怎么回事？”
　　“因为这件事，大家都像变了一个人一样，互相猜疑，互相警惕，尤其是晚上值夜的，就是俩个人在一起也不敢待在办公室。”乔娟顿了顿，又接着说，“而且赵老师的死因蹊跷，最后大家竟开始传了起来，说是有鬼作乱。”
　　乔娟口中的赵老师，便是死者。
　　“鬼？”宋建华惊讶到。
　　“是因为这位赵老师死的地方吗？”冯舒城想了想。
　　“对，门窗紧锁，还是那个死法，恐怕任谁都会这么想。”乔娟摊了摊手说。
　　“那这和保安隐瞒的事有关系吗？”宋建华又问。
　　“说了你们别惊讶就好，院长请了法师，现在正在他办公室内做法呢。”乔医生无奈的笑了笑。
　　“什么？”冯舒城和宋建华确实惊讶了。
　　一院之长竟然请人做法事，这确实很让人惊讶，就以他的身份，他的职务来说，也不应该允许福利院出现这种情况吧，没想到这还是他牵的头。
　　“这算是人心所向吧。”乔医生脸上没了笑容，“我起初并不同意他这么做，但最后一想，现在福利院里到处都是什么鬼怪作乱的说法，大家都没有了继续工作的心情，如果你们能尽快破案还好，要是一直拖下去，福利院里这些人恐怕会逐渐垮掉的。”
　　“院长也是好意，为了让大家安心工作，才出此下策。”
　　冯舒城若有所思，确实，这事要是传出去了，不仅仅毁掉的会是这位院长，还有福利院的名誉也会失去。
　　难怪这保安会一个劲儿的阻止自己，尤其自己的身份还是警察。
　　“你们是直接找院长还是先去赵老师那里看看？”乔医生带领二人来到楼门口后问到。
　　“先去找院长吧。”冯舒城很想去看看死者办公室到底是怎么一个布置，但是本来就没有提前和福利院说自己会来，若再不先和院长打个招呼就直接去查案，会显的太突兀。
　　而且，冯舒城也想从这位院长口中了解些情况。
　　三人正要上楼去，突然听到楼上传来很急促的“蹬蹬蹬”的脚步声，声音越来越近，似乎这人很着急的正在下楼。
　　待走近了才看清楚，楼上下来的是一位年约将近五十，头发花白，略微秃顶，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
　　“乔老师，这二位便是警察同志吧？”男人也发现了三人，便看向了乔娟。
　　“嗯，“乔娟看了一眼男人，答应了一声，转回头又向冯舒城介绍到，”这位是我们的院长。“
　　“你们好，你们好，有失远迎，有失远迎啊！”院长热情的向他们二人伸出手。
　　“既然人带到了，那也没我事了，我先走了，冯警官，宋警官，如果还有什么需要的话，尽管来找我，我就在一楼最拐角的办公室。”冯舒城正要和院长寒暄一下，却听到乔娟这么一说，赶忙和宋建华对她道谢。
　　乔娟说完转身便走了，冯舒城却注意到，她没有和院长再多说一个字，甚至连个眼神都没有。
　　冯舒城回头再看院长，发现院长也是盯着乔娟的背影，可是眼里却并没有任何不满。
　　看来这俩人也是有些故事啊。
　　“你们好，我姓郑，郑有为，二位怎么称呼？”待院长回过神来，发现冯舒城正盯着自己，连忙不好意思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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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现场
　　冯舒城和宋建华自报姓名后，郑有为想要带他们去会客室品茶，被二人拒绝了。
　　“郑院长，你这儿的保安挺溜的啊。”宋建华酸酸的说到。
　　“不好意思啊二位，刚才王力和我打过招呼了，哦对，王力就是那位保安，真的对不住啊。”郑有为一个劲的道歉。
　　“好了，郑院长，咱们不说这些了，案子要紧，先去看看死者的办公室吧。”冯舒城摆了摆手，制止到。
　　“对对对，案子要紧，案子要紧，走，我带你们去他办公室看看。”郑有为说完，当先带着二人前往。
　　去往现场的途中，路过好几间教室，却都是空的，冯舒城便问郑有为，孩子们都去哪了。
　　“孩子们都在食堂做活动呢。”郑有为回到。
　　“全部？”冯舒城有些奇怪，孩子们年龄不一样，应该会分为好几个组，分别由不同的教员带领。
　　“不瞒你说，自从出了这件事，大家都没什么心思好好带孩子们了，有几位教员甚至想离开这里，没办法，只好由其他还能熬得住的教员将孩子们集中在一起带。”郑有为说到这里，叹息了一声。
　　“但剩下这几位，估计也是有这种想法，所以你便请了法师，想让大家稳定下来。”冯舒城走在后边，轻声说到。
　　郑有为回头看了一眼冯舒城，脸上的表情有些难堪。
　　“你也知道，大部分孩子们都有些先天不足，不好管理，院里本来就人手不够，这么一闹，大家都有些吃不消，我也实在没办法了，只好这么做，以后要是有什么责任，由我来担着。”郑有为说完，又叹息了一声。
　　“咱们福利院不是归民政吗，你可以和他们申请帮助啊。”宋建华说到。
　　“民政部只能给予经济上的支持，教员的话，现在哪都比较缺，有这类专业技能的人太少了，儿童福利院不像其他机构，比较特殊，我们也不能随意挑选社会上的人来做这些孩子的教员，所以想找一些有能力有爱心的人实属不易啊。”郑有为说完，背对着冯舒城他们，悄悄用手在脸上抹了一把。
　　“也是，一般人要真没点爱心和耐性，恐怕会对这些孩子造成什么影响也不一定，对吧？”宋建华脑袋开了窍，说到了点子上。
　　“宋警官说的没错，唉，我们就怕孩子们会出这种情况，本来就很自卑了，如果心理上再有点其他负担，恐怕这孩子一辈子都走不出去了啊。”郑有为先是笑着称赞了一下宋建华，然后又慢慢的起了一脸愁容。
　　“郑院长做这行多久了？”冯舒城问他。
　　“快三十年了，以前我年轻的时候，经常在福利院做义工，慢慢的和孩子们心走的近了，才发现，他们渴望的不是正常人所拥有的东西，他们需要的，是理解和爱。”郑有为回头向冯舒城说到。
　　“这些孩子，他们对你的爱，是最纯粹的，而且他们其实也都是十分有能力的人，只是未经仔细雕琢罢了，自打做了这一行，每当看到这些孩子成人后步入社会，我就会感觉我做了一件很了不得的事，所以，我很爱这一行，我放不开手，哈哈。”郑有为说到孩子们的时候，嘴巴好像都停不下来，眼里流露出的满是慈祥，这一点冯舒城看的真真切切。
　　“郑院长，你这样的人，是我宋建华最佩服的人，以前我没注意，以后要是有个啥事，您尽管和我招呼！”宋建华拍着胸脯，朝郑有为说到，神情很是激动。
　　“谢谢宋警官，谢谢。”
　　说着话，几人来到了赵鸿的办公室，办公室位于整幢楼的一角，警戒线还拉着，没有警员在现场，该采集的证据刑技科都已经采集，所以也没有必要留人守在这里。
　　“你们尽管查，有什么问题就问我。”郑有为打开门，将二人让了进去。
　　冯舒城打量了一下屋子，不大，十平米左右，比较显眼的是一张正对门口的办公桌，占了整个屋子将近四分之一的面积，桌上的书摆放很杂乱，好几支笔随意的扔在桌子上，桌子上还放着半杯水，配套的椅子是拉开的，赵鸿就是死在了这张椅子上。
　　再往后面便是一张床，床上也很乱，被子就那么铺在床上，冯舒城戴上宋建华递来的手套，撩开了被子查看了一下，被子下面的床单到处是褶皱。
　　放下被子，又看了看死者的书柜，柜中的书并没有什么摆放顺序，而且冯舒城注意到，大部分书都是一些潮流杂志、各色小说什么的。
　　冯舒城转身又走到办公桌前，将桌子上面的抽屉拉开，里边摆放的是钥匙、手机充电器还有其他一些乱七八糟的小玩意。
　　又将桌子下边的柜子打开，柜子分为两层，上边一层整齐的摆放着一些书籍，这让冯舒城有些惊讶，他将这些书拿了出来，翻看了一下，都是一些政法类的书籍，还有死者的心得笔记，半篇没写完的论文。
　　冯舒城蹲下又检查下一层，又是乱糟糟的，都是福利院的儿童档案和文件之类的。
　　桌子旁边有个垃圾桶，他在里边翻动了一下，都是一些没用的垃圾。
　　卷宗上指出，垃圾桶中有一份吃完的外卖包装盒，被带到局里经过检验后，发现包装盒里残留的饭食中，含有致赵鸿死亡的毒素残留。
　　冯舒城又打开了办公桌上的电脑，开始查看了起来。网页浏览记录显示出了死者最近查看过的网页，也是一些关于政务方面的网站。
　　宋建华此刻正在检查门锁和窗户，将这些锁好后，试着开了一下，根本没有可能打开，门是防盗门，窗户外边还有防盗栅栏，他便又转到屋子外边去检查窗户上的栅栏。
　　冯舒城看着宋建华忙碌的身影，陷入了沉思，送外卖的人已经被局里控制起来，严格查问过，对方也不知道定外卖的是谁，也就是说死者和送外卖的人完全不认识，他没理由下毒，但也保不准会有报复社会的想法，所以他也有一定的嫌疑。
　　他现在想不通的是，既然已在饭菜里下了毒，为什么凶手还要冒险进入死者的办公室，又是勒颈，又是动刀，卷宗里指出，死者身上的伤痕是在毒发前留下的，但伤口都比较浅，构不成致命伤。
　　难道真的是为了在死者死前对他进行折磨吗，或者是担心死者死不透，先给了他几刀？
　　先不提凶手的动机和行凶手法，单是门窗由内紧锁这一项，凶手又是如何在得手后离开现场的。
　　宋建华这时正好检查完，来到了冯舒城旁边。
　　“没道理啊，郑院长，你确定案发时门窗都是锁着的？”宋建华疑惑的问到。
　　“是，都是锁着的，是小雅查夜的时候，从窗户外边看到赵鸿满身是血，然后通知我们的，我们打不开门和窗户，只好报了警，你们的同事应该也做过记录吧。”郑有为说到。
　　冯舒城又看了看房间内的布置，这时，墙壁上一扇朝外的小天窗引起了他的注意。
　　小天窗离地面大概有将近三米的距离，窗口很小很隐蔽，他搬来凳子站了上去，试了一下，窗口宽约二十五至三十公分，高只有大概将近二十公分，根本无法让一个成人通过，而且，离地这么高，不借助外物根本够不到，卷宗里的现场照片也显示，案发时，这天窗下根本没有凳子和梯子之类的物具。
　　冯舒城下了凳子，看着天窗思索了一下，然后转头对郑有为说：“我们可不可以见一下这个小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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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赵鸿
　　“那晚我和淑娟值夜，她肚子疼，一直在办公室休息，所以整晚都是我在查房。”冯舒城看着被郑院长找来的小雅，她全名张晓雅，二十四岁，长相清秀可人，已经在福利院做了四年。
　　据郑有为说，张晓雅是一位很负责任的护理员，对孩子也很有爱心，平常查夜，规定上是一晚三次查房，她却会查五六次，可见她对孩子们很用心。
　　冯舒城在等待张晓雅过来的时候，看了走廊墙上所有在职员工的信息。
　　护理员都是二十至三十岁之间的女性，工龄都有三年以上，说实话，他很佩服这些年轻女孩，一般在她们这个年龄，正是花香四溢，光彩照人的年纪，可她们却甘愿守在福利院的高墙之后，将自己最美丽的时间，交给福利院中的孩子。
　　“肚子疼？”宋建华睁圆了眼。
　　“嗯，她都疼了好几天了。”张晓雅如实回答。
　　“舒城，会不会……”宋建华像发现了什么一样，冲冯舒城眨了眨眼。
　　“她一整晚都在办公室中休息？”冯舒城又问。
　　“对，她那晚疼的比较厉害，我给她泡了一杯糖水，她喝了后就早早睡了。”
　　“她有胃病？”宋建华看着张晓雅问到。
　　“她没有……”张晓雅有些扭捏。
　　“那她是吃坏了？也不对啊，你刚才说她疼了好几天，那她自己早该去医院了吧。”宋建华疑惑到，“难道她是装的？”
　　“不是不是，我亲眼看见的，是真的！”张晓雅一看宋建华因为自己的话而怀疑到了自己的同伴，赶忙着急的解释到。
　　“亲眼看见？”冯舒城瞬间明白了。
　　“我还没见肚子疼成那样还不去医院的，我觉得吧，这个淑娟肯定有……”宋建华正要说出自己的猜测，被冯舒城拍了一下，打断了。
　　“你拍我干啥？”宋建华扭头看着冯舒城。
　　冯舒城没作声，打算跳过这段，继续问张晓雅其他问题。
　　“舒城，这个淑娟这么大的嫌疑，你怎么就不问了呢？”宋建华一看冯舒城没在继续追问，赶紧插话到。
　　“你都奔四十的人了，还不明白？”冯舒城无语。
　　“她……”宋建华刚张了下嘴，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瞬间脸红到了脖子根，“哦，这样啊……”
　　看到宋建华憋了个大红脸，冯舒城有些好笑，感叹宋建华性子还真是直啊。
　　“你问，你问。”宋建华尬尴的回过头，朝冯舒城摆了摆手。
　　“你一般什么时候开始查夜，多久查一次？”冯舒城笑了笑，扭过头又问张晓雅。
　　“孩子一般都是在九点半前上床，之后我会每隔大概半小时去看一次。”
　　“你是怎么发现赵鸿出事的？”
　　“赵老师一般都会准时在十点熄灯休息，那晚我查夜的时候应该是在十一点多吧，看到他的灯还亮着，就过去看了下，然后发现的。”张晓雅回忆了一下，然后摸着胸口回答，似乎还心有余悸。
　　“有没有发现其他可疑的人？”
　　“没有，当时整个走廊就我一个人。”
　　“当时监控里确实就她一个人，我和你们同事去调的监控，这个我可以证明。”郑有为在旁边说到。
　　冯舒城来之前也确认过监控，案发时间之后，的确只出现过她一个人，他想了一下，案发前后，监控什么都没拍到，这只能说明，凶手对福利院里的监控位置了如指掌。
　　这就更不好办了，福利院每周末都会对外开放，来做义工的人很多，只要登记过了，都可以入院，凶手如果是借着做义工的名义，摸清监控的位置，也是有可能的。
　　“你知道这个赵鸿有没有和谁发生过矛盾或者冲突，包括和福利院外面的人。”冯舒城又继续问到。
　　“这个……”张晓雅犹豫了一下，又看向郑有为。
　　“如实说吧，给警察同志们多提供点线索，也好帮助他们早点破案。”郑有为看到张晓雅投向自己的目光，叹了一声后说到。
　　冯舒城看到这一幕，心中突了一下，难道还有隐情。
　　张晓雅低头思索着，似乎是在心中整理了一下词汇，想着该怎么表达。
　　“你说吧，这里就我们几个人。”冯舒城明白了她的顾虑。
　　张晓雅抬头看了看冯舒城，下了决心。
　　“赵老师和我们都合不来，还和郑院长吵过架，周末义工们来了也都躲着他。”
　　冯舒城和宋建华对视了一眼，也就是说这赵鸿很不合群。
　　“为什么？”冯舒城接着问到。
　　“他一直看不起这份工作。”郑有为接过话，表情很冷漠。
　　“看不起？那他为什么还来这里？”宋建华发问。
　　“他来这里是为了我，他一直在追我，要我做他女朋友，但我没答应过他。”张晓雅将头偏到了一边。
　　冯舒城和宋建华愣住了。
　　“他以前陪别人来这里做过义工，然后看上了小雅，每天都来这里，而福利院只有周末才会对外开放，他为了每天能接近小雅，才来的这里，福利院里的人都知道。”郑有为看到冯舒城和宋建华有些发懵，便解释到。
　　“哈哈，为了心上人，费了这么大劲，这小子也有心了啊……”宋建华笑了一下，直愣愣的说到。
　　张晓雅不屑的冷哼了一声。
　　“他有个屁心。”郑有为看起来很火大。
　　宋建华看到这二位的表情，知道自己哪壶没开又提了哪壶，便只咂了砸嘴，没有接着说下去。
　　“宋警官，你知道他当初是陪着谁来的福利院吗？”郑有为气愤的说到。
　　宋建华不解的看着郑有为。
　　“他当初是陪着他的女朋友来的！”
　　听到这句，宋建华嘴微张了起来，敢情这小子朝秦暮楚啊。
　　“既然他是这样的品性，确实可能不会认真对待这份工作，那郑院长你为什么还要接收他来福利院做教员？”冯舒城向郑有为问到。
　　“他用了关系进来的，我也拒绝不了，当初想给他安排别的岗位，他还看不上，只好给他做了教员，别人都是两人一室，只有他给自己搞了个单间。”郑有为脸气的通红。
　　看得出来，郑有为对这样的人是有多厌恶。
　　“那他在工作上到底如何？”
　　“能如何，福利院根本就不是他这样的人该来的，工作懒散，态度傲慢，他连福利院里的员工都看不起，又怎么会好好对这些孩子。”
　　冯舒城听到这里，确认了自己一开始的判断，在赵鸿办公室里，所有关于工作的资料文件都是被随意的扔在一边，比如办公桌柜子里那些孩子的档案。
　　“他不仅在追求张晓雅，工作方面，他还在做着其他打算吧？”冯舒城想到了赵鸿桌柜里那些政法类的书籍和论文。
　　“他在这里的目的不少，一个是追求小雅，然后是想在这里镀层金写到他的个人简介里。”郑有为回到。
　　“他的家里一直在给他找关系，想让他到政府去捞个铁饭碗，他一直和我说，我待福利院是没出息的，以后还是要找个当官的男人才有活路。”张晓雅嗤笑了一声，接过话淡淡的说到。
　　“张妈妈，要吃午饭了！”几人正说着，突然远处食堂门口传来一声稚嫩的呼喊。
　　“诶，知道了，我们马上过去，你先带大家去坐好！”张晓雅回头冲那个孩子回了一声。
　　可是那个孩子却没有动，一直站在食堂门口，盯着冯舒城他们这个方向。
　　冯舒城很好奇，看了看那个孩子，是个男孩，约莫也就十岁左右的样子。
　　“快去！”张晓雅见孩子没动，又喊了一声，男孩这才进去了食堂。
　　“瞧我这脑子，我都忘了时间了，也没给二位安排，要不，冯警官和宋警官就在这里将就吃点吧。”郑有为不好意思的朝他们说到。
　　宋建华刚要拒绝，被冯舒城拦了一下。
　　“不打紧，我和老宋也想和这些孩子们一起吃个饭，咱们也可以边吃边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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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饭桌上的惊讶
　　福利院的食堂面积挺大，宽敞明亮，墙上画满了各种小动物的彩绘，食堂内并排放着三列小桌椅，碗筷小勺在桌子上摆放的整整齐齐。
　　冯舒城等人进来的时候，教员和护理员们正将孩子们一一带到饭桌前，安排他们坐好。
　　这些孩子几乎都有先天残疾，其中有的小孩智力可能有些障碍，根本不会安安静静的坐到小桌子前等开饭，护理员前脚将他们安顿好，后脚他们又晃悠晃悠离开了小凳子，护理员只好又折回去再将他们领到饭桌前。
　　有的小孩四肢不健全，或者是身体骨骼发育不太正常，很难独自坐到饭桌前，只能在教员和护理员们的帮助下才能安稳的坐好。
　　一共六十多个孩子，可是却只有六七个成人在孩子们中间周旋，可以想象，他们会有多累。
　　一开始带冯宋进来的乔娟和一名护士也在其中帮衬着。
　　张晓雅先众人一步进了大厅，赶着过去帮忙，冯舒城和宋建华进来后，看到这一幕也是快步走了过去，加入到了帮助孩子们的教员中。
　　忙乎的中间，冯舒城注意到有几个年龄较大，行为正常的孩子也在帮助其他小朋友，郑有为告诉他，为了便于管理，将这六十多个孩子分成了几个班，每班由各自的教员和护理员来管理，而这几个年龄大一点的，便是每班的小班长，他们懂事聪明，帮助其他小朋友的同时，也分担了一些教员和护理员们的压力。
　　他们就像孩子们的哥哥姐姐一样，对这些弟弟妹妹们呵护有加。
　　这情景，让冯舒城不禁想起了自己曾经在孤儿院的那些日子。
　　众人吭哧吭哧忙活了一通，终于将孩子们都安顿在了座位上。
　　“唉呦我的天爷爷啊，可累死我了，就跟打仗似的，”宋建华一屁股坐到了教员们吃饭的位置，累的是满头大汗，“你们每次吃饭都是这样吗？”
　　“是啊，不过大部分孩子还是比较自觉的。”郑有为笑着答道。
　　“我算是切切实实体会到了，你们可真是不一般啊！”宋建华朝着众人比了个大拇指，夸到。
　　待厨师们将热乎的饭菜一一舀到孩子们的碗中后，才将剩余的端到了冯舒城等人的桌上。
　　饭菜香气四溢，营养方面也很搭配，有菜有肉还有汤，宋建华迫不及待的夹了一筷子菜送到口中嚼了起来。
　　“香，真香！”将这一口咽了肚后，他连连称赞。
　　众人笑了起来，也端起了各自面前的碗筷。
　　“现在福利院的生活水平越来越好，有政府的支持，有社会上好心人的捐赠，所以孩子们的生活质量也在一步步提高。”郑有为笑着对宋建华说到。
　　“说到这里，我还真是惭愧啊，以前只顾着生活和工作，从来没注意过福利院这类的单位，唉！”宋建华将筷子放下，自责到。
　　“宋警官有心了，我们现在也很好，没有关系，没有关系的。”郑有为摆了摆手。
　　“你们不必有这些心理负担，我们现在在物质上已经很满足了，唯一需要的，就是人手，你们也看到了，本来我们原先有十几个人的，这件事后，就剩我们几个了。”乔娟喝了一口汤，向宋建华说到。
　　“各位请放心，我们一定会尽快破案，早日将凶手绳之以法，还福利院一个安宁。”冯舒城向众人表态到。
　　“好好，有冯警官这句话，我们就安心了。”郑有为笑着说。
　　冯舒城点了一下头，扫视了众人一眼，他说完这句话后，心里却有些奇怪。
　　“对了，付大师做完了没有，我倒把他给忘了！”郑有为正吃着饭，突然一拍脑门，向旁边一人问到。
　　“走了，早走了，你出去没一会他就做完法了，”那人回答完，又从兜里掏出几张黄纸，递向郑有为，“这是他留下的平安符，让咱们一人拿一张。”
　　“你们拿吧，我用不着。”郑有为推开了那人的手，叹了一口气，“你一会吃完饭，就给他们分下去，顺便给不在院里的人打个电话，就说一切平安，看他们回不回来。”
　　“郑院长，我就奇了怪了，走掉的都是些年轻人吧，这都什么社会了，为什么他们还那么迷信！”宋建华扒拉了一口饭，听到郑有为的安排，便问他。
　　“唉，赵老师死后，不知道怎么就传起了谣言，说是恶鬼报复，被人毒死还不算完，又被恶鬼用了刑，谁要是像赵老师那样心肠的人，也会被恶鬼上刑的。”郑有为解释到。
　　“恶鬼上刑？有意思，从赵鸿身上的伤，看得出这恶鬼还是有一副慈悲心肠的嘛。”宋建华笑了起来。
　　“郑院长，这赵鸿是不是对孩子们做了什么？”冯舒城听到了其中的重点，赵老师那样的心肠，是什么心肠？
　　郑有为摇了摇头，放下了手中的筷子，看了一眼张晓雅，又叹了一声。
　　冯舒城顺着他的目光看向张晓雅，后者则是一直低头吃着饭，但看得出来，她吃的很不自然。
　　“这赵鸿就一混蛋，他活该。”乔娟接过了话，骂到。
　　冯舒城又看向乔娟，等着她的下文。
　　“自他来了以后，对小雅一直动手动脚，还不服从安排，严重扰乱了福利院的正常生活和秩序，还……”乔娟说到这里没有再接着往下说，而是看向了正在吃饭的孩子们。
　　“还什么？”宋建华问到。
　　“他还虐待这些孩子。”郑有为说到。
　　“什么！”宋建华一听，俩眼圆睁。
　　“虐待孩子？那你们为什么还会留着他？”冯舒城追问。
　　“我们没有可以直接证明他有虐待孩子的证据，我们也只是怀疑。”
　　“你们为什么怀疑？”冯舒城接着问他。
　　“有护理员发现，有些孩子身上有伤，一开始以为只是玩耍的时候不小心磕碰的，但是，慢慢的，这些孩子身上的伤越来越多，教员和护理员也一直在密切注意这些孩子，但发现，这些伤并不是磕碰留下的。”郑有为表情严肃起来。
　　“后来，乔医生还在孩子身上发现了勒痕，才确定，孩子们肯定是受到了虐待。”郑有为看向乔娟。
　　“那你们怎么就确定虐待孩子的人是赵鸿呢？”宋建华也是疑惑。
　　“这些孩子的伤，是自从他来了以后才有的，而且，除了他以外，我们都是福利院的老人了。”乔娟回到。
　　冯舒城和宋建华对视了一眼。
　　“你们没和他对质过，或者是查看下监控？”宋建华扭头又问郑有为。
　　“我问过他，他死不承认我们也没有办法，监控也查过，在课堂上，他讲完就走，也不管孩子们理解没理解课堂内容，他并没有对孩子们有过其他举动，其他监控也没有拍到什么。”
　　“和他搭课的其他教员或者护理员有没有注意到什么？”冯舒城右手摸到了左手腕上。
　　“问过，没有。”
　　“那孩子们的伤一般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我注意过，头一天下来，都不会有伤，但第二天起来就会出现。”乔娟说到。
　　“那你们就没监视过这些孩子或是赵鸿？”宋建华又问。
　　“监视过，他一般十点就休息了，我们一直监视到他十点熄灯，也没见他有什么异常举动，但是孩子们身上的伤还是照样会出现。”郑有为摊了摊手，“孩子也监视过，但是这么多孩子，我们盯不过来，第二天还得继续给孩子们上课，不可能一整夜都盯着。”
　　“综合这些不明原因，所以在赵鸿死后，反而大家会更相信恶鬼的说法？”冯舒城半问半答。
　　“嗯，也有这些原因在里边。”郑有为点了点头，说到。
　　“你们为什么不报警？”宋建华不太理解。
　　“我们怎么报？怎么说？谁会信？警察会管吗？”乔娟直接说到，没有给在座的俩位警官留一点面子。
　　乔娟说完，引来了郑有为责备的目光，但她却是不屑一顾。
　　。
第39章男孩
　　几人刚走出没多远，冯舒城的手机又响了。
　　他掏出手机，看了下，向身边宋建华示意是张扬打来的。
　　“喂，张队。”冯舒城接了起来。
　　“你们查的怎么样了？”张扬问到。
　　“现场看过了，正打算再走走附近，看看还能不能发现其他什么线索。”冯舒城回答。
　　“嗯，刚死者家属闹到局里来了，你们要加快进度了。”
　　“好的。”见冯舒城挂了电话，宋建华凑了过来。
　　“他啥事？”
　　“问咱们进度呢。”冯舒城收起手机，向四周看了看，希望会有什么其他发现。
　　“我说这张队，他在忙什么事呢，上个案子是因为他不在，所以咱俩才接的手，这次呢，他在却又不来。”宋建华唠叨了几句。
　　“我觉得他不是在推诿，他可能有他的用意。”
　　“针对咱俩的？”宋建华一脸奇怪。
　　“可能吧。”冯舒城抬起头，看着湛蓝的天空，天上划过几只鸟雀，向着南方飞去。
　　“二位，我们还去吗？”郑有为在前边看到冯宋二人站在后边聊天，便问到。
　　冯舒城点了点头，三人又向教宿楼走去。
　　上了楼看见福利院中的孩子们已经在教员和护理员们的带领下，回到了各自的班内，正要准备午休。
　　冯舒城和宋建华低语了几句，便让他和郑有为去班里看一看，自己则在楼道里转悠起来。
　　他发现，能够进出各班级的入口都在走廊上，走廊一侧便是阳台，而走廊又差不多完全处在监控的范围里。在班级里的另一侧，是后墙，连窗户都没有，要想进入班级内，只能走楼梯，然后是走廊。
　　冯舒城趴在阳台上，向外边看了看，也没有外挂楼梯之类的。
　　他就这么用手支在阳台的栏杆上，俯瞰着整个福利院，脑中开始思索起来，不一会，他又掏出手机，拨通了万南的号码。
　　“喂，冯组。”提示音刚响了两声，万南就接起了电话。
　　“万南，你在局里吗？”
　　“我在，有安排吗？”听声音，她似乎很兴奋。
　　“嗯，福利院谋杀案的报告在你那里吗？”
　　“在，就在我这里。”
　　“你帮我看一下，案发现场一共有几组指纹，分别是谁的，还有那份快餐盒上的指纹，你一并用短信给我发过来。”冯舒城说到。
　　“好的，我现在就查。”
　　挂了电话，冯舒城一转身，发现有间教室的门口站着一个小孩，一直在盯着自己，正是那个在食堂里的小男孩。
　　冯舒城向他慢慢走了过去，小男孩却毫不畏惧，直到冯舒城走到他的身边，他仍然瞪着冯舒城，眼神里满是戒备。
　　冯舒城熟悉这种眼神，尤其是小孩子眼中这样的眼神，他小的时候就常常会对外人露出这样的眼神。
　　“你好，我是警察，你可以叫我冯叔叔，你叫什么名字？”冯舒城蹲了下来，一下比小男孩矮了半个头。
　　小男孩没有答话，紧咬着下嘴唇，直视着冯舒城，右手插在鼓鼓囊囊的裤兜里。
　　“我曾经也是在这样的地方长大的。”冯舒城转头看向了阳台外。
　　男孩诧异的看着冯舒城。
　　“你喜欢这里吗？”冯舒城又回过头来，看向男孩。
　　“这里是我的家，我不允许任何人在这里捣乱！”小男孩突然张口，一本正经的说。
　　这次轮到冯舒城诧异了，他很难相信，这是从一个快十一岁的小男孩嘴里说出来的话。
　　这个孩子的领地意识实在太强了，他不容被侵犯，此刻，他就像一只骄傲的小狮子，虎视眈眈的看着眼前的外来者，是什么样的坏境或者是在他身上发生过什么样的事，才会让这个孩子对外人有如此强烈的戒备心理。
　　冯舒城看着他，尽量降低自己的身份，将小男孩视为与自己处于同一水平位置，说白了，他就是将小男孩当做成人来看待。
　　“我说过，我是警察，你应该知道警察是干什么的，任何有罪的人，我们都不会放过，你完全可以对我们放心，我们来这里，是要确保你们的安全。”冯舒城尽量将语速放慢，缓和，以避免激起他的反感情绪。
　　“我懂，我又不是小孩子。”男孩撅起了嘴，不过他的手却从那鼓囊囊的口袋里拿了出来。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好，我现在如果需要你的协助来帮我找到凶手，你会不会配合我？”冯舒城站了起来，既然男孩将他自己都视为了一个大人，那他冯舒城也没必要再放低自己了。
　　“凶手？我为什么要帮你找到凶手，他杀了该杀的人，我高兴都还来不及呢。”小男孩嗤之以鼻。
　　冯舒城注视着眼前这个不到十一岁的孩子，心中不禁感叹。
　　“那你可以告诉我，赵老师他为什么该死吗？”冯舒城严肃的看着男孩。
　　“他做了太多他不该做的事。”男孩说完，没等冯舒城再说话，便自顾自的折回了教室。
　　冯舒城看着男孩离去的背影，心中不免有些异样。
　　这时，宋建华和郑有为也出来了，朝着冯舒城这边走了过来。
　　冯舒城看向宋建华，后者会意，轻轻摇了摇头。
　　“郑院长，我们想问一下其他教员，等孩子们睡了，可不可以劳烦您通知一下。”冯舒城扭头对郑有为说到。
　　“好的好的，应该的，那我为二位准备个办公室吧。”郑有为连忙答应。
　　“不用那么麻烦，我看食堂就挺好，也不影响孩子们，我们去那里等吧。”冯舒城推辞到。
　　“那好吧，那我等大家安顿好孩子们后，就领他们过去。”
　　“不用都来，分两批吧，也好留些人照应孩子。”
　　“好的好的。”
　　冯宋二人下了楼，向食堂的方向走去。
　　“你有没有看到孩子们身上的伤？”走出一段距离后，来到一个垃圾桶旁，冯舒城掏出烟递给了宋建华一支，然后自己点上一支。
　　“没有，郑有为和我说孩子们的伤都已经好了，我想让他带我看看，至少看个疤也成，他又以孩子们睡下了为由，没让我看，我也不好强做，只能先撤出来。”宋建华吸了一口烟，回到。
　　“这乔医生和郑有为竟然是两口子，可他们却一点也没有夫妻的样子，奇了怪了。”宋建华又对冯舒城说。
　　“奇怪的不止这些。”冯舒城弹了下烟灰，对宋建华说。
　　“还有什么？”宋建华抬了抬眉毛。
　　“你有没有注意到那些教员和护理员们，从他们的表情和态度上来看，这乔娟和郑有为这样的关系，他们似乎已经习以为常，这可能说明，他俩这个样子应该有挺长一段时间了。”
　　宋建华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而且，这赵鸿即使是虐待过孩子，犯了众怒，也罪不至死吧，除非他真的让某些孩子受到了不可挽救的伤势，但是你我却并没有见到，也没有听说有受过这样伤的孩子。”冯舒城看着手中的烟头。
　　“那么，会不会是某位教员或者护理员，实在看不下去了，才下了这样的杀手，也许并没有什么受伤过重的孩子，只是这凶手比较激进些吧。”宋建华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也有可能，但是，还有一点，在刚才的勘察中，发现赵鸿一直在研读那些政法书籍，他可能确实是要打算跳到政府部门去工作，他需要这方面的知识储备。”冯舒城吸了一口烟，看向宋建华。
　　“那又怎样，这和虐童有什么关系。”
　　“从他对那些书籍的爱护程度，和那些誊抄的论文来看，证明他非常重视政府部门的工作，但他还没有得到这份工作，这类人，一般都十分注意自己在得到这份工作前，他们自身的作风问题和生活问题。”
　　“所以呢？”宋建华疑惑到。
　　“所以，他们绝对不会让虐童之类的丑闻发生到自己身上，唯恐避之不及，除非他们想要自毁前程，“冯舒城转头又看向教宿楼，”而且这教宿楼里的监控范围非常广，他想要人不知鬼不觉的去找孩子，恐怕不容易。”
　　“所以你觉得他根本没有虐待过孩子，而是郑有为他们……”宋建华恍然。
　　“不，”冯舒城打断了他，“我只是觉得有些矛盾而已，至于他有没有虐待过孩子，还是郑有为他们故意这么说的，我们现在没办法确定，这个还要继续查。”
　　宋建华思索了一下，点了点头。
　　“还有一个比较矛盾的地方。”冯舒城将烟头掐灭，丢到了垃圾桶中。
　　“什么地方？”
　　“郑有为对孩子们年龄的记忆问题。”
　　。
第40章心中有鬼
　　“孩子年龄的……记忆？”宋建华正要拧灭手中的烟，听冯舒城这么一说，停下了动作，愣住了。
　　“我们遇到的那个孩子，你不觉得他很奇怪吗？”冯舒城想了想，这个孩子给他的感觉真的有些难理解。
　　“是挺奇怪的，跟个大人似的，不过这和郑有为有什么关系？”
　　“我也只是猜测，你看，刚才在食堂里，郑有为说到这个孩子的年龄，他记得一清二楚，可是对别的孩子他只是能说出个大概。”
　　“可能因为这个孩子的性格，所以会比较引起大家的注意吧。”宋建华摸着下巴，思考了一下。
　　“也可能吧，但他在看那个孩子的时候，眼里的目光和看别的孩子时不一样，大概是我的错觉吧。”冯舒城嘴上这么说，可他心里却不这么想，直觉上，他感觉郑有为和这个孩子可能会有什么问题。
　　“算了舒城，咱们是来查这赵鸿的，别管郑有为他们那么远的事了。”宋建华将烟头摁灭，丢到了垃圾桶里。
　　“嗯。”冯舒城嘴上答应了一声。
　　“叮”的一声，冯舒城兜里手机来了一条短信，拿出来看了一下，是万南发来的指纹辨认名单。
　　短信刚到没一会，万南又打来了电话。
　　“冯组，能辨认出来的指纹都在名单里了。”
　　“还有没辨认出来的？”冯舒城听到万南这么说，便问到。
　　“有几组指纹没有辨认出来，技侦的人查验了指纹接触面积和纹理间距，判断应该是小孩子的。”
　　冯舒城听完点了点头，也对，一般十三岁以前的孩子，他们的指纹是很少会被录入到数据库里的，一个是发育问题，指纹未完全定型，另一个是孩子本身与社会接触较少，没人会刻意去录孩子的指纹。
　　“嗯，我知道了。”
　　挂了电话，俩人也来到了食堂，找位置坐好后没一会，郑有为也带着几名福利院的老师进来了。
　　冯舒城将手机上的名单给郑有为看了一下，让他将名单上这些人留下，有没到的再去通知让他们过来。
　　冯舒城提问，宋建华记录，他们开始挨个对这些人开始询问，询问内容都是在案发时间段内，这些人的行踪轨迹，不在场的证明，接下来又问了和被害人之间的关系，与其之间的矛盾，以及他们对被害人性格行为的看法。
　　全部问完后，冯舒城发现了一个问题，这些人对赵鸿的看法几乎是完全一致，都认为他死有余辜，甚至对于他的死亡，众人所持态度也都相差无几，这赵鸿就是活该。
　　这些只是让冯舒城比较怀疑，具体还要等宋建华整理完记录后才能做接下来的判断。
　　“那么，郑院长，我们这里也做的差不多了，至于凶手，我们回去还要根据案件的现场勘察资料来做进一步的分析，接下来可能还会需要你们的帮忙，还请配合。”冯舒城和宋建华站起身，对郑有为说到。
　　“好，好，如果有需要，我会全力配合警方的，要不然，晚上我做东，二位吃过再走吧。”郑有为赶紧回到。
　　“不用了，谢谢郑院长的好意，如果郑院长或者其他人就本案还有什么要补充的，请联系我们。”冯舒城谢绝了郑有为。
　　“好的，好的，那下次，下次一定要赏脸啊。”
　　来到福利院门口，几人又寒暄了一会，便互相道别离去。
　　看着郑有为蹒跚离去的肥胖身影，冯舒城拍了拍宋建华。
　　“你以后也少吃点吧，不然到了郑院长这个年龄，你也那个样。”冯舒城开起了玩笑。
　　“屁，就干咱们这行，我就是每天吃一座山，我也胖不起来。”宋建华咂了砸嘴。
　　“你对这件案子怎么看。”俩人并排向来时的路走去。
　　“能怎么看，没有能证明凶手的证据，他同事又对他的死都是同一种看法，也不是褒贬不一的笔录，而且福利院里的人，我看哪个都不像凶手，这要是再牵扯到福利院外的人，唉呦，我看呐，咱这几天又要好好忙活咯！”宋建华搓了搓手，叹了一声。
　　“既然大体上我们找不出什么来，那就要从细节上来深入了。”
　　“细节？除了刚才咱俩谈的那些，你还看出啥来了？”宋建华看向冯舒城。
　　“你觉的，如果一个单位里出现了职工在单位内死亡的事情，最着急的人会是谁？”冯舒城反问他。
　　“领导呗，肯定是领导，领导官越大他肯定越担心。”宋建华想了想，肯定到。
　　“对，职工死亡后，第一问责的便是该单位的负责人，而且，有员工死亡，对单位在社会上的影响和地位不利，所以他会想尽办法来将员工的死亡原因查清楚后公之于众，来消除影响。”冯舒城向他解释到。
　　“但是，如果在处理这些问题上，某一方面不够谨慎的话，很可能就会引火烧身，严重者，可能还会触碰到刑法。”
　　宋建华点了点头，表示理解，稍作思考后，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
　　“这个郑有为，好像一点都不担心啊。”
　　“这便是我最怀疑的地方。”冯舒城掏出烟，递给了宋建华一根。
　　“怎么说，他也是儿童福利院的一院之长，在他的院里死了人，还是他麾下的一名教员，先不说这名教员的背景故事，单是死人这件事，就会对福利院在社会中造成极为不良的影响，接下来，死者家属将事情再一闹大，受到影响的将不仅仅只是福利院，还会包括他本人。”冯舒城右手夹着烟，摸了下左手腕。
　　“可他却似乎完全没压力，还有闲心找人做法事，说什么安抚人心，告慰亡灵，关于社会影响，他好像一点都不在乎啊。”宋建华想了想后说到。
　　“对，也许是他看透了这个社会，不想被这些事烦扰，只想安安心心的搞好福利院。”冯舒城吐出一口烟，“也许，是他已经知道了谁是凶手，也找好了说辞，所以才不会显得那么担心。”
　　“什么？”宋建华惊讶到，“你说他知道谁是凶手！”
　　“对，对于这两种推测，我更偏向于他知道谁是凶手，而且我认为，他还打算袒护凶手。”冯舒城其实也被自己的推测着实吓了一跳，但是根据自己以往的经验，看郑有为表现出来的种种行为，都证明他身上隐藏着一些事情。
　　“那要不我们去找他，和他对质一下。”宋建华停下了脚步，站在原地看着冯舒城。
　　“我们没有和他对质的资本，你现在去找他，根本拿他没有办法，而且，还会给他完善他那套说法的机会，反而会对我们不利，我们只有掌握了足够的证据，才能证明我们的猜测。”冯舒城对他说。
　　“那我们怎么办，只能先搜集证据？”宋建华拍了拍脑门，无奈道。
　　“也只能这样，还有，现在这些判断只不过是我的一种推测而已，在接下来的办案程序中，你要切记，千万不要让我的这个推测左右了你的想法，而侧重于了主观臆断，一切还是要以事实说话的。”冯舒城现在的判断也只是基于自己的主观意识上，他担心宋建华听了之后，会在后续的案件侦办上，忽略了某些客观因素。
　　“嗯，我明白的，这个郑有为，还真是真有为。”宋建华重重的点了点头，“那回去之后，我们先从哪里入手？”
　　“你回去整理一下笔录，我去查查事发时的监控，再去看看那个外卖配送员，然后咱们想想接下来的计划。”冯舒城吸了一口烟，轻轻的吐了出去。
　　。
第41章形势反转
　　貌似头目的劫匪骂完后，放弃了原本位置，直冲冲的向安全门的方向走去，边走边拿起了通讯器。
　　“韩，注意区分标记过的钱，我们时间不多了，老猫伤势怎么样……”
　　这名头目从他刚才守着的位置前往柜台通道刚好需要经过冯舒城趴着的地方，冯舒城脑中快速闪过了一个念头，对方一直在掐算警察到来的时间，也就是说他们不想被警方缠上，如果能拖延一下时间，也许对方会忌惮警察而放弃抢劫也说不定。
　　这名头目虽然步伐稳健，体格强壮，但是他胳膊的动作似乎有些不太自然，像是受过伤，而且他向左扭身的速度不如向右扭身灵活，甚至可以说有些迟钝，看来腰部应该也有伤。
　　经过判断，冯舒城打算实施自己这个大胆的想法，他自信，如果自己速度够快，宋建华也能在第一时间支援自己的话，两人绝对可以将这名头目制服。
　　对方距离自己不到三米了，冯舒城看向宋建华，朝着他眨了眨眼睛，然后轻瞄了下正在快速靠近的头目，宋建华会意，眼睛紧盯着那人，前肢慢慢俯向胸前的地面，将身子稍微托起一些，右后腿微曲，蓄势待发。
　　距离两米，冯舒城也稍微伏起了一下身子。
　　距离一米，冯舒城用脚轻轻蹬到柜台脚下，准备借力。
　　对方到了身边，他面具下露出的颈部上的胡须，都能看的清清楚楚，冯舒城扫了一眼其余三人，他们的注意力此刻都在窗外和其他人质身上，没人看向这边。
　　头目前脚越过了自己，后背毫无保留的暴露在眼前，就是现在！
　　冯舒城抓住机会，前肢迅速托起身体，后脚猛地一蹬柜台，像一只窜出草丛扑向猎物的豹子一般，一个起伏便贴到了目标身后。
　　头目突觉身后异响，扭头余光扫到有人冲向了自己，立马想要向右转身，不料身后那人却窜向了自己的左后方，他心中一惊，放弃了转身，直接用步枪枪托向身后砸去。
　　枪托没有砸到预料中的肉体，反而被对方一把握住，眼见一支手臂搂向自己的脖颈，头目反应也快，直接丢掉步枪，向下一蹲，右手摸向胸前别着的手枪。
　　冯舒城见对方躲过自己迅猛的一招，惊叹对方反应之快，自己左手也紧跟着变换了招式，成爪状猛向头目后脑抓去。
　　头目刚蹲下，后脑头皮突然传来撕裂般的一痛，眼前冒起了金星，他忍着剧痛，就地向前一个翻滚，中间顺势将手枪拔出，打开保险，转身瞄向身后抓了自己头皮一爪但还未来得及收势的男人，一连串的动作一气呵成。
　　自己后脑挨了那个男人一下，现在双眼金星乱冒，头脑竟然开始发晕，他不知道那人如何办到的，现在手中的枪虽然已经指向身后，但是他发现目标竟然在晃动，在无法锁定目标的情况下，他凭着感觉向着身后人影开了一枪，却察觉到自己并未命中。
　　当头目准备第二次扣动扳机的时候，宋建华已经跃过了三四米的距离，扑到了头目身前，将蓄满力量的左拳结结实实的打到了他的右脸上。
　　宋建华这拳头的力量，冯舒城深有体会，只见那头目被他一拳直接干翻到地上，隔着面罩都能看到那夺嘴而出的血水。
　　冯舒城见宋建华得手，也是就地一个翻滚，拾起头目抛下的步枪，转身向着看守人质的一名劫匪打出一个精准的三连点射。
　　他知道这些人都穿了防弹衣，射击躯干可能无法让其直接毙命，若瞄准对方头部，自己架势刚稳，为了争取时间消除隐患，直接开枪射击，很难命中，很大概率会打空。
　　所以，他只能射向对方较易瞄准，毫无防护的下肢，对方离自己二十多米，在这段距离上，这点准头，冯舒城还是有的。
　　在头目被冯宋二人制服的时候，大厅中余下的几名劫匪循声转过头来，正好赶上冯舒城射击。
　　“啊！”一声撕心裂肺的吼叫后，被冯舒城点名的劫匪腿部中弹向后倒了下去。
　　“不许动！再动我就开枪打死这崽子！”另外两名劫匪发觉惊变，举起枪瞄准了冯舒城，却被宋建华吼了一嗓子，才发现同伴正被一名膀大腰圆的男人死死的摁在地上，脑袋被手枪直指。
　　只是几秒钟，冯宋二人便干倒了两名劫匪，危险消除了一半，手中还多了一个对方的人质做筹码，冯舒城的设计成功了。
　　冯舒城举着步枪瞄向那两名劫匪，缓缓靠到宋建华身旁，帮着他将这名头目从地上拖了起来，又从宋建华兜里摸出手铐，将头目双手反锁到了其背后，然后二人慢慢退到了银行的服务台后，将服务台作为掩体。
　　“Fuck！Theyarecops！”一名劫匪看到了手铐，气急败坏的向同伙用英文喊到。
　　这时，正在金库里捞金的劫匪们听到了外边的动静，举着枪冲了出来。
　　当他们看到眼前的场景时，不禁吃了一惊，纷纷将枪口对准了冯舒城和宋建华，气氛顿时紧张起来。
　　“你们想要什么？”从金库中出来的一名劫匪，将枪口缓缓朝下，用十分流利的普通话向二人问到。
　　“韩，你的任务完成的很出色，我们终于逮到他了！”冯舒城冲着那人喊了一句，故意放缓了语速，他害怕其他人听不懂，可他明显错了。
　　劫匪们听到冯舒城这句话，全部看向了那人，他们的眼神中有疑惑，有询问，有愤怒，有冷酷。
　　冯舒城看到劫匪们的眼神后，知道他们都听明白了，看来自己这一诈，成功了！
　　一开始头目报时间的时候，冯舒城听到他并不流利的普通话，以为他只是不太会讲普通话而已。
　　直到他流利的骂了一句英文，冯舒城才明白，他确实不太会讲普通话，不，应该是不太会讲汉语，因为他根本就是一名老外。
　　他们一直在用汉语进行交流，就是说给这些人质听的，无非是想在他们得手后，让人质透露给警方这些信息，使警方并不会想到劫匪竟然是外国人。
　　直到刚才，另一名劫匪也是用英语向同伴报信的时候，冯舒城更加确信，这伙人应该大部分都是外籍。
　　冯舒城在制服头目前，无意中听到了他在下达命令时喊出的一个“韩”字，猜到这是其中一名劫匪的姓氏，应该是个国人。
　　从金库中冲出来的几人中，有人用流利汉语对话冯舒城时，冯舒城估计这个可能就是头目口中的韩，便心生一计，使了这一招。
　　“你他妈说什么呢！”那人顿时紧张起来，跳脚骂到。
　　“警察马上就来，你也可以松口气了。”冯舒城微笑着对他说到。
　　冯舒城说完后，他发现有几名劫匪将枪口缓缓偏向了这位叫韩的劫匪。
　　。
第42章案情推断
　　“怎么说？”宋建华立马来了兴致。
　　冯舒城掸了下烟灰，理了理思路。
　　“从于阳的口中，他一共给我们提供了四条线索，首先，凶手的作案时间段，应该是赵鸿在第二次出去取餐时下的手，你估计一下，从赵鸿宿舍到福利院大门口，大概有多远。”冯舒城转头提示到。
　　“差不多两百米左右吧。”宋建华想了想后回答。
　　“一个身高一米七的正常人步行走完这两百米，应该需要三分钟左右，步伐快一点的也需要两分多一点，也就是说，留给凶手的作案时间大概是两分钟，两分钟投个毒，对于这个人来说，应该足够了。”
　　宋建华点了点头，想了一下，皱着眉又问：“那要是赵鸿他锁了门以后才出去的呢？”
　　“如果你从局里办公室三楼去往一楼取个快递，你会锁办公室门吗？”冯舒城笑了笑。
　　“也对，不过我感觉，这两分钟内投毒恐怕不是那么容易吧，我做饭拌个调料也差不多得这么个时间，还有这凶手进出赵鸿宿舍时，为了不被赵鸿在远处发现，还有躲开监控的这些时间，应该也得刨出去吧。”宋建华说出了自己的疑惑。
　　“所以这就引出了第二条线索，恐怕投毒者很熟悉这种药物的性质，并且他可能也经常这么干。”冯舒城摸着左手腕，推断道。
　　“经常给人投毒？”宋建华惊讶的睁大了眼睛。
　　“不，不是，我是说，这种药物本性是用来治病的，凶手肯定会经常接触这种药物，对药物有一定的专业类认知，而且，基于福利院里孩子的情况，有可能他在用这种药物给孩子做治疗时，会将药物掺到孩子的食物或者饮料中，已达到让孩子服药的目的，所以，他的手法肯定非常熟练。”
　　“这也太玄乎了吧？”宋建华不可置信的看着冯舒城。
　　“我那时在孤儿院里，有些孩子怕苦不吃药，阿姨们就会这么做，相信你家孩子不吃药的时候，你也这么做过吧。”冯舒城解释到。
　　宋建华又点了点头，但他还是不太相信。
　　“作案时间大概可以确定了，接下来就是第三点，这种药物是有味道的，要想投到死者的餐中并不被死者发觉，就需要口味很重的食物，赵鸿点餐的习惯，并不是一定的，有可能今天点这种餐，明天就会点另一种，所以凶手不好提前判断赵鸿今晚会吃什么，但是从以上的推断来看的话，凶手一定提前知道了赵鸿点了什么外卖，继而准备好了动手投毒。”
　　“这能说明什么？”宋建华手中烟的火头都燃到烟屁股了，烟灰都挂了老长，却还未发现。
　　“一般人点了餐肯定不会到处宣扬自己点了什么，除非有人问起来，不熟悉的人你可能会因为无意识的心理防御，只会和他说我点了一份外卖，而熟悉的人你可能就会和他说你具体点了什么。”
　　“我们可以就一般思维来设想一下当时的场景，赵鸿在福利院下班之后回到了宿舍继续写他的论文，然后有人刻意进来问他吃没吃过饭，他会说他打算继续吃外卖，并且说了自己点了什么，然后这个人和他闲聊了一会，就去准备实施作案了，如果按照我们设想的剧情来发展，这个人和赵鸿的关系是应该比较近的，起码也是赵鸿不会将此人作为心理设防的对象。”
　　宋建华听得正出神，突然被烟屁股烫了手指，嘶了一声，赶紧将手中烟头摔到地上踩灭。
　　“那第四点呢？”宋建华揉搓着烫红的手指，赶紧问到。
　　“将前面三点串起来后，我们可以得知，凶手经常使用这种药物，对这种药物的药理作用十分了解，且在投毒后难以被发觉，凶手和死者的关系也是比较接近的，最后这一点最重要。”冯舒城将手背到身后，看着宋建华。
　　“咱们提审于阳前猜测过，死者死亡当天，一定在他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所以才引得两位凶手几乎同时出手，刚才于阳也说了，赵鸿出来取餐的时候，似乎很开心的样子，也就是说，出事是肯定出事了，但却是让赵鸿高兴的事。”
　　“乖乖，这就说的通了，你的意思是，只要我们查出当天发生过什么事，是对赵鸿有利而对别人无益的，就可能会查出凶手是谁？”宋建华恍然大悟。
　　“这种可能性很大，结合前边的线索，应该很快就能确定凶手。”冯舒城说完上句，下句立马转了弯，“但是，一切都是我们的猜测和推断，对于任何事，决不可妄下断论。”
　　“这我懂，但至少我们有了一个大致的方向不是吗？”宋建华听了冯舒城这一席话后，对于这个案子的阴霾情绪一扫而光，开始兴奋起来。
　　“那我们现在就去福利院吗？”
　　“不，现在还有点早，我们等快午饭时间了再去。”冯舒城看了下天色，缓缓说到。
　　“怎么，你还想去蹭饭？”宋建华好笑起来。
　　“你啊你啊，聪明起来真聪明，糊涂起来特糊涂，刚才我说过，福利院孩子们不吃药的话就需要将药掺到食物中。”冯舒城笑着摇了摇头。
　　“哦，你是想看看，是谁在给孩子喂药，谁最符合你描述的情况？”宋建华摸着脑袋，明白了冯舒城的意思。
　　“嗯，这个任务就交给你，去的时候连万南也叫上，她比你心细。”想起昨天宋建华的吃相，冯舒城还真怕他吃的顾不上任务。
　　“哈哈哈，知道了。”宋建华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诶，对了，那你呢？”
　　“我去看看当天的监控，查查谁在案发前进入过赵鸿的宿舍。”冯舒城其实心中已经有了嫌疑人，只是他还需要确认一下。
　　将近中午，估摸着福利院差不多快到饭点了，冯舒城、宋建华和万南三人才驱车前往。
　　到了福利院门口，老远就看到保安王力从保安室出来，等在了福利院大门口。
　　“哟，冯警官，宋警官，你们来了，你们还真是辛苦啊。”王力见几人走的近了，主动把电动门打开，让他们进了大门。
　　“不辛苦，为了案子嘛，这次我们不请自来，没有和你们领导打过招呼，你怎么就放我们进来了？”宋建华还对昨天被王力拦在门口耿耿于怀。
　　“宋警官说的哪里话，这昨天不是院里有事么，我也不好自作主张，”王力朝福利院大楼努了努嘴，“所以对不住二位了。”
　　“那今天就能做这个主了？”宋建华不依不饶。
　　“我给您赔不是了，对不住啊。”王力并没有因宋建华无赖般的言辞而生气，反而一再抱歉。
　　“没事没事，我就是说说而已。”宋建华本意并非刁难，只是心中有气罢了，说的都是气话，却被王力打了太极，人家一再道歉，自己哪还能斤斤计较，顿时软了下来，换了语气。
　　“那个，几位警官还是为了这个案子来的吧？”王力见宋建华没有再生气，在他们打算进去的时候，跟在后面小心的问到。
　　“嗯，咦，你跟着我们做什么，不用回去守着吗？”宋建华先是点了点头，几人就径直前往了食堂的方向，发现王力还跟在身后。
　　“不用，保安室里还有人，再说，这到吃饭点了，我也去吃口饭，然后再换他出来。”王力笑着向保安室示意了下。
　　“哦。”宋建华没在多言。
　　“那个，领导们在开会，估计今天中午可能会晚一点开饭，咱们先抽支烟吧。”王力从身上掏出烟盒给宋建华和冯舒城一人递了一根烟。
　　冯舒城几人想了想，他们在开会的话，现在去食堂确实早了点，便停了下来，接过了烟点上。
　　“你们警察还真是辛苦啊，中午都不回家的么？”王力点燃自己的烟后问到。
　　“回家？甭提了，都几个月没在家吃过午饭了，连晚上都一般很少回去。”宋建华见这王力很会来事儿，又正好说到了警察们的伤心处，嘴里便多了话，和王力聊了起来，冯舒城也打算问问王力事发当天有没有特别的印象，万南则嫌烟味呛人，独自在院里转悠了起来。
　　“是嘛？我觉的你们真是牛，我还认为我做保安才辛苦呢，每月就那么点钱，还一天轮班倒。”王力咂了砸嘴，叹到。
　　“对了，宋哥，这案子不好破吧？”王力见宋建华认同了自己，便改口亲切的称呼宋建华为宋哥。
　　“嗯，是有些难办，不过，我们大致有了点眉目了。”宋建华抽了口烟，有些得意。
　　冯舒城却猛然发现，宋建华说完这句话后，王力眼角那不由自主的肌肉抽搐。
　　。
第二卷
第43章保安
　　“赵鸿死的那晚，你在哪？”冯舒城问王力。
　　“我在值班，在门卫室。”王力回答到。
　　“那晚你有没有见过他？”
　　“见了，他订了外卖，来大门口取的时候我见过他。”王力回想了一下，然后说到。
　　“那他再没有出来过吗，或者他在取了外卖后有没有再来大门口见过其他人？”冯舒城盯着王力，观察着他。
　　“没有，他就出来过一次，取了外卖就回去吃了，说也奇怪啊，每天他一下班，除了出来取一次外卖，然后整夜就窝在宿舍里不知道在干啥。”王力笑了起来。
　　冯舒城直视着他的双眼，他看到冯舒城盯着他，目光便有些躲躲闪闪的。
　　“王力！”冯舒城突然喊出一声，王力被吓了一跳，啊了一声，双腿不自然的向后撤了几步，手中的半截烟都掉到了地上，旁边的宋建华也被冯舒城这一声给喊的愣住了。
　　看到王力的动作，冯舒城心中有了数，他走到呆住了的王力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脸上挂起了笑容，“我突然想看看监控，你们监控室在哪？”
　　“诶哟，冯警官，您可吓死我了，您这一下子，我还以为出啥事儿了呢。”王力见冯舒城只是提出想看看监控，深深的呼出一口气，放松了下来。
　　旁边宋建华也是嘟囔着，怪冯舒城干嘛突然来了这么一嗓子。
　　“走吧？”冯舒城没有理会宋建华的抱怨，对王力说。
　　“走，走，我带你们过去，不远，就在主楼一楼一进门。”王力说完，未等冯舒城答复，扭头便走在了前边。
　　宋建华见冯舒城突然提出想看监控，估计冯舒城肯定想到了什么，二话没说，叫上万南跟了过去。
　　福利院的监控室并不大，设备也很陈旧，主机的系统也是一款老式的操作系统，冯舒城用鼠标点了一下，发现安装的监控软件也似乎很久未升过级。
　　“哟，这是多少年前的机器了啊，这得进博物馆了吧。”宋建华拍了拍显示器，笑着说到。
　　“嗯，其实监控根本用不到，只不过是上面要求，院里才安了这么一套东西，我们都很少用的。”王力回到。
　　“用不到？怎么会用不到？监视孩子有没有受到伤害，有没有外人进出，有没有被偷东西，这很有用的啊。”万南疑惑的问王力。
　　“唉，怎么说呢，福利院又不像幼儿园，说句不好听的，谁会去关心院里的孩子有没有受到伤害，监视给谁看呢？哪个外人会想到来福利院偷东西？不说没啥可偷的，就是让他偷，有这么多无父无母的孩子，他忍心去偷吗，他不怕自己以后生了的孩子也会变孤儿吗？”王力咂了砸嘴，叹了一声。
　　冯舒城看着王力，心中思索了一番。
　　“你帮我们调取下那晚的录像。”冯舒城说。
　　“呃，好，好。”王力开始在电脑上操作起来，但是握着鼠标的手却有些发颤。
　　好一会，他才把那天的监控调取了出来。
　　“能不能把七点至十二点这个时段的监控放出来？”冯舒城见他把一整天的监控点开了，便说到。
　　“这个。。。。。。我试试。”王力似乎有些犹豫，然后开始用鼠标点了起来，只是弄了半天也没弄出来。
　　冯舒城几人对视一眼，明白王力并不会操作这个监控系统。
　　“我来吧。”万南走了过来，王力一听赶紧将鼠标放开，松了一口气。
　　“你不会用这个？”冯舒城问王力。
　　“不会，我很少用这玩意儿。”王力讪笑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
　　“那一般谁在操作？”
　　“一般是院长在弄，我也学不会这个东西，哈哈。”王力摸了摸鼻子，笑着回答。
　　“出来了。”万南很快便弄好了。
　　画面因为监视器老旧，也没有夜视功能，大部分画面昏暗不清，快进之后，直至视频中天色暗了下来，画面更是黑暗，只有门卫室中散射出来的灯光可以照亮一些附近，偶尔行驶过去的汽车灯光时不时将画面照的一片雪白。
　　不过，这也足够了，因为冯舒城想要看的正是门卫室。门卫室中并没有太多值得注意的地方，此时，值班的是另一名保安，似乎正在玩着手机，清闲的很。
　　“你是几点上的班？”冯舒城问到。
　　“我吗？我……我是九点，那晚我夜班，一直到第二天的九点。”王力心中踟蹰了一下，额头上开始沁出一层细密的水珠。
　　王力的这些不自然，都被冯舒城看在眼中，然后他让万南将视频调到九点，继续往下看，时而观察着王力。
　　接着王力出现在了画面中，一开始并没有什么特别，与另一名保安正常交接班后，他坐到了保安室中，继续玩着手机。
　　直到十点十三分，外卖员于阳骑着电动车也进入到了画面里，他来到门口后停下车，从后座保温箱里取出了一个装满东西的袋子，这应该就是赵鸿点的餐。
　　于阳和王力打了个招呼，然后便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不一会，赵鸿便出来了，隔着大门接过了于阳手中的外卖，他提起袋子，似乎是清点了一下，应该是发现少了一份，和于阳又说了几句，于阳立马转头上了电动车，驱车驶离了画面，赵鸿也提着袋子走了回去。
　　期间，王力出了保安室，一直站在门口看着二人，他的目光一直在赵鸿身上，直到赵鸿离开，他也转身要回保安室，但就在他即将进入保安室的门口，他回头时似乎看到了什么，又退了出来，朝着赵鸿离去的方向跑了过去。
　　冯舒城再次看向王力，王力头上已经出现了豆大的汗珠，脸开始微微发红，他将保安帽摘下，用手抹了一把头上的汗后，重新又将帽子戴好。
　　视频里，隔了不到四分钟，于阳又骑着车来到了大门口，他往保安室里看了看，没有发现保安王力，便又拿出手机拨通，不一会赵鸿便又出现在了画面中，和于阳取了餐后就分别了，于阳离开了，赵鸿也回去了，唯独王力还是没有在画面中出现。
　　万南看了下监控的时间，想了想死者的死亡时间，认为这可能便是赵鸿最后一次出现在画面中，便抬起头，用眼神询问冯舒城是不是继续播放。
　　冯舒城点头，让她继续。
　　视频里，除了偶尔闪入到画面里的大门外的行人，再没有别人出现，保安室中一直空空如也。
　　一直到十一点十八分，王力匆匆来到福利院大门口，紧接着，几辆警车也出现在大门旁，王力将大门打开，但他似乎有些慌张，摁了好几次开关，才将大门打开。
　　然后便带着车上下来的警员，再次走出了监控画面。
　　万南再次抬起头看向冯舒城，冯舒城则紧紧盯着王力，王力却是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电脑屏幕，虽然他在看着视频，但冯舒城发现，他的目光涣散，似乎心思并不在视频上，而是在想着什么。
　　“我们继续往下看。”在万南和宋建华疑惑的眼神，以及王力因受到冯舒城注视而逐渐变的惊恐眼神下，冯舒城缓缓说到。
　　。
第44章党恩语
　　接下来的视频中，本该值班一整晚的保安，直到凌晨才回到他的岗位上，而且在门卫室里，一直坐立难安，就来连接替他的人给他带的早餐他都没有去动一下。
　　看完监控，冯舒城直起了腰看着王力，“画面我们也看过了，我有几个问题想要问问你。”
　　王力木讷的点了点头，一边擦拭着额头的汗水。
　　“外卖员第二次送餐的时候，你去了哪？”
　　“我……我去上了个厕所。”王力眼神漂移，看向监控。
　　冯舒城让万南将监控调到于阳第一次送餐，赵鸿离开，王力回到门卫室那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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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该回到门卫室的你，是什么吸引了你而使你离开？”看着监控中王力的动作，冯舒城严厉的问到。
　　“我真的……真的只是打算去个厕所。”王力被冯舒城厉声一问，双腿开始发软。
　　“老宋，你一般大号上多久？”冯舒城问宋建华。
　　“……，七八分钟吧。”宋建华无语。
　　“正常人差不多得这么个时间，而你呢，王力，接下来将近一个小时，你别告诉我你都在厕所！”冯舒城声音逐渐增大。
　　“我……我碰到了熟人……”王力开始支支吾吾。
　　“王力，如果你拒不配合的话，我们有权将你带回局里审问，那时候，可就不是像现在这样你我可以面对面的对话了。”冯舒城猛的向前一步，王力则惊惧的后撤了一步。
　　“你出去的时间和赵鸿死亡的时间正好相吻合，如果你不交代，我们有理由怀疑，你就是凶手！”冯舒城步步紧逼。
　　王力顿时汗如雨下，惊恐的看着冯舒城，他浑身都在颤抖。
　　两人僵持了一会，最终，王力神情一萎，哭丧起来，“我没有杀人……”
　　“有没有杀人，不是你说了算的，老宋，拷起来。”冯舒城喝了一声。
　　“噗咚”一声，王力直接跪了下去，他的这一举动将众人吓了一跳。
　　“我招，我全都招，但我真的没有杀人啊！”王力竟然哭了起来，“我配合，我一定配合，你们别抓我……”
　　“你可真是没骨气啊，如果人是你杀的，你跪下求谁也没用！”宋建华恨恨的说到。
　　“我爹娘六十多了，身体不好，不能让他们知道我被你们警察抓了啊，家里就我一个儿子，我怕他们出个好歹啊……”王力竟然趴到了地上，头深深的埋在臂弯里。
　　“如果人不是你杀的，你需要做的只是协助我们调查而已，你不用担心。”冯舒城放缓了语气。
　　王力没有回应，几人对视了一眼，只好先将他拷起带回去了。
　　几人出了门，刚好郑有为等人开完会，正和教员们带着孩子们下楼，众人迎面碰上，看到宋建华押着王力，而王力则眼泪鼻涕满脸，任谁都猜得到这是在干吗。
　　“这……这是怎么回事，宋警官，王力犯了什么事儿吗？”郑有为愣了一下，赶紧问到。
　　“院长，我没有杀人，我没有杀人！”王力看到郑有为，吼了起来，似乎找到了救命稻草一般。
　　张晓雅和乔娟等教员们也围了过来，质问宋建华为什么抓人，大厅内霎时被围了个水泄不通。
　　“郑院长，他在案发那晚，有证据证明他有作案嫌疑，我们带他回去询问，如果他是清白的，我们会查出来的。”冯舒城上前隔开众人，向郑有为说到。
　　“你们抓错人了，他没有杀人！”郑有为突然激动的说。
　　冯舒城心中一凛，眉毛一挑，“哦？难道郑院长知道谁是凶手？”
　　郑有为顿时脸色一白，“没……没有，我不知道，但小王绝对不是凶手！”
　　“为什么你这么肯定？”冯舒城沉声问他。
　　“因为他上边有六十多岁的老父母，还有一个痴呆姐姐，全家就靠他一个人，他怎么可能会去杀人呢？”郑有为解释到。
　　郑有为说完，王力又呜咽起来。
　　“这不是理由！”冯舒城盯着郑有为。
　　“人你们不能带走，我以人格担保，他绝不是凶手。”郑有为脸色一变，和蔼友善的形象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一切都需要证据！你没有可以为他开脱嫌疑的证据，你用什么担保都没用！”冯舒城也是厉声说到。
　　“老郑，几位警察同志只是带他回去调查，又没有说小王就是凶手，我相信警察同志的判断，他们不会凭空污人清白的。”二人对峙时，乔娟走到了郑有为身边，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
　　郑有为回头看着乔娟，眼内颤动，似乎在思考着什么，脸色变的极其难看，而乔娟也是与他对视了一眼后，便走到了一旁。
　　“唉，对不起，冯警官，”郑有为好像很艰难的做出了什么决定，“是我激动了，我百分之一百确定小王绝不可能是凶手，人你们带走吧，还希望你们能做出正确的判断。”
　　“我们会的，谢谢郑院长的理解。”冯舒城见郑有为道了歉，也缓和了下来。
　　“现在是吃饭时间，不如几位先吃饭，吃完再走吧。”郑有为的转变让万南惊讶，宋建华也是暗笑了一下，上一刻还在与他们针锋相对，下一刻就招呼吃饭，再说，警察抓人，哪有让人吃了饭再抓走的道理。
　　“不了，我们需要抓紧时间查清楚。”冯舒城也是心中好笑，这个郑有为脑中到底在想什么。
　　“冯警官，赏个脸，我有些事情想和您说。”郑有为注视着王力，最终扭过头再一次挽留冯舒城。
　　冯舒城看了看郑有为，又看了看王力，脑中一转，有了心思。
　　“也好，老宋，你和万南带着王力先回局里做笔录，我正好有些事情也想问问郑院长。”冯舒城盯着郑有为的眼睛，却并未看出对方眼神中的异样。
　　众人就此分道扬镳，宋建华和万南带着王力回了局里，冯舒城跟着郑有为等人去了福利院餐厅。
　　谁也没有注意到，在楼下大厅的拐角处，一双愤怒的小眼睛一直在凶狠的注视着冯舒城。
　　接下来在食堂中的一切又如昨日中午，教员们又费力的将孩子们安顿好，唯一不同的是，郑有为特意腾出一张桌子，只坐了他和冯舒城两人。
　　“冯警官，刚才多有冒犯，希望您能谅解。”郑有为拿起桌上的水壶，为冯舒城倒了一杯水。
　　冯舒城点了点头，表示理解，“郑院长，我明白，如果是我手底下的人被押了起来，我也会着急的。”
　　“王力啊，是个苦命孩子，他家农村的，过的很苦，家里只有十几亩田，他父母身体一直不好，光是买药就花费不少，还有四个孩子，折了两个，就剩下他和他的一个傻姐姐。”郑有为坐了回去，说起了王力的家庭。
　　“好不容易盼着王力长大了，他爹妈也六十多了，地里的活干不动了，便给人承包了出去，除了这个，王力便是一家人的主要经济来源了。”
　　“可是从小家里穷，王力也没多少文化，在这个拼知识、拼长相、拼爹妈的时代，他毫无竞争力，只能做个普通保安。”郑有为砸吧了一下嘴，摇了摇头。
　　“他为人怎么样？”冯舒城问到。
　　“好人啊，懂事，善良，吃的了苦，和他在一起的人，没有不竖大拇指的。”郑有为看着杯中的水，脸上升起一丝微笑，“所以当看到你们抓他的时候，我是真的很难理解。”
　　“哦……”冯舒城终于明白为什么刚才郑有为的反应如此剧烈。
　　“那么……”冯舒城想了想，刚想继续问，突然听到身后一声教员的怒斥。
　　“党恩语！你做什么呢！你手里的刀是哪来的？”
　　冯舒城回头，却看到一直让他挺在意的那个小男孩，此刻就站在他身后不远处，手里紧握着一把较小的美工刀，死死的盯着他的后背。
　　。
第45章疼的不是身，是心！（二）
　　乔娟让冯舒城躺好，开始为他清洗伤口。
　　“你不是一般的警察，对吗？”乔娟做着手里的事，嘴中突然说到。
　　“不，我就是一个普通的刑警而已。”冯舒城躺在床上，眼睛看着天花板。
　　“一般的警察身上不会有这么多伤的，而且，你身上枪伤居多，最近几年都很少听说有什么枪击案。”乔娟擦拭完伤口，回身换药。
　　冯舒城没有说话。
　　“王力肯定不是凶手。”乔娟继续说到。
　　“这个我们需要做进一步调查，他是不是凶手，不是谁说了就算的。”冯舒城扭过头看着乔娟。
　　“我只是希望你们不要冤枉好人，凉了人心。”乔娟仔细将药均匀的涂在冯舒城伤口上。
　　做完这一切，乔娟将伤口用纱布和消毒棉包了起来，“血差不多止住了，还好伤口并不大，也没有碰到要害，但我还是建议你去医院检查一下。”
　　“谢谢你。”冯舒城从床上坐起，摸了摸包扎好的伤口，感觉没什么问题。
　　“我去给你倒杯水。”乔娟说完，就去了隔壁的房间，那里应该是她的起居室。
　　冯舒城点了点头，下了床，活动了一下，这样的伤，对于他来说，根本不足挂齿，几天之后就应该恢复的差不多了。
　　乔娟还没有回来，他便在校医室内四处看了起来。
　　室内药品码放整齐，归类有序，桌上放了厚厚的一沓资料，看起来像是孩子们的健康档案，另一侧则是打开着的一本医疗书籍，旁边还有未做完的笔记。
　　当冯舒城转头看向别处时，无意中扫了一眼药品柜的角落，却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药物包装盒，愣了一下，赶紧走了过去。
　　隔着玻璃，冯舒城看到药盒上清清楚楚的标注着苯巴比妥口服常释剂几个字。
　　这时，乔娟也推门而入，见他看着药品柜出神，也走了过去，待明白冯舒城看到的是什么药时，脸色稍稍变了一下。
　　“福利院里有几个孩子有癫痫病史？”冯舒城没有回头，仍是看着药盒。
　　“有三个，不过都好久没有发作了，这些药也只是备着以防万一的。”乔娟将水递到冯舒城面前。
　　冯舒城点了点头，因为这些封装完好的药盒顶部都有一层细细的灰尘，所以判断这一角落里的药物应该都不是常用药，乔娟没有说谎，虽然这里发现了导致死者死亡的药物，但乔娟未必是凶手，药物也未必是从她这里流出的。
　　“使用这类药物应该会做记录吧？”冯舒城接过水杯后问到。
　　“使用精神类药物我们都会做记录，上边会来人审查的。”乔娟靠着桌角站着，双手环抱在胸前，这是自信的架势。
　　冯舒城看着乔娟，轻轻抿了一口杯中的水。
　　“乔医生，你想要和我说的事，应该不止是关于王力的吧。”既然有了准确判断，冯舒城就没再计较药物的事情。
　　“还真是躲不过冯警官的眼睛啊。”乔娟闻言后，微微摇了摇头，她其实一直在犹豫要不要和冯舒城说。
　　“是关于党恩语的吗？”冯舒城一语挑明。
　　乔娟点了点头，“王力很照顾他，俩人就和亲兄弟一样，感情很好，他刺伤你，也是一时冲动，希望你……”
　　“我明白，我也是故意被他刺中的，不然他是不会罢休的。”冯舒城喝完水，放下杯子，看了看闻言呆在桌边的乔娟，便回到床前开始穿衣服。
　　“冯警官……”乔娟现在不知道该说什么。
　　“所以，你们不用担心我会因为这件事而对他怎么样。”冯舒城穿好衬衫，伸手去取外套。
　　乔娟先一步拿起他的外套，给他递了过去，冯舒城笑了笑，点头表示感谢。
　　“我打算去看看他，你可以带我过去吗，我不知道他在哪。”冯舒城披上外套对乔娟说。
　　“那你的伤……”乔娟担心的指了指他的伤口。
　　“没关系的，不碍事。”
　　乔娟点了点头，带头走到门边，冯舒城紧随其后。
　　来到党恩语的宿舍，张晓雅正陪着他，见冯舒城进来，张晓雅站起身，有意无意的将党恩语挡在了身后。
　　冯舒城见状，笑了笑，找了个较远的位置坐下，乔娟对张晓雅点了点头，示意她放心。
　　“我想和他单独聊聊，可以吗？”冯舒城对二人说。
　　乔娟走到张晓雅身边，轻拍了下她的肩膀，带着她出了宿舍，关好门，留下了冯舒城和党恩语二人。
　　冯舒城看着党恩语，孩子的眼里也早已没了那股戾气，只剩下了胆怯，让人心中不由有些心疼。
　　赵鸿死亡的照片，冯舒城历历在目，党恩语的刀，冯舒城不用去做比对也知道，绝对与赵鸿身上的伤口相吻合，这也是让他在食堂里感觉心中一凉的原因，先不说刀上会不会有赵鸿的DNA残留，就现在，他真的不希望孩子就是凶手之一，他想让党恩语亲自告诉他，这刀只是他一时好奇，从别处捡来的。
　　“对不起，你……还疼吗？”一阵沉默后，党恩语先开了口。
　　“党恩语，你知道吗，我疼的不是身，是心。”冯舒城对着他，指了指自己的心口。
　　“身上的伤口，过段时间自己就会慢慢好的，但是，如果你伤害了不该伤害的人，伤害了关心你的人，他们会痛的，是他们的心。”冯舒城看着孩子的眼睛。
　　“我……我又不认识你，你为什么关心我。”党恩语偏过头，低垂着目光。
　　“不，我关心你，因为你和我的出身一样，但是，重点不是我，而是郑有为，王力，乔娟还有张晓雅。”冯舒城慢慢说到。
　　党恩语听到冯舒城说到这几个名字，猛的抬起了头。
　　“如果你做了不该做的事，伤害到了不该伤害的人，相信我，后果不是一个道歉就可以弥补的，心上的伤口远要比身上的疼的多，而且更难以痊愈，我相信你听得懂我在说什么。”冯舒城之前就感觉到，眼前这个孩子的智商远远要超出同龄人，所以他并不担心这个孩子会不会明白他话语中的意思。
　　党恩语又沉默了。
　　“你用刀划伤了我，我不怪你，但你有没有想过，当你用刀刺伤我之后，张晓雅他们会怎么看你，他们心里会不会想，他们关心的人竟然这么暴力，竟然会毫无顾忌的随意去伤害别人，他们会不会渐渐的害怕你，渐渐的远离你。”
　　“如果因为你不计后果的行为，犯下了大错，你有没有想过，承担后果的人可能不是你，而是完全无关的他们，当他们心里热心企盼的一个人变成了一个让他们完全陌生的人，他们心里又会承担怎样的痛苦。”冯舒城说到这里，心里升起了一丝苦楚。
　　党恩语仍旧低着头，默不作声，但是双肩却在微微耸动。
　　“为了不再伤害到关心你的人，你不能一错再错，一意孤行，你要多考虑考虑身边人的感受，试着去理解他们，当你学会关心他人后你就能理解，付出远比获得，要让你感动。”冯舒城站起身，来到党恩语身边。
　　“我知道什么是关心，我更知道，什么样的伤害更让人疼痛，所以，我不允许他伤害我的家人，他死掉，那是他活该。”党恩语慢慢抬起头，脸上瞬间写满憎恨，直直的看着冯舒城，缓慢的，一字一句的说着。
　　他的眼神让冯舒城惊讶，他的神情转变之快冯舒城更是措手不及，一个十岁的孩子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刚才还看起来让人心疼的一个无助小孩消失全无，冯舒城甚至怀疑，在这个小孩的目光下，自己面对的会不会是一个充满伪装的成年人！
　　。
第46章党恩语的故事
　　冯舒城皱起了眉，这种感觉实在太诡异，眼前明明是一个十岁的孩子，可却让他觉得，这不是一个孩子，而是一个内心充满愤怒、憎恨，智商超群但却极易激动的成人。
　　“你说的我都懂，看得出你和其他人不一样，所以我愿意和你分享一个故事，你要听吗？”党恩语直视着冯舒城，嘴上挂起了笑容，却让冯舒城感觉有些毛骨悚然。
　　冯舒城点了点头，重新坐了下来，这个孩子的故事他必须听。
　　“从前有一个蠢笨的小孩，从他记事开始，他一直觉得自己很快乐，因为别的孩子只有一个爸爸，一个妈妈，而他却有好多好多的爸爸妈妈，所以他认为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他非常爱他的家，那个有着很多爸爸妈妈和兄弟姐妹的家，他们都有一个同样的徽章，每当他把徽章别到胸前的时候，就感觉很骄傲，很自豪。”党恩语低下头，看了眼胸前的福利院徽章。
　　“直到有一天，爸爸妈妈们带着大家去公园游玩，那些只有一个爸爸妈妈的大孩子们指着他胸前那枚令他骄傲的徽章，嘲笑他是一个没人要的孩子，那是他第一次和别人打架。”
　　“牙齿掉了，他没有感到疼，眼睛肿了，他也没感到痛，因为那些大孩子们全被他打倒了，哭喊着要找他们的爸爸妈妈，最后大人们赶来，才拉开了他们。”
　　“自己的爸爸妈妈们一直在和那些大人们道歉，最后在那些人的指责和嘲笑声中，结束了这次游玩。”
　　这本是一个应该让人感到悲伤的故事，可党恩语却说着说着就笑了起来。
　　“那次之后，这个笨小孩才明白了，自己的家和胸前的徽章所代表的含义，身上的伤没让他流泪，而明白所有之后的心痛，却让他整夜整夜躲在被子里哭泣。”
　　“你知道吗，那才是心痛的感觉，你口中的心痛，远远不及这个孩子。”党恩语毕竟是个孩子，眼中泪水不由自主的涌了出来。
　　冯舒城沉默无语，他知道这种感觉，他能体会到这种心情，只是他全部都给压到了内心深处，狠狠的将它们塞到了黑暗的角落中。
　　“自那之后，他明白了一个真正的家的含义，那是凭借血缘建立起来的关系，一个六岁的孩子，在那时便发誓要找到他的亲生父母，他想知道，是什么样的人会这么狠心的将他抛弃，他要复仇，他要让他们痛不欲生。”
　　“对于一个六岁的孩子来说，想要寻找自己的亲生父母，简直比登天还难，他问过‘爸爸妈妈’们，可是没人愿意和他说，直到被问的烦了，到最后都刻意开始躲避他了。”
　　“于是，他就要自己开始寻找，他知道，在院长办公室里有一整摞一整摞的纸被院长很小心的放在柜子里，那上面肯定有他想要的答案。”
　　“可他不认识字，不过这难不住他，他开始学习，努力学习，不分昼夜的学习，一年，两年，三年，院长办公室内的那摞纸一直在鞭策着他，每当他累了，睡着了，就会梦到那些纸上模糊的名字和照片，然后就被惊醒，他便继续努力学习。”
　　“终于，福利院里的书中没有能难的住他的字了，这些年来，他的努力没有让自己失望，但懂得越多，便越是容易感觉到生活的酸楚，所以他没有显露自己，在众人面前，他乖巧懂事，像个粘人的大孩子，但在人后，他孤僻，他冷漠，他甚至认为自己永远都不会再有开心的感觉了。”
　　“那天，他在院长办公室里，假装不懂事，给院长制造了不小的麻烦，在院长没有注意的情况下，他偷了院长办公室的钥匙，在午休的时候，溜出福利院，到附近配了一把相同的，然后又将原来那把悄悄放了回去。”
　　“到了深夜，大家都睡了后，他又摸到了院长办公室里，激动的开始寻找他想要的答案。”党恩语说着，眼中又开始流出了泪水，眼神渐渐迷离，似乎又回到了那个令他兴奋激动，即将揭开谜底的夜晚。
　　冯舒城将随身携带的手帕递给了他，并想象着在那样一个深夜，四周寂寥无人，幽暗深黑的走廊中，一个幼小的身影独自徘徊在院长办公室门口。
　　别说是孩子，就是一个成人也未必敢在深夜里独自出门，可见，孩子对答案的渴望胜过了恐惧，成了他的唯一。
　　“真相往往很残忍，他在办公室里找到了他想要的答案，却让他感觉很不真实，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宿舍的，真相给他带来的痛苦，使他接下来几天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过的。”
　　“当初必要复仇的誓言，现在却让他感觉惶恐，他不知道接下来他要怎么做，以前每一日的充实饱满，现在只剩下了空虚彷徨，但在最后的犹豫中，他还是看到了希望，因为他想到了一本书中让他触动很深的话，换个角度想一想，也许事情就会变的不一样了。”
　　“所以，他试着换了个角度去看待这个大家庭。”党恩语擦干眼泪，重新又笑了起来。
　　党恩语的故事结束了，这给冯舒城带来的震惊不亚于那日在银行中看到的炸弹。
　　故事中的孩子明显是党恩语，一个幼小心灵所承受的压力和痛苦让冯舒城这个成年人都不由为之惊叹，一个十岁的孩子，懂得如此多的道理，做出了如此艰难的选择，这恐怕不仅仅是智商高低的问题了，他为了寻找答案而做的努力，恐怕任谁都很难与之比肩。
　　只是，在无人引导的状态下，他独自寻找，很容易走上弯路，怎么说他也是个孩子，在没有社会阅历与经验的支撑下，很容易变为高智商的极端主义者，从他由一个复仇者转变为了一个极端的守护者中就可以看出，但，是怎样的真相，造成了他的转变，他找到的答案，到底是什么？
　　“所以，赵鸿……是你杀的？”冯舒城不敢相信自己会做出这样的判断，但这样去想，又会觉的整个案件似乎合情合理。
　　“我没有杀他，只是让他受到了应有的惩罚罢了，而且我发了慈悲，怕他着凉，我还为他关好了门窗呢。”党恩语笑着抬起了头，直勾勾的看着冯舒城。
　　冯舒城被盯得心里一阵发怵，明显，赵鸿身上的刀伤是他下的手，造成密室错觉的也是他，先前的想法被印证了，只是因为他是个孩子，自己不敢相信而已。
　　直到党恩语亲口承认后，他还是不敢相信。
　　但冯舒城还是稍稍松了一口气，毕竟，人不是他杀的。
　　“但赵鸿还是死了。”冯舒城坐直身子，与男孩对视。
　　“恨他的人不止我一个！”党恩语也坐直了身子，毫不避讳。
　　。
第47章秘密
　　“这好像和这个案子没关系吧，冯警官！”郑有为咬着牙，狠狠的看着冯舒城，冰冷的挤出一句话。
　　“对，是没关系，如果我是好奇呢，不知郑院长可否为我解惑？”虽然郑有为面相变的凶狠起来，但冯舒城却毫不退缩。
　　郑有为盯了一会冯舒城，又将目光转到他手中的那张复印着户口簿信息的纸上。
　　“我拒绝回答你！”郑有为将头偏向别处，不再看着冯舒城。
　　看到郑有为拒绝合作，冯舒城微微笑了一下，站起身。
　　“那好，机会我给过你了，既然你不想说，我只能自己继续查下去，但如果真被我查出什么与赵鸿有关系的事儿来，我希望郑院长还会有像今天这般的骨气！”
　　冯舒城说完这句话，也不管愣在床上的郑有为，扭头就像门口走去。
　　“我……”郑有为看到冯舒城走到门口的背影，似乎想要说些什么。
　　“有些人，非要见了棺材才会掉出眼泪，永远心存着侥幸，孰不知他那自欺欺人的表演，早已成了笑话！”冯舒城没给郑有为说下去的机会，留了这句话后果断拉开门，带着万南走了出去。
　　下楼的时候，刚好碰到乔娟正要上楼，她便向冯舒城打了个招呼，可冯舒城只是向她点了点头，与其擦肩而过。
　　万南却有些为难了，来的时候他看到了冯舒城衣服上的一大滩血迹，问明白后心里还有些感谢乔娟，但现在，这冯舒城对乔娟却表现的如此冷淡，看着他下了楼，渐行渐远，只好抱歉的向乔娟笑了笑，然后加快步伐追了下去。
　　乔娟看着二人下了楼，一向镇定自若的她，眼神中却露出一丝胆怯。
　　到了福利院大门口，冯舒城悄悄转头，看了一眼教宿楼从四楼下到一楼大厅中仍在向他们张望的乔娟，心中顿时有些好笑，也该是你们露头的时候了！
　　“我们……就这么走了吗？”拦了一辆出租车，二人坐到车后排，冯舒城拿出文件安静的翻看起来，看到他如此淡定，万南有些坐不住了。
　　“不然呢？逼着他说吗？”冯舒城头也没抬，回了一句。
　　“凭这些资料，我们有理由怀疑他藏着什么事，为什么不能逼问他？”万南皱着秀眉指着冯舒城手中的文件。
　　“就因为这？你觉得他会告诉你什么？也许又是一个让你费心费力才能拆穿的谎言呢？这些资料和案子本就毫无关系，但却可能引导我们走向真相，与其在那里听他扯故事，不如我们自己去查清楚，你要明白，耳朵，永远不如眼睛来得可靠。”冯舒城将文件收了起来，看着万南。
　　万南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道理她都懂，但她现在有些糊涂，这些资料确实和案子扯不上关系，但如何会成为指引他们走向真相的导向标呢？
　　她想了好久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回过神后想要继续问冯舒城，看到他紧皱双眉，似乎在思考着什么，而且也快要到市局了，便没有再问下去。
　　到了市局，进了办公室，办公室里只有宋建华一个人，现在正在看着记事本，看到冯舒城进来便抬起头，当看到他的样子后不由吃了一惊，忙上去问出了什么事。
　　“一个孩子咋那么大的戾气，这都使上刀了。”冯舒城将事情原委告诉了他，他得知后不住的咂舌。
　　“其他人呢？”冯舒城问他。
　　“我从王力嘴里了解到一些情况，我让他们出去走访核实去了。”宋建华回答。
　　“建华，我们的推断大致上应该没有错，你看看万南找到的这些材料，我估计孩子是受了某人的教唆，那个人便是凶手！”冯舒城没再问下去，而是将材料递给宋建华。
　　宋建华翻看起来，只是越看越觉得不可思议。
　　“所以，你怀疑是郑有为？”放下材料，他问到。
　　“你看，郑有为和张晓雅是父女关系，你我这几日在福利院可有看出他们有父女的样子吗，没有！他们在隐藏，虽然不知是在隐藏什么。”
　　“而且赵鸿则是一直在追求张晓雅，为此费尽心机，纠缠不休，甚至达到了让众人厌烦的地步。”
　　“赵鸿并不喜欢这份工作，也不愿意去干这份工作，他无非就是来福利院贴个金，在以后他向往的政府部门里面试或政审时给人留个好印象，还有他求之不得的张晓雅，一石二鸟，算盘打的倒是如意，却没成想送了命。”
　　“还有党恩语告诉我的故事，我认为他不仅仅是想告诉我他的身世，这孩子智商超群，年纪不大却懂得算计，我相信他的故事是真的，但他却不愿意告诉我他到底在郑有为办公室发现的秘密是什么，但是他既然告诉了我他的故事，说明他发现的是一个他必须去守护却还让他感到厌恶的秘密！”
　　“既然这个秘密令他厌恶，所以他的一切守护行为应该都不是出于他自愿的，包括刺伤赵鸿和我！”
　　“什么！？”宋建华和万南惊讶的睁大了眼睛，他们并不知道党恩语就是他们所推断的两位凶手之一。
　　“他对这些供认不讳，综合以上，这些事情都是围绕在郑有为这里的，而且他也是有动机的，一来，他并不喜欢赵鸿这个对待工作极其不认真的人，其次，赵鸿一直在纠缠他的女儿，最后，除了他们医务室内有导致赵鸿死亡的药物外，郑有为身上，也有这种药！”
　　“对了，说到这里……”宋建华匆匆跑到他的办公桌前，拿起了他的记事本，“我在审王力的时候，有些重大发现。”
　　“你猜我的第一个发现是什么？”宋建华神秘的扬了扬手中的记事本。
　　“王力和张晓雅的关系不一般，是吗？”冯舒城自信的笑了笑。
　　“你……你怎么知道的？”宋建华愣了一下。
　　“是你让我猜的，所以我就随便猜了一下啊。”这次轮到冯舒城神秘了起来。
　　“我……我还有其他更重要的发现。”宋建华满头黑线，一屁股坐到旁边办公桌的桌角上。
　　“说说。”冯舒城拉过一把椅子递给万南，顺手又为自己也拉了一把。
　　“王力和张晓雅是恋爱关系，郑有为也是认同的，本以为俩人顺顺当当可以喜结连理，没想到半路杀出个赵鸿来，赵鸿用尽手段想要追求张晓雅，却始终没能成功，为此王力和赵鸿还结了怨。”
　　“那天晚上，赵鸿出来取餐，王力从保安室出来本打算奚落他一番，却看到了张晓雅在赵鸿宿舍门口，他当然就吃醋了，思来想去后便离开保安室前去询问。”
　　“原来这赵鸿不知从什么地方得知了郑有为的秘密，以此来胁迫张晓雅，想让其就范，这些秘密其中就包括你所说的，他们的父女关系。”宋建华讲到。
　　“所以，他王力其实也知道郑有为的秘密？”冯舒城见宋建华所讲的重点一直是赵鸿，并非王力。
　　“嗯，而且知道的非常多，接下来你们所听到的，恐怕要超出你们的认知了，郑有为有一个前妻，姓张，不过已经过世了，他们的女儿就是张晓雅，”宋建华拿起了那张复印着郑有为户口的纸，“起初我以为这些都是王力胡诌的，直到看见你们找到的这些资料。”
　　“可是赵鸿即使知道这些秘密，也不可能会对郑有为和张晓雅造成什么威胁而使迫使她就范吧？”万南不解。
　　“当然不止这些，郑有为还有第二个孩子。”宋建华看向冯舒城。
　　“党恩语？”冯舒城心中咯噔一下。
　　宋建华点了点头。
　　“那王力有说他的母亲是谁吗？”冯舒城立马追问。
　　“是乔娟，而且……”宋建华来回看着二人，卖了个关子。
　　“而且什么？”万南早已是惊讶的两眼发直。
　　“郑有为和乔娟，俩人是表兄妹的关系。”宋建华此言一出，连冯舒城都坐直了身子，瞪大了眼睛。
　　。
第48章“尖尖角”
　　“表兄妹啊……”冯舒城轻轻念叨了一下。
　　“老冯，你不是说那个党恩语智商过人吗？这说不通啊，他父母如果是近亲的话，那他岂不是……”宋建华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话中意思一目了然。
　　“历史上近亲结婚后生下的孩子，虽然极少有我们所认为正常的正常人，但智商卓越的却不在少数，例如某位大科学家，还有某位战争狂人，他们都不是以我们所认同的理解方式来行事的，也许党恩语就属于这样的人。”冯舒城摸着手腕，回答到。
　　“这也有些太不可思议了吧，我还是头一次听说。”万南有些吃惊，旁边宋建华也是赞同的点点头。
　　“世上不可思议的事情有很多，我们不能都按常理去做解释，好了，不说这个了，扯得太远了，我们继续看案子，老宋你接着说。”冯舒城摆了摆手，打断了宋建华和万南的奇思妙想。
　　“哦，”宋建华闻言赶紧翻起记事本，组织了一下语言，“你别说，如果这小保安没编故事的话，他知道的还真不少，这郑有为和乔娟小时候，俩家人的房子就隔了一堵墙，这俩人从小就一直在一起，长大后关系就变味儿了，不过碍于众人口舌，俩人也没做的太过。”
　　宋建华吧咂了下嘴，接着说：“之后俩人各自组建了家庭，但是关系还一直保持着，几年后，郑有为的原配去世，给他留下了一个女儿。”
　　“那就是张晓雅了吧，这故事太离奇了。”万南摇了摇头，有些不太相信。
　　“离奇的还在后边儿，郑有为老婆去世的同年，这乔娟也离了婚，随郑有为来了安海，俩人在安海福利院一直干到现在。”宋建华讲完后，坐直了身子。
　　“俩人住到了一起，还有了孩子，但却没有登记结婚，甚至一直对外隐藏着他们的关系。”冯舒城想了想，然后补充到，当初刚认识郑有为的时候，在饭桌上，他曾问过郑有为福利院中几个孩子的年龄，而郑有为记得最清楚的便是党恩语，这曾让他起疑。
　　宋建华点了点头。
　　难怪这二人让自己有如此古怪的感觉，原来他们还有这么一层关系，也许上一秒俩人在众人面前如若路人，下一秒便会在众人背后热拥在一起，冯舒城其实有些佩服郑有为和乔娟，能将这种关系维持几十年，不得不让人感叹。
　　“这王力只是一个小保安，他怎么会知道这么多隐秘的事情？”万南歪着头，仍然在怀疑故事的真实性。
　　“王力说是郑有为告诉他的，也许是王八对绿豆，俩人看上眼了，准岳父认定了这个女婿才告诉他的吧。”宋建华将记事本合上抛到了一边。
　　“不可能！”冯舒城思索了一番，重重的说到。
　　“是啊，先前我也不相信，但是看了你们拿来的郑有为的户口簿复印件，我才觉得没那么简单。”宋建华朝桌上的资料袋扬了扬下巴。
　　“这样，你和万南去核实一下这些事情，看看王力有没有说谎。”冯舒城站起来对宋建华说。
　　“你的意思是，我们不按照原来的思路查了？”宋建华抬起头看着冯舒城，疑惑的问。
　　“不，查的大方向不变，只是先缓一下，如果可以从其他线索上得到补充，有益无害，对了，你让梁小东他们回来，去福利院盯着点，他们都是生面孔没人认识。”冯舒城回答。
　　“好，我俩先去户籍中心，路上我通知他们。”宋建华转身收拾起资料，出了办公室。
　　“我现在才明白，你当时为什么没有直接逼问郑有为。”万南临出门时，回头对冯舒城莞尔一笑，然后离开了。
　　冯舒城愣了一下，回过神来也笑了笑，收拾好后也离开了办公室。
　　郑有为确实藏着什么大秘密，王力的审讯记录，党恩语的故事都指向了他，赵鸿也因为这个秘密才逼迫张晓雅，有可能凶手也是因为这个秘密才痛下杀手，了结了赵鸿。
　　如上推断的话，赵鸿死了，获利最大的郑有为便成了首要嫌疑人，接下来便是乔娟，可能的话，张晓雅也必须被列入名单中。
　　从郑有为这几日的表现来看，郑有为的嫌疑也确实是最大的，早些时候在福利院中，冯舒城的话使其脸色大变，明显戳到了他的痛处，郑有为拒绝配合，冯舒城就势也没再追问，现在王力在自己手上，还有好些证据也能证明，只要等宋建华和万南确认王力说的故事真实性，真相便可能会大白。
　　冯舒城为何没有继续逼问郑有为，即使郑有为想要开口，冯舒城也没给他说下去的机会呢？原因有两点，来市局路上给万南的答案便是之一，其二，郑有为他心虚了，心虚的人最怕听到什么风声，冯舒城没让他开口，让他以为自己已经知道了什么而不需要再从他口中说出来，既然他害怕这股风，何不让这股风再多吹一会。
　　这么一来，他郑有为因为害怕自然会乱了阵脚，自己去找党恩语时，郑有为的癫痫突然发作，这绝不是巧合，自己的孩子自己最清楚，即使党恩语再怎么隐藏自己，郑有为作为父亲，岂能不知道他的过人之处。
　　他应该是担心党恩语告诉冯舒城什么事，情急之下才做出那么不明智的举动，吃鱼导致他发病，以此来打断冯舒城和党恩语的对话，想到这里，冯舒城感觉有些好笑，这便是他自乱阵脚的第一步。
　　不过，他又是如何得知自己去见党恩语了呢？这估计就得从那时窗户外的偷听者处说起了吧。
　　冯舒城在乔娟那里包扎好伤口后便直接去了党恩语的宿舍，也没有通知过郑有为，知道这件事的只有乔娟和张晓雅。那么，为郑有为通风报信的只能是这两人，包括窗外的黑影，至于是谁，在得知这一家子人的关系后，现在冯舒城认为没那么重要了。
　　今日冯舒城和万南出了郑有为的办公室，遇到正上了楼来的乔娟，他们出了福利院大门，乔娟却并没有去找郑有为而是又追下来目送他们离开，她的这些举动冯舒城可不认为属于正常，应该是乔娟一直都没有离开，隔门在偷听他们的对话，冯舒城的突然离开让她措手不及，赶忙跑到旁边楼梯口装作刚上楼要找郑有为的样子。
　　尤其与冯舒城擦肩而过时他故意对她的冷淡态度更使其疑心发作，以为冯舒城发现了她的什么问题，以至于她刻意从楼上追了下来目送二人离去，这一系列小动作，使冯舒城不得不注意她。
　　所以，冯舒城心里才会说，该是你们露头的时候了！
　　。
第49章审问室的黑影
　　“啪”的一声，审问室的门被推开了，原本较昏暗的房间被门外猛然冲进来的光线照的通亮，晃的人睁不开眼，王力坐在审问椅上，用手遮挡了一下，眯起眼睛才勉强看清楚门口的人影。
　　“以前这个房间里的灯很亮的，”背着光的黑影拉过来一把椅子，坐到旁边，“是我让他们换了个暗一些的灯管，因为有些事，是见不得光的，你说对不对？”
　　“你……你是谁？宋警官呢？我说了人不是我杀的，我真的不是凶手！”王力努力想要看清楚黑影的面容。
　　“凶手到底是谁？”黑影轻吐出一句话，声音虽然很低，但却给人一种不可抗拒的感觉。
　　“我……我不知道啊……”王力哆嗦了一下，头慢慢垂低，被押到市局后押他的宋警官就被叫走了，眼前的人实在让他感觉有些可怖，他只希望那位押他的宋警官能赶快回来。
　　“他们查的很紧，很快就会查出谁是凶手，我知道你想要包庇的人是谁，但是，如果你真想要这个人安然无恙，你就必须按照我说的去做。”黑影沉声道。
　　“可是……”王力犹豫了一下。
　　“如果你还想出去，如果你还想和这个人在一起的话。”黑影身后的门开始缓缓闭合，审问室里的灯光逐渐取回了它应有的权利，黑影的脸庞开始慢慢浮现在王力眼前。
　　“是你……”王力一顿，待他看清了眼前这个神秘人的容貌，吃了一惊。
　　“看来你见过我啊，是她的照片吗？她是不是还一直随身带着啊。”神秘人的脸上挂上了笑容。
　　王力点了点头。
　　“他们的事你也知道一些，不如我再多给你讲讲，待会你可以把这个完整的故事告诉他们。”神秘人放松的坐在椅子上，双手十指交叉，看着王力。
　　“可是，如果被他们发现的话，我……”王力有些胆怯。
　　“放心，故事是真实的，我也不需要你去欺骗他们，一切我都安排好了，剩下的就要看你了，你要知道，有时候我们警察也很容易被误导，结果可能就是让一个无辜的人无端经受牢狱之灾，这个后果是很可怕的。”神秘人仍然笑着，似乎嘴中说着的是很平常不过的事。
　　“你没有骗我？”王力还是不放心。
　　“信不信由你，不过我提醒一下你，你所担心的这个人可是有很大的作案嫌疑的，他们现在差不多也快要查到这个人的头上了。”神秘人离开椅背，前倾着身子俯在桌子上，眯起眼盯着王力。
　　“好，我答应你，但你要保证能让我出去，让他也能平安无事。”王力咬了咬牙，下定了决心。
　　“他平不平安，在于你。”神秘人站起身，走到审问室门旁边。
　　“好，你说吧……”
　　局长办公室前，宋建华轻轻关好局长办公室的门，转头抹了把汗，对旁边的万南轻吁了一口气，“这局长怎么突然要我们汇报工作，老冯又不在，我这么些年还是第一次给老局长做汇报呢。”
　　“姐夫，你瞧你这出息，我姐咋就看上你了，和领导汇报工作，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吧。”万南调侃宋建华。
　　“嘿！你个丫头片子，那刚才局长问话你为啥大气不出一声。”宋建华急的跳脚。
　　万南掩嘴偷笑。
　　“不过说也奇怪，咱们刚押了王力回来，洪局长就让咱们去做汇报，以前不这样啊。”宋建华挠了挠头，俩人开始往回走。
　　“那以前是啥样的，其实吧他作为局长，关心一下案情进展也是应该的啊，何况这还是个凶案，死者家属不也来闹了好几次吗，他也是有压力的。”万南收起笑脸对宋建华说到。
　　“倒也是这个理儿，我是奇怪老局长这次怪突然的，我都没啥准备。”宋建华有些局促。
　　“要什么准备，如实和他说就好了啊……”万南刚说了半句，手机就响了。
　　拿出手机看了下，是冯舒城打来的，便接通放到耳边。
　　“喂，冯组。”
　　“嗯，院长郑有为，医生乔娟，教员张晓雅，党恩语……好的，我现在立刻去查。”万南挂断电话看向宋建华。
　　“怎么？老冯有发现？”宋建华问到。
　　“嗯，他让我去查查这几个人，我先走了啊，去户籍中心看看，王力就拜托你了。”万南说完便小跑着离开了。
　　“诶，诶，就我一个人审啊？”看着跑远的万南，宋建华嘟囔了一下，只好一个人先回到办公室，收拾了一下便前往审问室。
　　路上，宋建华还在思考着该怎么去审合适，一转弯碰到支队长张扬刚从审讯室中出来。
　　“哟，张队，您怎么有空过来了？”宋建华有些惊讶，看着张扬关上了门。
　　“哦，建华啊，局长那边汇报完了？”张扬反问到。
　　“嗯，完了，局长他老人家也是压力大啊。”宋建华和万南押着王力回来的时候，正是张扬通知他们去为局长做汇报。
　　“是啊，估计是看到你们押着人回来，他以为你们是抓到了真凶呢，他也是挺着急的。”张扬来到宋建华身边对他说到。
　　宋建华点了点头，刚想要张口突然感觉张扬这句话有些不对劲，他怎么就知道我们抓的不是真凶呢？他又没有跟进过这个案子！
　　“是啊，张队，不过这人作案嫌疑最大，他有作案时间，现在就看他有没有什么作案动机，如果他有什么问题，那他跑不了。”宋建华虽然有些不解，但也没有去质问张扬。
　　“嗯，局里因为银行抢劫案，受到了上边以及群众的极大关注，而这次的凶杀案刚好又处在这浪尖上，所以局长的担心也是可以理解的，他现在也差不多焦头烂额，疲于应付了。”张扬点了点头说到。
　　“对了，张队，您来这儿也是……？”宋建华跟着点了点头，然后朝审问室努了努嘴，最终，他还是想问问，张扬为什么会想起来这里。
　　“哦，我在安海福利院有认识的人，有些担心，所以过来看看，现在看来，我的担心是多余的。”张扬笑了笑。
　　“哦？您在福利院有认识人？我们这俩天也在那里认识了不少人，不知道您认识的是谁？”宋建华扬了扬眉毛，张扬把案子交给他们来做，会不会就是因为这个熟人？
　　“嗯，是福利院的一位医生，叫乔娟。”张扬笑着说。
　　“哦，乔医生啊，我认识，人不错，可张队长您为什么会担心她呢？”宋建华有些疑惑。
　　“毕竟在她身边出了凶杀案，我关心一下也是应该的。”张扬解释到。
　　“对对，是啊，是应该关心关心，那这嫌疑人没有对乔医生有什么不利吧？”宋建华以为张扬担心王力有伤及到乔娟。
　　“没有，我刚才简单问过了，这王力看起来挺老实本分的一个人，怎么就会杀人呢？”张扬抬起头做思考状，不过眼睛却是瞄向了宋建华。
　　“没有，我和老冯只是觉得这王力好像知道什么内情，但他不配合，我们才以他有作案时间为由将他带来的。”宋建华没有看到张扬的眼神，自顾自的说到。
　　“如果他还是不配合的话……”张扬眯起了眼。
　　“现在只是刑事拘留，没什么证据也就只能拘留他72小时，不过老冯好像有了什么新的发现，如果是针对王力的新证据，我们还能延长时间，这段时间里我就不信这小子不开口。”福利院中的监控视频足以让冯舒城他们对王力实施控制。
　　“好吧，那你们继续查，如果有需要什么帮助通知我。”张扬说完后，便和宋建华道了别。
　　看着张扬离去的背影，宋建华总感觉有什么不对头的地方，可是哪里不对他也说不上来，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最后也只好作罢，转头进了审问室。
　　。
第50章“归来”
　　为了核实王力口中的故事，宋建华和万南驱车前往了户籍中心，一小时后给冯舒城挂了个电话，有很多东西都不清不楚，想要查明白，就必须前往西平市，留给他们的时间并不多，只能想办法从那边下手。
　　冯舒城只身来到关押王力的审讯室，看能否再得到其他线索。
　　此时王力正缩在冯舒城对面的椅子上，时不时抬头看一下冯舒城身后的门。
　　这间审讯室和其他的房间不一样，没有监控探头，灯光也很暗，房间墙壁上露出混凝土的道道痕迹，一大团一大团的暗色污渍像血一般涂在上边，看起来就像是经历过什么残酷的拷问一样，就连桌子上也是锈迹斑斑，布满灰尘，整个审讯室给人一种清末刑房的恐怖感觉。
　　这些都是张扬故意安排的，这是一间“暗房”。
　　所谓“暗房”，是为一些特别难对付的嫌疑人而专门准备的，初一进去，会让嫌疑人打心底对这个地方感到恐怖，尤其是没有监控探头，会让他们以为这里是警察动用私刑的地方，而产生一种害怕这里想要逃离这里的感觉，从心理上先将其击溃，接下来对他们的审讯就要简单的多了。
　　至于这里到底有没有发生过“严刑逼供”这种事情，冯舒城倒是还真没见过。
　　但是冯舒城不明白宋建华为什么要将王力关到这里来，他也不是什么重犯，无需动用暗房啊，不过他也没有在这上面多想。
　　其实他不知道，宋建华也没告诉他，是张扬押着王力来这里的，冯舒城也就当作是宋建华的无心之失了。
　　“该说的我都和宋警官说了，你们还想怎样？”王力喘着粗气，目光游移不定，却始终没敢正视冯舒城。
　　“哦？听起来，你好像还有什么不该说的？”冯舒城挑了挑眉毛，靠到椅背上，翘起二郎腿，显得十分放松。
　　王力愣了一下，“没……没有，没有什么不该说的！”
　　“王力，你是个老实人，你不懂怎么撒谎，你有没有骗人，我一眼就能看穿。”
　　“我……”王力慌了神，左右摇着头，就是不敢对上冯舒城的眼睛。
　　“你和宋警官交代的，他们已经去查了，你别以为时间这么久了我们就查不到，干我们刑警的，最不缺的就是挖掘精神。”冯舒城拍了拍胸脯，难得的开了一个小玩笑。
　　“我说的都是……真的。”王力并没感觉到冯舒城开的是一个玩笑，反而嗅到了危险，声音也随之越来越低。
　　“是吗？”冯舒城却提高了声音，“王力，你是一个不错的人，我很喜欢你这样的人，我真的很想选择相信你，但你不给我机会啊。”
　　王力头垂了下去，故事他都是如实说的，只不过，这些都是那个人告诉他的，到底是不是真的，他真的拿不准，如果是那个人故意陷害他呢？
　　可是这个故事的结尾确实和自己从张晓雅那里得知的虽然不算很完整的故事几乎差不离，不过中间有没有改动他就不知道了，王力也不傻，如果被查出故事是编的呢？那估计自己就可能要坐实了凶手这个名号了。
　　他选择相信了那个人，因为乔娟一直随身携带的那张双人合影照，因为那张照片上，有他！因为那张照片上，那个搂着一脸幸福的乔娟的人，是他！
　　在宋建华审问完王力后，王力也想了很多，一开始慌不择路的选择了相信了那个人，之后慢慢的他的思路开始清晰，又开始怀疑会不会是那个人为了包庇乔娟而告诉自己的是一个假故事，为的就是让自己背锅。
　　那个人说他能把自己弄出去，可如果恰恰相反呢？王力现在真的是头大，他不知道自己现在到底该怎么办了。
　　冯舒城见王力只是垂着头，一直没有说话，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他便给王力时间，自己点了一根烟，任由他慢慢去想。
　　就在这时，冯舒城的手机响了，拿起看了一下，他心里咯噔一下，不由的感觉后背有些发凉。
　　是易泽明打来的！
　　难道……
　　“喂？”冯舒城接通电话，王力的思路也被打断了，紧张的抬起头看向他。
　　“舒城，我的人看到刘强了。”
　　“你说什么？”冯舒城噌的一下站了起来，把王力吓了一大跳。
　　“刘强，我的人在批发市场见到他了。”电话另一头的易泽明声音很沉稳，不像是在开玩笑。
　　“你确定？”冯舒城心里简直打鼓一般。
　　“不确定就不会告诉你了。”易泽明说到。
　　冯舒城捏着手机的手开始出汗，身体也开始颤抖起来，一时间竟然说不出话。
　　“喂？舒城？”易泽明半天未听到答音，便在另一边喊到。
　　“我在，我在，现在具体位置在哪，我马上过去。”冯舒城猛然惊醒，立马说到。
　　“在批发市场，我的人正跟着他呢，我一会把位置给你发过去。”
　　“嗯，好，我现在就动身。”冯舒城转身就要出门。
　　“舒城……”易泽明突然喊他。
　　“怎么？”冯舒城刚要挂断电话，又听到易泽明的声音，语气似乎有些怪怪的。
　　“你真打算要见他吗？”易泽明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让冯舒城感觉有些不对劲。
　　“你什么意思？”
　　“据我的人说，刘强将自己裹包的很严实，而且一路上刻意在躲避着市场里的摄像头，我觉得他好像不想让别人认出他来，一直在隐藏自己，我的人好几次差点跟丢了。”易泽明说。
　　“什么……”冯舒城懵了，既然刘强回来了，为什么还要隐藏自己，“他身边还有别人？”
　　“暂时没发现有别人也再盯着他。”
　　“你给我位置，我现在就过去。”既然想不明白为什么，也没有人在监控他，不如自己直接过去看看，可能的话，必须当面问清楚。
　　刘强，你到底在干什么！
　　“好吧，我现在就给你位置。”易泽明微叹了一声，挂了电话。
　　“冯警官!？”冯舒城拉开门，正要出去，身后王力突然喊到。
　　冯舒城停下脚步，回头看向王力。
　　“那……我……”王力不明白刚才冯舒城接的电话是不是针对自己的，看他匆忙的样子，不禁心里有些发虚。
　　当听到王力的声音时，冯舒城心里惊了一下，自己刚才听到有刘强的消息后，不免一时有些冲动，显得很不理智，赶紧将这股激动的心情强行压制了下去，告诫自己一定要冷静，一定要冷静。
　　冲动是大忌！
　　“你先在这里待着，好好想一想，好好思考下，有些事，你必须要慎重面对！”冯舒城最后这句话，不知是在和王力说，还是在和自己说。
　　冯舒城平复了一下心情后，转身出了审讯室直奔楼下，留下一脸懵样的王力独自坐在房间里。
　　。
第51章奇怪的茶餐厅
　　冯舒城和同事借了一辆警车，急忙赶往了易泽明口中的批发市场，路程不是很远，但道路却不是那么畅通，难捱的半小时后，他才到达了目的地。
　　“喂，人在哪？”冯舒城下了车便立刻给易泽明挂了电话，急急问到。
　　“我的人已经撤下来了。”易泽明回答的很平静。
　　“什么？撤下来了？那刘强呢？”冯舒城心里突突狂跳，为什么要把跟踪的人撤下来呢？难道是这个老狐狸在耍什么花招？
　　“你先冷静，我的人也是刚刚才发现，还有其他人在盯着刘强，而且，我的人已经暴露了，为了避免发生不必要的事情，我就让他先撤下来了。”易泽明早料到冯舒城肯定会质问他，仍是不紧不慢的回答到。
　　“不必要的事情？什么是不必要的事情？你知不知道刘强现在对我有多重要！”想到刘强失踪前的大义之举，冯舒城心中一股无名火蹭蹭的往上窜。
　　“冯舒城！我是认你这个朋友我才帮你，你知不知道我的人跟踪刘强需要冒多大的风险！我必须对我的人的安全负责，你的刘强对我来说并不重要！”易泽明似乎也有些生气。
　　冯舒城一时有些语塞，确实，人家并不欠自己什么，不过这也只是表面上来说，易泽明告诉自己他的身份，虽然像是要将他拖下水，不过也有可能是人家的无心之失，自己根本不好判断。
　　况且，自己对自己的人都像是兄弟一般，他对他的人又何尝不是呢？
　　“唉……”冯舒城举着电话没作声，易泽明便在电话另一头叹了一口气，“你的心情我理解，重情重义，这也正是我想交你这个朋友的原因之一，我的人虽然撤下来了，但是他并没有离开，在批发市场东北角对面，有一家茶餐厅，名叫失乐园，我的人在那里等你。”
　　“嗯。”冯舒城记下后，轻轻点了点头，好像易泽明可以看到一般，这是他下意识的动作，也就是说，他接纳了易泽明的理由。
　　驾车来到易泽鸣说的地址，一家茶餐厅赫然映入眼帘，这家茶餐厅不止名字奇怪，外墙装修也是不中不欧，不古不现，像是将各种风格糅合在一起的一种奇怪装饰，风格古怪不说，它周围都是一些卖生鲜肉食的店铺，不偏不倚的插在这些店铺中间，显得非常突兀。
　　入得店内，装修倒是挺雅致，只是客人并没几个，不过现在也不是吃饭的点，但是，再想一想周边环境，估计就是到了饭点恐怕也不会多几个食客的。
　　“您好，请问是冯先生吗？”正在冯舒城环顾四周的时候，一个不像是服务员的服务员来到他面前开口问到。
　　为什么说他不像是服务员呢，谁见过一位膀大腰圆，面无表情，满脸虬髯的黝黑壮汉会穿着茶餐厅那红白相间的条纹工作服呢？除非他是来搞笑的小丑！
　　这引起了冯舒城的警觉，他稍稍点了点头，余光扫向店内四周，只见店中仅有的几位服务员和那些不多的食客几乎同时悄悄的转头看向自己，虽然做了遮掩，但还是被冯舒城一眼看穿。
　　这里都是他们的人！冯舒城的右手慢慢的摸向裤兜，他永远随身携带着一把小巧的匕首。
　　难道自己真的着了易泽明那老狐狸的道了？但是怎么想都想不通，他用的着这么大费周折吗？
　　“请跟我来，李哥等你很久了。”对方显得毕恭毕敬，说完后便转身向里边走去，搞得冯舒城有些不好发作，只得又点了点头，跟着他往里走，不过临进去时他又扫了眼周围那些人，这些人根本没再看他，而是自顾自的去做手里的事，这让他稍微放下了悬着的心。
　　跟着壮汉服务员穿过走廊，来到一个包厢前，服务员很有节奏的轻叩了几下门，并未等里边传出任何声音，径直便将门打开，然后让到了一边。
　　服务员的敲门声肯定是某种暗号，应该是代表安全之类的，冯舒城也不含糊，直接进入包厢中。
　　进门入眼是一张较大的圆桌，桌上只摆了一瓶开了盖的红酒和两只高脚杯，其中一杯已被斟满，放在一个男人的面前，冯舒城定睛一看，这个男人正是在健身中心里，和他有过一面之缘的易泽明的手下，李睿！
　　“冯哥。”李睿向冯舒城点头示意，算是打了个招呼。
　　“李睿？”冯舒城有些疑惑，难道跟踪刘强的是他？
　　“看来冯哥还认识我，请坐。”李睿起身做了个请坐的手势。
　　“是你在负责跟踪刘强吗？”冯舒城拉开椅子坐了下去。
　　李睿笑了笑，拿起桌上的酒瓶要往另一个杯中倒酒，冯舒城立刻摆了摆手，以示自己不喝酒，自己现在心中正着急上火呢，哪有心思和他坐在这里品酒。
　　“冯哥说的简单，”李睿也没强求，放下酒瓶坐了回去，“这可真是个要命的活啊。”
　　冯舒城挑了挑眉毛，不明白他话中之意。
　　“易老大给我来电，指明要我去跟踪一个人，不是我自夸，让我去跟踪的人，一般都是易老大很重视的人。”李睿拿起自己的酒杯，品了一下杯中的红色液体，很是满意的咂了砸嘴。
　　听李睿这么一说，看来自己错怪易泽明了，不过，这也说明，既然易泽明这么重视，可能真的发生了什么危险，不然易泽明肯定不会让李睿撤下来的，冯舒城想到这里，不由心中一紧，他有些担心刘强的安危。
　　“发生了什么？”冯舒城赶紧追问。
　　“看冯哥你这么担心，是因为我，还是我跟踪的那个人呢？”李睿咧嘴一笑，“我可是拼了命的想要完成任务的啊。”
　　冯舒城没有说话，只是直视着李睿。
　　“好了好了，我就是开个玩笑嘛，你又何必这么认真。”李睿见冯舒城如此严肃，便无趣的挥了挥手，似乎这样可以拨开冯舒城的眼神。
　　“谢谢你。”冯舒城不知道李睿到底遇到了什么样的危险，但冯舒城真心很感谢李睿的所作所为。
　　李睿闻言愣了一下，随后笑了起来，“难怪易老大这么看重你。”
　　没头没脑的说了这么一句后，李睿从口袋中掏出手机，解锁后从玻璃桌面上滑向了冯舒城。
　　“你看看是不是你要找的人。”
　　冯舒城接住手机，看了一眼李睿后，拿起看了起来，手机上的画面一下子将他吸引住了。
　　这张照片明显是偷拍来的，画面中，一个穿着风衣，围着围脖，戴着一副镜片很大的黑色墨镜的男子，看得出，他确实是想要掩饰自己，他这样打扮，一般人还真没办法将他认出来。
　　但是冯舒城却认出来了男子的身形，他自信凭着自己的眼力，绝对不会认错。
　　“后边还有。”李睿又轻呷了一口红酒，单手托举酒杯示意冯舒城往后翻。
　　冯舒城接着往后翻了翻，十几张照片让他更加确定，这个人就是刘强！
　　不过，他心中也升起了一些疑问。
　　“我确定就是他，”冯舒城将手机扔回给了李睿，“但是，我有个问题。”
　　李睿将手机放回兜里，扬起头示意冯舒城请说。
　　“他如此着装打扮，我相信一般人肯定是无法辨认的，可你们又是如何得知他就是刘强的呢？”冯舒城逐渐冷静下来，对于易泽明，他现在真不知自己到底该不该对他设防。
　　“既然冯哥认出来了，看来消息没错，这也就证实我们的情报网还是很可靠的。”李睿满意的点了点头，看起来答非所问，但却话中有话，道明了一切。
　　冯舒城顿时恍然大悟，这易泽明玩的还真是不一般呢！
　　。
第52章在劫难逃！
　　“什么？”狼崽确实没有听清冯舒城说了什么，不过，就算他听清了，恐怕也不会懂强者和勇者所代表的含义吧。
　　而且，他也不需要去搞懂了，就在他的大脑还没有转过弯来的时候，冯舒城的右手已经以迅雷之势狠狠的擒住了他伸过去的左手，稍稍往前一带，左腿微弯挡住了狼崽的左脚，顿时他重心不稳倾向了冯舒城，猛的一惊，心生不妙！
　　当他有反应的时候，已经晚了。
　　冯舒城一向以速度见长，狼崽眼前一花，“啪！”无比清脆的一声，声音甚至盖过了人群中嘈杂的叫嚷声，狼崽只觉右脸火辣辣的疼，他的脸上立时便现出红红的一片掌印。
　　这一巴掌，不止打懵了狼崽，连他身后的人都惊在了原地，场面瞬间寂静无比。
　　狼崽被打的后撤了几步，等他明白过来，刚要出声喝骂，只见冯舒城向前跨了一步，欺身来到狼崽面前，他下意识的伸出双手去抓冯舒城的衣领，冯舒城双肘轻轻一格，便挡开了狼崽的双手，然后左手五指并拢，反向横抽。
　　“啪！”又一耳光狠狠的落到了狼崽的脸上，这一巴掌角度更好，力度更大，狼崽直接被抽的退了几步，双腿一软差点一屁股坐到地上，堪堪稳住身形。
　　“Fuck……”狼崽双脸都肿了老高，极是对称，他捂着辣痛的脸颊，刚骂出声来，只见冯舒城又向前一步，他吓了一跳，怕再挨一巴掌，赶紧弯曲双臂，护到了脑袋两侧，向后猛跳了一大步。
　　其实冯舒城只是虚晃了一下，便后退几步，然后向狼崽伸出手，手掌朝上，微微弯曲了几下手指，示意他过来。
　　被冯舒城如此轻蔑的挑衅，狼崽顿觉颜面扫地，脸上无光，恶狠狠的嚎叫了一声，摆开架势，单手向前探去，扑向了冯舒城。
　　狼崽的身体素质其实非常好，毕竟是常年在战场上摸爬滚打出来的人，而且佣兵一向很重视躯体的锻炼，肌肉力量较常人三倍不止，若是被他扑倒，冯舒城恐怕也只有招架的份儿。
　　不过，冯舒城却并非常人，眼见狼崽扑来，他微微弓步，然后猛的向前一跃，同样扑向了对方。
　　狼崽见冯舒城冲向自己，心中乐开了花，他自信自己的力量绝对在冯舒城之上，只要抓到他，他绝对逃不开，在绝对的力量优势下，他只能乖乖任自己宰割。
　　理想总是很丰满，狼崽探出的手并未抓到冯舒城，在距离狼崽半步前，冯舒城脚下轻轻一点，已不可思议的角度转了个弯，身体下伏，躲过狼崽抓来的左手，在狼崽有下一步行动前，猛的弹起，右手成拳直击他暴露出来的左腋窝。
　　狼崽登时感到左腋一阵钝痛，左臂瞬间没了感觉，毫无力量，就这么软软的沉了下去，他心中一寒，似乎预感到了冯舒城的下一步。
　　果不其然，左臂还未落下，左肋下便又受到一拳，狼崽不受控制的张大了嘴空吐了一下，只觉胸中的空气仿佛被这一拳都给打出了胸腔，双肺似乎也停止了工作，呼吸十分困难。
　　狼崽赶紧转身，左腿使出膝踢，希望可以阻挡一下，他想要向右后方躲闪，先缓一缓劲儿。
　　可冯舒城并未躲闪，不退反进，反倒贴向狼崽将左肘狠狠砸下，砸到了他踢来的大腿上，瞬间狼崽的大腿肌肉不由自主的紧绷，整条腿发直。
　　狼崽被这一下砸的踉跄了一步，受到击打的左腿发不上力，左臂的感觉也并未恢复，胸中一口气都提不上来，立时他的整个身体左部空门大开。
　　冯舒城并未给他喘息的机会，又紧紧的贴了上来。
　　狼崽心下一横，右手成拳，挥向扑来的冯舒城，直击其面门。看着碗大的拳头锤来，拳风扑面，冯舒城眼都没眨一下，头稍稍一偏，像是早已计算好了一般，错过了这一拳，狼崽的拳头擦着冯舒城的鬓角，打了个空。
　　电光石火之间，冯舒城一个滑步便已欺到近前，二人身体紧挨，狼崽挥出的右臂急忙变形，改为肘压，向冯舒城的脖颈砸去，不料其猛的站直身躯，用右肩抵住狼崽砸来的右臂，没有给其腾出加速度的空间，狼崽这一砸毫无力道。
　　毫无防御的右腰瞬间完全暴露到了冯舒城眼前。完了！狼崽脑中突然闪出的这个念头还未落去，腰穴果真受了狠狠几拳。
　　咬牙忍着痛，他赶紧弯腰，用上身的重量压向冯舒城，想要将他扑倒在地。
　　冯舒城得手后并不恋战，向狼崽腰部挥出三拳后，便急急退身，狼崽也就扑了个空，反倒将自己扑到了地上。
　　此刻的狼崽极为狼狈，半趴在地板上，他想要站起来，努力了几次均失败了，左臂刚刚才恢复一些知觉，根本撑不住自己，左腿肌肉仍在颤抖，胸中气若游丝，提不起劲，最后受到的几拳更是另其雪上加霜。
　　冯舒城隔了几步站在狼崽对面，看着他在地上挣扎。
　　这场交锋，只是几个呼吸之间便已结束，对方众人吃惊不已，狼崽在团队中算是格斗的一把好手，没成想短短一瞬间，便跪倒在了眼前这个男人的脚下，这一切显的好不真实。
　　被惊到的不止是对面，李睿此刻深深的看着冯舒城的背影，这个男人还真是深藏不露，他自信，论格斗，除了与他一直守在易泽明身边的姜恒外，他还真没虚过谁。
　　但是，眼前这个男人却让他重新认识了自己，他知道易泽明当初对冯舒城做过深入了解，易泽明想要结识冯舒城的时候，他以为易泽明只是看中了其胜人一筹的脑袋，他还曾对此嗤之以鼻，没想到，其战力竟也如此恐怖。
　　冯舒城见狼崽几次都未能站起来，便转身离开，向落到地上的警官证走去，想要将其拾起。
　　突闻身后“咔哒”一声，冯舒城心道不好，他对这个声音再熟悉不过，这是枪械打开保险的声音。
　　不知何时，狼崽悄悄掏出了藏在裤脚下的手枪，用还能使唤的右手瞄向了冯舒城后背。
　　众人的注意力此刻都在冯舒城的身上，谁都没有去管趴在地上的狼崽，李睿也是听到动静后，心中猛然一惊，看到狼崽的动作，他便迅速将手摸向后腰的手枪，同时箭步冲向冯舒城。
　　李睿的想法很简单，他想要推开冯舒城，或者，为他挡下一颗子弹，他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这么做，这只是他见到当下情况后首先冒出的想法，身体也自然而然的追随了这个想法，可能是对其的敬佩，也可能是其他什么感觉吧。
　　但是，对方已拔枪瞄准，自己和冯舒城只是相差短短的几米，此刻却似乎成了几十上百米，恐怕是不能及时使其脱离危险，奔向冯舒城的时候，李睿心中甚至大喊起来，再快一点，再快一点！
　　冯舒城心中骤然一紧，他也已意识到了危险，只是周围空空如也，并没有能让他藏身的掩体，而且如此近的距离，对于一个经常使枪的佣兵来说，就是闭着眼也不会打空。
　　冯舒城只觉周围瞬间安静的可怕，似乎一切都变的无比缓慢，好像时间正在冻结一般，他甚至可以看到伏在地上的狼崽嘴角慢慢咧起的得意笑容，看到一脸惊慌扑向自己的李睿，微微张开嘴，似乎还在喊着什么。
　　这种感觉很奇妙，短短的零点几秒内，自己竟然能观察到如此多的事物，心中竟然还能冒出许许多多的想法，不过冯舒城没有去仔细品味这种感觉，他知道这种感觉，他熟悉这种感觉，在之前生命受到极度威胁的时候，他也曾有过这种感觉，这是来自死亡的错觉。
　　他似乎准确的知道，在零点一秒之后，这种感觉便会消失，一切又会恢复到常态，只是自己的背上，会多出一个血洞吧。
　　在明知道对方可能携带武器的情况下，自己还如此大意，恐怕这次是凶多吉少，在劫难逃了！
　　。
第53章赎罪（一）
　　冯舒城开着车，向梁小东他们汇报的位置赶了过去，他现在心中一阵阵的烦乱，郑有为和乔娟是表兄妹，又是夫妻，张晓雅是郑有为和他前妻的女儿，党恩语是郑有为和乔娟的孩子，几乎百分百可以确定他们的这些关系，现在突然又插进来一个张扬，而且是以乔娟前夫的身份。
　　就像一部泡沫剧里离奇古怪的亲情关系，现在乔娟的前任和现任都挤在一个车子里，不知她会作何感想。
　　冯舒城甩了甩头，将注意力集中在驾驶上，现在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他害怕张扬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早已将车速提到了七十公里，能在拥挤的都市开这么快都要归功于这蓝白相间的警车以及红蓝闪烁的警灯。
　　“冯组，他们出了市区，掉了个头上了大桥又在往回开。”梁小东打来电话。
　　“往回开？”冯舒城皱了下眉头，虽然已经猜到梁小东他们被发现了，但他又往回开是什么意思？
　　“嗯，我们也跟着上了大桥。”
　　“保持距离，随时联系。”冯舒城说完就挂了电话，然后猛的一打方向盘，拐了个弯，抄近路朝着大桥的另一头驶去。
　　此时，梁小东等人驾车远远吊在张扬的车后，随他下了大桥，冯舒城未能及时赶到，张扬又朝市中心驶去，绕着几处大的商业区兜了几圈后，又朝着市郊开了去。
　　梁小东几人早已是晕头转向，这张扬开车毫无目的性，跟车的人就怕前车这么做，你得时时刻刻紧紧盯着他，劳心费神，不能有一丝疏忽，倘若你一个不小心让他脱离了你的视线，想要再找到这种目的不明确的车辆，不亚于大海捞针。
　　“都快俩小时了，这张队还是这么绕来绕去的，完全没有停的意思啊。”牛勇从后坐探过来身子，趴在副驾驶靠椅上嘟囔着。
　　“是啊，不知道张队到底要干啥，”张进在副驾驶挺了挺腰，脸上一副痛苦的表情，“唉呦我这老腰啊，僵了！”
　　“我觉得吧，张队肯定是发现我们了，要不他不能这么绕，要不然咱和冯队说下，调用下路边儿监控呗。”梁小东早就两眼发直，浑身酸痛了，因为怕跟丢了张扬，这一路上几人都没敢换位置。
　　“那不成！”张进直接说到，“咱跟的这人是谁？这是咱刑侦队长，你调用监控你和人家咋说？我监视一下我队长？不说咱没那个权力，就咱跟踪自己队长这事儿不得被人笑掉大牙啊，再说了，这张队长又没犯什么事，你没理由的。”
　　这时梁小东的手机响了，他接了起来，“喂，冯组。”
　　“小东，你们先撤下来歇会吧，我跟上去。”冯舒城早就追了上来，只是远远的跟在梁小东的车后。
　　“可是冯组，你开的那可是警车啊。”梁小东提醒到，他有些惊讶冯舒城居然没注意到这点。
　　“嗯，我知道，你们先撤下来吧，一会我再通知你们位置。”冯舒城的话让梁小东有些摸不着头脑，不过梁小东还是很相信冯舒城的，既然他这么说了，那只要照做就好。
　　梁小东撤了油门将速度降了下来，一辆警车从他们的车边呼啸而过，虽然已经关闭了警灯，但在黑夜中仍然很是扎眼。
　　“冯组怎么想的？”张进挺直身子，盯着速度不减反增的警车，不可思议的摇了摇头。
　　冯舒城到底是怎么想的呢，其实他压根就不想隐匿自己，他有了一个推测，他现在是在赌，赌他这个推测，筹码是什么，是宋建华他们发现的秘密！
　　黑漆漆的公路上，两辆车一前一后的行驶其上，冯舒城抬眼看了下闪过去的路牌，再往前两公里便是长阳公墓，他的心开始打起鼓来，自己的推测似乎被印证了一半，在剩下不到一公里的时候，前车开始降速，冯舒城舒了一口气，看来张扬的目的地就是公墓了，他给宋建华打了电话，告知他地名后便紧紧贴到了张扬的车后。
　　冯舒城有这样的想法是在得知郑有为的前妻已故去，他顺便查了查她被安葬到了哪里，长阳公墓，西平市和安海市交界的一处公墓。
　　张扬的车拐入公墓入口，然后径直开到了停车场，冯舒城紧随其后，在距离不远处也停了下来。
　　冯舒城熄了火，坐在车里紧紧盯着张扬的车看了一会，对方没人下车，但是驾驶室里亮着灯，人影闪烁，他大致数了一下，应该都在，冯舒城思考了一会，关掉手机后便打开车门下了车。
　　秋夜很冷，尤其是在这荒郊野外的墓地，更是莫名有股阴森森的寒意。
　　冯舒城拉了拉衣领，站在车边，看着张扬等人缓缓打开车门，车上乘客陆续下了车。
　　确实，人都在，惟有党恩语坐在车里没有下来。
　　张扬等人关好车门，看着冯舒城，似乎在等他过去，冯舒城想了想便走了过去。
　　“不愧是冯舒城，我没看错你。”待冯舒城走近了，张扬笑着说到，似乎他早就料到冯舒城会派人跟着他们。
　　冯舒城没有立马接话，他走到几人身边，挨个将他们扫视了一遍，在驾驶室透出来的光下，他看到郑有为的双手搭在他那将军肚下，手上戴着的一副手铐在光照下偶尔闪出刺目的冰冷反光。
　　“现在来赎罪，不会显得有些太晚了吗？”冯舒城冰冷的声音似乎使的这寒夜又凉了几度。
　　“不，我每天都在为她祈祷。”郑有为摇了摇垂下的头。
　　“是在祈祷她不要来找你吗？”冯舒城语气充满冰冷和厌恶，郑有为抬起眼看了看他，然后把头转到了一边。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张扬嘴角露出笑意，显得十分感兴趣。
　　“在知道她前妻的死因后，我也是猜的，但却是我最不希望能猜对的答案。”冯舒城盯着郑有为，是心理怎样极度扭曲的人才会下手谋害自己的结发之妻。
　　“是啊，确实令人痛心。”张扬看了看郑有为，然后又看向乔娟。
　　乔娟一直盯着地面没有说话，张晓雅则站在她的身后，轻抚她的肩膀似乎在安慰。
　　“果然如我所想。”冯舒城随着张扬的目光看了看乔娟，然后又看向山上，那里墓碑林立，其中安睡着上百平静的灵魂，“我们要上去吗？”
　　张扬似乎有些犹豫，他看了看公墓外的公路上，一辆车都没有。
　　“放心吧，其他人找不到我们在哪里的，而且……”冯舒城朝张扬晃了晃手中已关掉的手机。
　　张扬笑着摇了摇头，“还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
　　一开始冯舒城很疑惑，为什么张扬开着车兜来兜去，他不可能没发现梁小东他们，既然都已经发现了他们，为什么还要吊着这么根尾巴到处兜圈，这样岂不是让人更加起疑。
　　最后结合猜测到的郑有为前妻的死因以及从宋建华那里得到的消息，冯舒城明白了，越是正直的人，越是在意自己的名誉，这么一想，既然张扬也参与了进来，看来他也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啊。
　　所以冯舒城撤走了梁小东，自己开着警车毫不避讳的紧紧跟了上去，为的是告诉张扬，跟着他的只有冯舒城自己一个人，果然，冯舒城猜对了，张扬从后视镜中看到只有冯舒城一人时，便驱车直接来到了公墓，至于他的目的，冯舒城也是在看到郑有为手上的手铐后才明白的，他是带着郑有为来这里赎罪的。
　　。
第54章赎罪（二）
　　“走吧？”张扬朝郑有为扬了扬下巴。
　　郑有为没有作声，抬起头看了看黑黝黝的山头，默默点了点头，当先走到了前边，张扬跟在其身后也向山上走去。
　　冯舒城也跟着走出几步，却发现乔娟和张晓雅仍然站在原地未动，只是注视着他们。
　　“你不上去吗？”冯舒城问到。
　　“我……我……”乔娟冷不丁被冯舒城一问，哆嗦了一下，她赶紧看向冯舒城，显得手足无措。
　　就在冯舒城等着听她的下半句时，她突然想到党恩语还在车上，连忙语无伦次的说：“我得看着孩子，这大半夜的在这山上不安全，我担心他害怕……”
　　说出理由后，乔娟似乎松了一口气，脸上浮现出了很不自然的笑容，尤其在车内灯光的衬托下，显得更是苍白。
　　冯舒城皱了下眉，看了看车里托着下巴，悠闲自得的望着车窗外几人的党恩语，在乔娟说出她不上山的理由时，其脸上闪过一丝不屑。
　　“好吧，这里晚上一般很少有‘人’会出现，是得小心一些。”冯舒城故意将“人”字加重了一下。
　　果真，乔娟听到后似乎受到了不小的惊吓，慌忙退了几步，背靠到了车上，手颤抖着向后面摸索起来，想要找车门把手，最后还是在张晓雅的帮助下，才勉强将车门打开，颤颤巍巍的钻到了车里。
　　冯舒城瞄了一眼党恩语，看到他脸上露出了嘲笑，冯舒城摇了摇头，转身向已经走出挺远的郑张二人赶去。
　　跟着郑有为在似是迷宫一般林立的墓碑阵中左转右转，走了大概十几分钟，终于在一处不是很起眼的墓碑前停了下来，看来这里便是他前妻的安息之地了。
　　冯舒城转向身后，回头看了看停车场的方向，此时天空月光虽然明亮，但奇怪的是它的光竟然无法将整个墓园照亮，身后漆黑一片，就连来时的路都已被黑暗所吞没，冯舒城敢肯定，如果没有郑有为带路，就算是记忆超人的他，想要再摸黑回到停车场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郑有为盯着眼前的墓碑，眼神渐渐迷离，似是在回忆，他不时叹息几声，又似在感慨。
　　冯舒城走近几步，看了看竖石上的碑文和照片，大致算了下生卒，不由有些惋惜，看着墓碑照片中的女人笑颜如花，心中思绪万千。
　　“你看她笑起来多好看，她这张照片是我挑了好久才选好的。”郑有为见冯舒城盯着墓碑上的照片出神，突然说到。
　　冯舒城猛然一愣，扭过头看着郑有为，脸上充满震惊。
　　“都是我的错啊……”郑有为没有回应冯舒城的表情，自顾自的摇着头笑了笑，然后吃力的蹲了下去，他摸了摸手上的戒指，接着用力拔了一下，想要将它摘下来，但因为戴着手铐的缘故所以没能成功。
　　“方便一下。”郑有为朝着张扬抬了抬双手。
　　张扬会意，摸出口袋里的钥匙为他打开了一只手铐，然后轻轻拍了拍郑有为的肩膀，看似无奇，冯舒城却睁大了眼睛，张扬竟然安慰一般的拍了郑有为的肩膀！
　　人是他张扬抓的，手铐是他张扬给拷上的，刚才还在嘲弄郑有为的张扬现在突然安慰起了郑有为，冯舒城不难猜测其中肯定另有隐情。
　　郑有为卯足了力气，费了挺大劲才将手指上的戒指取了下来，可见这枚戒指在他手上待了足够久的时间，只是冯舒城有些好奇，他为什么要取下戒指，直到郑有为用手指在墓碑前的土壤中掏了一个小洞，然后将戒指埋入其中，他才恍然大悟，原来这戒指不是属于他和乔娟之间的爱情的。
　　郑有为做完这些，对着墓碑深深鞠了一躬，然后转身向张扬说：“谢谢你让我最后看她一眼。”。
　　张扬点了点头，重新为他戴好手铐，带着郑有为走到冯舒城身边。
　　“安海市儿童福利院谋杀案嫌疑人郑有为，于今日向我公安机关自首，嫌疑人对于案情供认不讳，毫无隐瞒，经调查，其供述与案发现场情况一致，确认其有重大作案嫌疑，批准逮捕，现交由市公安局刑侦支队刑事侦查小组组长冯舒城押解至我公安机关。”张扬突然立正，十分郑重的将郑有为推到了冯舒城面前。
　　冯舒城被张扬突如其来的“交接仪式”搞的有些摸不着头脑，愣愣的接过郑有为。
　　“张队长，你带我来这里，不是只为了做这一出吧？”冯舒城镇定了一下，冷静的看着张扬。
　　“有时候，真的是身不由己，有些事情，是你不得不去做的，当你做错一件事后，为了挽救，你却用了更大的错误来弥补它，继而错上加错，本想要脱身，哪成想，却是越陷越深。”张扬的这一番话，更是让冯舒城有些糊涂。
　　“这是郑有为的认罪书，”就在冯舒城琢磨的时候，张扬又从口袋里掏出一份钉在一起折叠起来的纸页交给了他，“上面有他的签字和指印，哦对了，还有证人证言，也都是签了字按了指印的。”
　　“证人？”冯舒城看着手上的材料，眉头锁的更紧了，这件案子哪里有什么证人？
　　“嗯，你回去看了就明白了。”张扬搓了搓手，似乎有些冷，“我们下去吧，别让她们等太久。”
　　张扬说完带头就开始往回走，没有给冯舒城再问话的机会，无奈他只能带着郑有为跟在张扬身后往山下走去。
　　下山的路上，几人脚步飞快，毕竟无论在什么时候，下去永远要比往上爬更容易，但冯舒城却不认为这二人是因为下山的路更省力，他有种感觉，似乎他们是因为放下了什么事情，就好像是摆脱了什么重担一般，才会显得如此轻松。
　　一路无言，张扬带头驾轻就熟的带着冯舒城下了山来到了停车场，这让冯舒城有些侧目。
　　“好了，你带着他回市局吧，这个案子，结了。”张扬似乎舒了一口气，指了指郑有为对冯舒城说。
　　“你要去哪？”张扬的一系列举动以及他最后这句话引起了冯舒城的警觉。
　　“我带她们离开这儿。”张扬冲车上的乔娟等人努了努嘴。
　　冯舒城看了看车上乔娟众人，总感觉张扬说的太过简单，他没有再说什么，先将郑有为带到警车上，然后转过头看着张扬。
　　“想和我道个别吗？”张扬也在看着他，是微笑的看着他。
　　“张扬。”冯舒城没有喊他张队长。
　　张扬摇了摇头，仍是微笑着，走到冯舒城的车前。
　　“来这里赎罪的，恐怕不止郑有为一个人吧。”冯舒城心里有些紧张，他不是因为张扬来到他车前而紧张，而是因为他发现自己已经越来越接近真相才感到紧张。
　　“每个人都有罪，是的，我也有罪。”张扬凑到冯舒城面前，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但接下来，才是我真正赎罪的时候。”
　　。
第55章无罪之人（一）
　　张扬开车走了，他就这么开车带着乔娟三人走了，冯舒城没有去拦他，也没有理由去拦他。
　　看着汽车尾灯渐渐消失在黑暗的道路尽头，冯舒城轻轻叹了口气，想着张扬最后那句话，他有罪，他的罪现在才要开始赎。
　　现在冯舒城脑中思路清奇，他心中的猜想犹如一座拔地而起的高楼，各种线索开始紧密串联就像是大楼上的一砖一瓦般瞬间组合在一起，直到这座高楼完完全全的矗立起来。
　　冯舒城闭上眼，心中感慨不断，他睁开眼回过头看着早已坐在车里的郑有为。
　　“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冯舒城拉开车门，钻到了驾驶室。
　　郑有为没有回答，只是低头看着自己手上的手铐。
　　“你和乔娟有没有真正的爱情？”冯舒城看着后视镜中的郑有为。
　　他还是没有说话。
　　“相比起来，你还是更爱你过世的妻子吧。”冯舒城仍然自顾自的说到。
　　郑有为的身体颤抖了一下。
　　“来这里之前，我一度认为你才是凶手。”冯舒城打开车窗，任由寒冷的空气充满车内，他从口袋里摸出一支烟，点燃后吸了起来，不过他却一直在后视镜中注意着郑有为。
　　“你怎么知道我就是清白的。”郑有为轻蔑一笑，将头偏向一边。
　　冯舒城注视着镜子中的郑有为，有罪的人会一直为自己辩白，而真正无罪的人则会在真相面前保持沉默，他想说出这句话，但却没有说出口，郑有为已经铁了心要担起这份罪责，所以现在对他说什么都是多余的。
　　张扬，你要赎的罪又多了一份啊。
　　“我们还在等什么？”在冯舒城吸了大半支烟后，郑有为终于坐不住了。
　　“每一件案子，不论结果如何，我必须要搞的明明白白，即使嫌疑人已经伏法，”冯舒城拧灭烟蒂，将窗户重新关上，“这便是我的原则。”
　　“手铐都已经到我手上了，还不够明白吗？”郑有为有些歇斯底里的吼了起来。
　　冯舒城摇了摇头，“每个人都有自己认为必须要贯彻的事情，就好像你认为这个结果必须由你来承担一样，我也必须要对经过我手的案子负起责任来，咱们出发点不一样，但最后的目标却是相同的。”
　　郑有为深深的看了一眼冯舒城，重重叹了一口气，不知是因为冯舒城的执着，还是因为自己。
　　黑暗中，隐约在公墓旁的道路上出现一点光亮，慢慢的由远及近，是一辆车，车上是宋建华和万南。
　　“到了到了，就是这。”万南在副驾驶上指挥着宋建华来到墓园入口，二人左右寻找了一下，终于在停车场看到正在给他们忽闪大灯的冯舒城。
　　“张扬呢？”宋建华一下车只看到冯舒城的警车。
　　“走了，材料呢？”冯舒城接过万南递来的文件袋，迫不及待的打开，似乎真相就在这里边。
　　“他怎么在这里？”万南瞥了一眼警车，看到郑有为戴着手铐坐在后座上。
　　冯舒城回头看了一眼郑有为，他不知该如何回答万南的疑问，因为真相只能有一个！张扬交给他的那份材料，郑有为的认罪书，此刻就在他的怀中，冯舒城纠结起来，如果将这份材料递交上去，郑有为便会坐实这个罪名，可冯舒城明白，郑有为无罪，就算是有，但承担杀人二字的后果远比这要严重的多。
　　“走吧，我们回去吧。”最终，冯舒城将打开的文件袋又重新封好，也没有为二人解释郑有为为何在这里。
　　宋建华和万南摸不着头脑，虽然心中隐隐有些生气，但看到冯舒城已经发动了车子，无奈也只好钻回到自己的车中。
　　“谢谢你。”在冯舒城起步的前一刻，郑有为突然说。
　　“不要谢我，我只是想搞清楚你们的秘密罢了，在此之前，我不会妄断谁有罪，谁无罪。”冯舒城明白郑有为为什么突然道谢，便冷冷回应，然后与宋建华驾驶的车辆一同离开了墓园。
　　回到市局已经是深夜了，冯舒城让宋建华和万南回去休息，这虽然引起了二人的不满，但冯舒城说会给他们一个答案，二人这才离去。
　　带着郑有为来到审讯室，冯舒城并没有急着开口，而是打开宋建华带回来的文件，开始逐一阅读起来，尤其是郑有为前妻死亡的相关证明材料。
　　然后他又打开了张扬交给他的材料，郑有为的认罪书并不值得他详细解读，反倒是证人材料引起了他的兴趣。
　　第一份证人材料，签署的名字是王力，第二份则是乔娟，第三份竟然是张扬，开头便说明了他与乔娟的关系。
　　冯舒城立时明白，张扬的那句“赎罪之路，刚刚开始”意味着什么。
　　收起材料，冯舒城心中再次感慨起来，他点上一支烟，看着对面有些疲惫的郑有为，不知该如何开口。
　　“张扬说了，你并非一般人，即使是我的认罪书摆在你面前，你也未必会相信。”最终郑有为先开口了。
　　“他是不是还说，他会带着乔娟等人远走高飞，从此隐姓埋名。”冯舒城轻吐出一口烟雾，平静的看着郑有为。
　　郑有为先是一愣，然后笑了起来，“唉，一步错，步步皆是错。”
　　“你还是不愿意告诉我真相。”冯舒城没有理会他似有深意的这句话。
　　“摆在你面前的就是真相。”郑有为铁了心要认罪。
　　“啪！”冯舒城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上的材料，“你不愿意说，那便由我来说如何？”
　　郑有为愣愣的看着冯舒城，他不明白冯舒城为什么要如此较劲。
　　“你难道就没有为你的亡妻想过么？”冯舒城理了理心情，重新坐好，缓和了一下情绪后对郑有为说。
　　“但我还是终究要为活着的人考虑啊。”郑有为听到冯舒城提到前妻，心中也是愤然。
　　郑有为的这句话完全印证了冯舒城的猜测，果然是为了他的俩个孩子啊。
　　“这里的监视器我已经关掉了，”冯舒城站了起来，走到郑有为身边，因为郑有为最后的这句话使得冯舒城无法再对他生出一丝火气来了，“我这人有一个毛病，喜欢刨根问底，胡乱猜测，我就试试来推断一下你们的秘密吧，如果最后你还是执意要来承担这个罪名，就当这是我和你的……朋友之间的最后交谈吧。”
　　。
第56章无罪之人（二）
　　郑有为惊讶的抬起头看着冯舒城，冯舒城则是笑了笑，拉过来一把椅子坐到了他的对面，深深的看了他一眼。
　　“在西平市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具体发生了什么，但是我却可以大致猜得出，你前妻的死因绝非寻常。”冯舒城回身取过宋建华带回来的文件袋，打开之后掏出一张微微泛黄的纸页，页眉赫然标着几个大字——死亡证明，页尾注着西平市第一人民医院的字样。
　　郑有为的瞳孔瞬间放大，额头沁出了细细的汗珠。
　　“这……这你从哪里搞到的？”郑有为吃惊道。
　　“我们警察最不缺的就是挖掘精神，我上次就和你说过，没有我们想查查不到的，”冯舒城笑着将纸页在郑有为眼前晃了一晃，“我相信你不需要再看这上面的内容了吧。”
　　郑有为先是愣愣的点了点头，紧接着又连忙摇了摇头。
　　“急性哮喘引发呼吸骤停，因未能及时救治导致死者心脏骤停。”冯舒城照着纸上的一段话读了出来。
　　“对，她有哮喘，病发时旁边又没有人，所以……”郑有为不知何时低下了头，喃喃的说到。
　　“苯巴比妥你服用了多久？”冯舒城话锋猛然一转。
　　“什……什么？”郑有为呆住了。
　　“你有癫痫病史吧，听说控制的还不错，除了上次，对吧？”冯舒城稍加重了些语气。
　　“上……上次……”郑有为听冯舒城提到他上次在福利院发病，脸瞬间变的苍白。
　　“苯巴比妥作为治疗癫痫的药物，效果还不赖，而我又恰好知道，如果一个患有哮喘的病人误服了这种药物，那后果可是不堪设想。”冯舒城将证明放到桌子上，然后用手又在上面轻轻拍了几下。
　　“我……我没有！”郑有为大声吼到，显得气急败坏。
　　“别激动，我只是说如果，不过你说你没有，没有什么？莫非……”冯舒城眉毛一挑，故意问到。
　　郑有为扭过头，知道自己说错了话，沉默起来。
　　冯舒城意味深长的看了眼郑有为，又看了看他手指上因为取下了戒指后而留下的白色戒痕。
　　“你前妻的死，并不是你想要的结果，对吧？”冯舒城继续问到。
　　郑有为仍然沉默。
　　冯舒城深吸了一口气，“但这却是乔娟想要的结果。”
　　“不，不关她的事，一切都是我的错！”郑有为大喊起来。
　　“你看，你又激动了，”冯舒城摆摆手示意郑有为，“我相信你非常爱你的前妻，同样，你也爱着乔娟。”
　　郑有为看着冯舒城，表情僵硬，眼中明显浮现出一丝痛楚。
　　“但是爱情就像毒品，总有人会为其疯狂，你是这样的，张扬也是这样的。”冯舒城收起微笑，一本正经的神情让郑有为感到不自在。
　　“就像你说的，你每天都在为你的前妻祈祷，而且属于你和她的戒指，你也从未摘下过，这对乔娟来说，对你和她的爱情来说，或多或少会有些影响吧？”冯舒城淡淡的说。
　　如果郑有为前妻死因真有蹊跷，从那枚戒指上看，对前妻如此念念不忘的他，肯定不会是凶手，至少，不是直接导致其死亡的凶手，所以冯舒城需要猜，猜郑有为和乔娟之间的关系到底处于何种状态。
　　“你不说，那我就大胆假设一下，你对你前妻的爱，使得乔娟产生了嫉妒，那份爱本来是该属于她的，她恨你的前妻，所以……”
　　“你不要再说了！”郑有为激动的打断了冯舒城，眼神变的无比炽热，“我前妻也好，赵鸿也罢，所有的错均是我一手造成的，所有的罪全由我一人承担。”
　　冯舒城静静的看着郑有为，好大一会后才说：“你这么说的话，我是否可以理解为，你承认你前妻的死并不是这份报告上写的那么简单，而且你也知道，导致你前妻死亡的人是谁。”
　　郑有为立马闭上了嘴，紧咬着牙关，瞪着冯舒城。
　　“张扬也有参与，对吧？”冯舒城追问。
　　郑有为挺了挺肚子，靠到椅背上闭上了眼，不再搭理。冯舒城心中好笑，这明显是害怕再说漏嘴才如此这般，但只是一小会儿，冯舒城心中又感到有些苦涩。
　　郑有为如此，这恰恰证明，冯舒城的猜测是对的，可冯舒城却又总喜欢从最坏的答案开始猜起。
　　是的，他只猜了一次似乎就猜中了，宋建华带回来的文件中有提及到张扬，他在西平市做过刑警，而且还做到了副队，在郑有为前妻死的第二年，乔娟与张扬离婚，郑有为与乔娟带着张晓雅来到了安海市，而张扬也紧随其后，转到了安海市公安局，几人似乎都是争先恐后的想要离开西平市，可却都选择来到安海市，其中原因不得而知。
　　张扬对安葬郑有为前妻的公墓道路的熟悉程度不亚于郑有为，这也就说明，想要在郑有为前妻墓前获得慰藉的不仅仅只有郑有为一个人，张扬为什么有如此用心，肯定是郑有为前妻的死有他的一份。
　　乱，冯舒城心中现在只有这一个字，他感觉，郑有为和乔娟之间若即若离的感觉并非是二人刻意做的伪装，他前面想到过，就是心怀再宽广的女人，像郑有为这样对前妻抱有的深深执念，恐怕也是她所不能容忍的。
　　一晃二十年，直到今夜郑有为认罪，在公墓与前妻作最后一别，那枚戒指才被他取下，对妻子有如此深深爱意，冯舒城相信，他郑有为绝不可能是导致其妻死亡的人，凶手另有其人，乔娟，或者张扬！
　　现在，赵鸿死亡，凶手也不可能是郑有为，虽然在供认书上他表明自己有作案动机，但也仅限于此，此前冯舒城找到证据，自己推断出的两名凶手之一便是党恩语，而且小孩自己也承认了，但从他讲述的故事中，冯舒城也能感觉到他对郑有为的恨。
　　一个孩子对父亲产生了恨，他又如何会跟上其父，走上同样的道路，如果他知道自己的父亲杀了人，那他便不会追随其父，翻窗而入，对死者补刀，如果说是为了加深其父的罪孽，那这也未免太过牵强。
　　所以，党恩语的一切行为，都是有人在指使，而幕后指使者也不大可能是郑有为，也就是说，凶手和这名指使者可能是同一人。
　　但郑有为却硬要将这些罪由他一个人来扛，这其中……
　　张扬，你还不能带着他们离开！
　　。
第57章无罪之人（三）
　　郑有为是蛤蟆吃秤砣，铁了心要担这个罪名，看着他此刻紧闭着的嘴眼，冯舒城也是无可奈何，其实他大可以放手，任由他郑有为去坐牢，让这件事就这么过去。
　　可是他办不到，就算不能抓到真正的凶手，至少也要把事情搞明白，在旁人看来他这就是自己给自己找麻烦，但这就是他，这就是冯舒城。
　　“啪！”冯舒城一拍桌子，惊的郑有为睁开了眼。
　　“既然你不想合作，那我就用我自己的办法，我会遂了你的愿，送你去蹲大牢，但是……”冯舒城顿了一下，看着郑有为似乎轻松了下来的表情，“但是我不会让这事儿就这么完了，等我查出真凶后也好让你下半辈子在牢里有个伴儿！”
　　在郑有为瞬间紧张的眼神下，冯舒城站起身，蹭蹭几下收拾好桌上的文件准备离开。
　　“唉……”郑有为深深的叹了一息，“就知道你不会罢休。”
　　冯舒城已经走到了门边，听到郑有为的话，停了下来。
　　“我给你一个号码，这是张扬的手机号。”郑有为垂着眼，对冯舒城说到。
　　“我有张扬的号码。”冯舒城转过身来，多年同事，怎能没有对方的号码，难道郑有为另有它意？
　　“你那个号码，我管保你打不通。”郑有为嘿嘿一笑。
　　“什么意思？”冯舒城疑惑。
　　“你大可试试。”郑有为抬起眼笑着说，只是他的笑容似乎是挤出来的一般不自然，期间夹杂着一丝痛苦。
　　冯舒城看了一眼郑有为，然后找出张扬的号码试着拨了过去，果然，一阵冰冷的女声在手机中响起。
　　张扬关掉了以前一直在用的号码，这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他确实要远走高飞了，冯舒城心中一紧，上下牙齿狠狠咬了几下。
　　作为一名警察，尤其是自从冯舒城认识他以来，他一直是以正直无私的形象出现在大家面前，破过多起大案要案，局里很多人甚至都将他作为英雄来崇拜。
　　但此刻，英雄的形象在冯舒城心中瞬间崩塌，对他的尊敬也若崩塌过后的灰尘一般随风飘散，虽然冯舒城在这件案子里一直对他有所怀疑，但也不至于如此不堪，他还对其抱有希望。
　　冯舒城用力捏着手机，指关节都开始发白。
　　“这是他交待我的，说你如果还不罢休，就把他新的手机号给你。”郑有为收起了笑容，脸上的苦涩表情却未褪去。
　　冯舒城微微抬起了眉毛，“你说。”
　　郑有为说出了一串数字，冯舒城快速的输入到手机中，正要拨出。
　　“别当着我的面儿打，我这折腾了半天了，身体有些吃不消，我估摸着你俩一通话，应该也就没我啥事儿了，与其我干坐在这里，不如放我到隔壁屋休息下，你说呢？”郑有为乐呵呵的看了一眼冯舒城，然后伸手摸着胃部。
　　“为什么不一开始就给我他的号码，为什么在公墓的时候他就不能和我直说？”冯舒城有些恼火，但转念一想，怕是……
　　“拖延时间。”郑有为仍是咧着嘴。
　　“拖延时间？”看来，张扬他们早就出了城。
　　“没错。”
　　“那他为什么不提早离开，还非要等我过去，然后还给我做了这么一出戏。”冯舒城感觉自己自从做了警察，越发开始后知后觉了。
　　“都是真的，不是演戏，我只是和他提出想最后看一眼我妻子，其中没有什么是刻意安排过的。”郑有为摇了摇头说到，摸着腹部的手愈加用力起来，这引起了冯舒城的注意。
　　“那为什么……”冯舒城正要追问。
　　“你别问我了，都是他交待我的，我不是已经给你他的号码了么，有什么……你……”郑有为突然打断了冯舒城，狠狠用力的抓着自己的腹部，牙关紧咬，表情扭曲，脸上瞬间挂满了汗水。
　　冯舒城赶紧上前询问，郑有为缓了一会后，朝其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暂时没事了。
　　“冯警官，我真的需要休息了，麻烦帮我接杯水，在我的外套里有药，拜托。”郑有为脸色有些发青，说话都有些不利索。
　　冯舒城见他这个样子，哪敢怠慢，赶忙到隔壁接了一杯水然后又在郑有为的外套里摸出了一盒药。
　　这是一个蓝白相间、标满了英文字母的药盒，冯舒城起初有些疑惑，他从未见过这种药，待他认真看了下药盒背后的说明后，瞬间明白了，这是一盒癌痛药！
　　所谓癌痛药，是在中晚期癌症患者发生癌痛时而服用的一种镇痛药物。
　　将药盒和水递给郑有为，帮着他将药服下，在郑有为明确表示不需要去医院后，冯舒城带他来到了隔壁的休息室躺下，并为他打开了手铐。
　　看着因为药效发作而渐渐昏睡过去的郑有为，冯舒城似乎明白了，为什么郑有为极力想要承担这份罪责了。
　　冯舒城摇了摇头，为郑有为盖上了被子，然后轻轻撤出房间锁好了门，他拿出手机，看着刚刚存好的号码，轻叹一声，恐怕这又会是一个悲伤的故事。
　　冯舒城站在市局大楼的天台上，点起一支烟，看着手机上的号码，许久后，似乎决定了什么，将烟掐灭，然后拨通了号码。
　　让冯舒城惊讶的是，手机上的等待音只响了半声便被接通，似乎对方一直在守着手机，等待着他的来电一般。
　　“喂？”张扬的声音在另一头响起。
　　“张队？”虽然是张扬的声音，但冯舒城还是想再确认一下。
　　“冯舒城？你终于还是打过来了。”张扬在另一头似乎松了一口气。
　　“你知道我会打的。”冯舒城冷静的说到。
　　“我知道你会打的，说实话我真不希望你会打这个号码。”张扬接着说到。
　　“不过你却又希望我打这个电话，不然你也不会一直守着手机了。”冯舒城极力想要听到张扬周围的其他什么声音，以判断他现在大致在什么地方，不过最终除了张扬的声音外，什么都没听到。
　　“……这让我很纠结啊。”对方沉默了一会后又开口说到。
　　“说吧，说出你的理由，让我想想，我该不该动身去将你们带回来。”得知郑有为可能患有癌症，冯舒城最终还是想通了一些事。
　　但他还是希望能从张扬口中明白一切，就像前面说的，冯舒城对张扬，还是抱有一丝希望的，他不想张扬，一个刑警队长，一个局里大部分人心目中的英雄就这么突然成了一个逃罪的人。
　　“你带不回去的，我会给你一个理由，但这不是借口，我希望你能分的清楚。”张扬说到。
　　“我试试。”
　　“郑有为得了肝癌，医生也给他下了最后通牒。”
　　“让一个患了绝症的人去承担这一切，你这么做是不是有些太过残忍了。”冯舒城厌恶到。
　　“不，这是郑有为的主意，是他求着我这么做的，这是他第二次提出让我不得不答应的请求。”张扬在另一头吸了下鼻子，似乎有些沉重。
　　这次轮到冯舒城沉默了，自己又一次猜对了。
　　。
第58章恶始岂能善终焉（一）
　　张扬实在是太忙了，以至于昨夜吃的晚饭在他的记忆中就像是刚刚才吃过似的，放下手头的工作，他才发现自己已经两天没怎么合眼睡过一个完整觉了。
　　在别人眼里，刑警队长可能是一个无比光辉高大的形象，面对黑恶，就会像一名带头冲锋的将军一般披荆斩棘，勇往直前。
　　带头冲锋倒是不假，但相比这种光环，张扬倒是宁愿去找个洗碗的工作感觉也比这轻松。
　　点上香烟，张扬靠到椅背上，将头微微后仰，享受着忙里偷闲得来的这点惬意。
　　最近案子比较少，深夜的市局没几个人还在加班，张扬也打算抽完这支烟就去眯一会，实在是太累了。
　　嗡……嗡……嗡……
　　桌上的手机很有规律的震动起来，张扬皱着眉头，眼睛微微睁开一条缝，有些气恼的看着手机屏幕上一明一暗的来电显示。
　　他打电话做什么？
　　张扬一手夹着烟，用另一只手拿起手机接通了。
　　“喂？”
　　“张扬，这么晚打扰你了，你……有空吗？”是郑有为。
　　“没空，有什么事赶紧说。”张扬有些不耐烦，福利院里的案子已经交给了冯舒城，但毕竟她也在福利院中，虽然明面上自己没有参与，私下里却没少费心。
　　“我……我有事求你。”郑有为似乎有些不好意思。
　　他应该不好意思，张扬烦躁的闭上了眼，上一次他求自己，自己一时糊涂帮着他圆了一个天大的谎，从此这便成了他的噩梦，他有时太累了的时候甚至会出现幻觉，他会看到一个白色连衣裙的女人在远处注视着他，他甚至能看到那女人的眼神，充满怨恨。
　　虽然他知道这只是幻觉，但却是他内心最直接的体现，他在帮了郑有为之后，心里就有了结，满是自责与不安。
　　所以他拼命工作，他要让自己忙碌起来，忙到没有时间去想这些，或者说，也是弥补，弥补这件事为他带来的巨大愧疚，他期望用自己更多的正义行为来弥补自己因自私而犯下的那个错误。
　　“看在她的面子上，我该帮的都已经帮了，仁至义尽，你还想让我怎样，我说过了，上次之后你便和我两清，你我再无瓜葛。”张扬愤愤说到。
　　“我知道，我知道，但是，这个忙，只有你能帮我们了……”郑有为赶忙说到。
　　“我们？哼哼，你不觉得当你说出这两字的时候，作为她前夫的我，会怎么想吗？”张扬冷冷笑到，他有一种想要掐死这肥猪的冲动。
　　“不不不，你别误会，我没有其他的意思。”郑有为在电话另一头脸红脖子粗的赶紧解释。
　　“是她让你给我打的电话？”张扬对乔娟还是有一丝眷恋的，毕竟夫妻一场，他也是曾深深爱过的人，不然他也不会随着她来到这个市，但如果真是乔娟让郑有为找的自己，张扬会毫不犹豫的斩断这丝情愫。
　　“不，是我自己的意思，我没和她说过。”郑有为急急说到。
　　“你的人情债已经欠的够大了，你怎么还有脸来找我。”张扬丝毫没有掩饰他对郑有为的厌恶之情。
　　“可以约个时间，见一面吗？电话里有些说不清。”听郑有为的声音，好像还带着哭腔。
　　张扬听到他的哭音后，心中也是一软，要说恨，他真的是对郑有为恨的紧，夺妻不说还在许多年前将自己也拉下了水，虽然那件事乔娟也是参与者，他也是为了保护她，但这些年来，他时时刻刻都在自责，惟有每周去完公墓忏悔之后才能获得一点点的平静。
　　张扬看了一下时间，打算给他一次机会，先听听他怎么说，自己付出的也算很多了，他打算自此之后，与他们永远断绝联系。
　　“就现在吧，市局对面的咖啡厅等你。”张扬说完也不管郑有为能不能来，直接挂了电话。
　　现在已是将近十一点半了，咖啡厅十二点打烊，张扬其实是有意为难郑有为，他就是以最快的速度从福利院赶来也要差不多二十分钟，这样一来留给郑有为说事儿的时间也就那么一丁点了，张扬则打算听得下去就听，听不下去直接走人，不和他多浪费口舌，就是他硬要挽留自己，这咖啡厅也不答应啊。
　　十几分钟后，偌大的咖啡厅里只有张扬一个人坐在那里品着面前的咖啡，正暗自叹息什么时候才能过上这样悠闲的生活，咖啡厅的门被猛的推开了。
　　“您好先生，我们这里马上要下班了，我们……”正守在门厅处收拾东西打算等最后一位客人离开后就关门打烊的服务员看到跌跌撞撞冲进来的肥胖男人，立马上前礼貌的说到。
　　“我知道我知道，我找人。”郑有为打断了服务员，眼神四处搜寻，在看到最靠里位置的张扬时，眼睛顿时一亮。
　　服务员非常不满，正要再次提醒，只见肥胖男人急冲冲的跑向店里的最后一位顾客，他想要上前阻拦，在看到男人要找的那人后，他便停了下来，张扬是他们这里的常客。
　　“张扬，你这次一定要帮帮我们，不，帮帮我。”郑有为手里拿着一个文件袋，因为着急语速很快，在意识到自己说错话后立马改口。
　　“坐吧。”张扬示意了一下对面的空位，此时郑有为就站在他的旁边说话，俩人在那里的情形，他就像读书时正被班主任叫到办公室训斥的孩子一样。
　　“什么事，赶紧说，咱别耽误了人家休息。”张扬待郑有为落座，朝看向这边的服务员努了努嘴。
　　“这个忙你一定要帮我。”郑有为说着，将手中的文件袋封口打开，递给了张扬。
　　“这是什么？”张扬没有立即去接而是问到。
　　“这是我在医院的化验报告，以及……”郑有为似乎说的有些艰难。
　　“老郑同志啊，你是不是觉得我像个软柿子可以随你拿捏啊，你的化验报告怎么样的管我什么事，怎么？这么大一个院长是不认识上边的字需要我帮你理解，还是说你连个化验的钱都交不起，拿我这报销来了？”张扬没好气的说到，管你们的这些破事我已经连腰杆都快挺不起来了，现在怎么？查出病了也想找我？
　　“不不不，你……你先看一下吧。”郑有为头上汗如雨下，面色潮红，他不住的拿手在擦拭，张扬以为他不是累的就是又干了什么亏心事。
　　张扬盯着他看了一会，最终还是拿起了文件查看起来，都是一些化验数据，他的各项检测结果都是超标，这么胖的一个人，不超标才怪，他如是想。
　　其中多半的数据张扬都有点看不懂，索性就略过了，就在他漫不经心的翻看时，一行红字跳入了他的眼帘。
　　“最近老是没有规律的腹痛，一直以为是自己胖的原因，胖不就容易得病么，也没太在意，就控制了下饮食，可是最后这几次疼的更是厉害，就自己去医院找医生，结果医生只是简单检查了一下就让我赶紧去做活检，做化验，我也一时懵了。”郑有为笑了笑，在一旁说到。
　　张扬看着手中的报告单，脸上表情阴晴不定。
　　“结果出来后医生也没多和我说什么，说他们需要一些时间来确诊，这一确诊给我确了个肝癌晚期，哈哈，昨天才通知我的。”郑有为哈哈一笑，像是在说别人的故事。
　　“说也奇怪，也没感觉到啥，这咋就癌症晚期了呢，真是奇怪啊。”
　　张扬抬起眼，看着郑有为乐呵呵的笑脸，他现在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感觉，他更不知道自己是该庆幸，还是该同情，焦虑中他下意识的去口袋里摸烟，却又突然想到了什么，又轻轻将掏出半拉的烟盒塞了回去。
　　。
第59章恶始岂能善终焉（二）
　　“癌症？”张扬抬起眼皮。
　　“嗯。”郑有为点了点头。
　　“肝癌？”张扬注视着郑有为的眼睛。
　　“嗯。”郑有为丝毫没有躲闪。
　　“晚期？”张扬直起了身子，放下手中的化验报告，紧紧盯着郑有为，似乎想从他脸上看出点什么。
　　“我没骗你，医院的黑字红印，再说我也没那个必要吧。”郑有为有些不乐意了。
　　“说实话，关于你的事情我是一点也不想管，虽然你得了癌症，而且你也成功博得了我的同情，然后呢？你想做什么？”张扬端起桌上的咖啡抿了一口，张扬的确同情郑有为，但那又如何？
　　郑有为笑了笑，双手在脸上抹了一把，“我让你看这个不是为了博得你的同情。”
　　张扬继续抿着咖啡，等着他的下文。
　　“医生让我住院治疗，”郑有为开始收拾桌上凌乱的文件报告，“我不打算治了。”
　　张扬端着杯子的手顿了一下，停在了半空。
　　“我问过了，治疗的各项费用总合起来不下这个数。”郑有为伸出拇指和食指比划了一下。
　　“这么多？”张扬愣了一下，他几乎没怎么接触过肿瘤患者，他知道一般治疗癌症的花费不会太低，但没想到会这么多。
　　“我这属于晚期了，如果早能查出来，差不多可以省个十倍左右，哈哈哈……”郑有为苦笑到，“而且，花了钱能不能看好都不一定。”
　　“不是可以报销的么？”张扬记得好像医保可以报的。
　　“报过来，剩余的钱也是一笔不小的数目啊，”郑有为挠了挠头，然后看着张扬，“还不如给那娘仨留下，这样她们以后的日子，虽算不上富足，但也能保个衣食无忧吧……”
　　张扬猛地一惊，这才是他想说的！
　　“二位先生，不好意思打扰了，我们要……”这时服务员走到他们身边想要提醒他们，咖啡厅要关门了。
　　张扬从口袋里摸出两张红钞，塞到了服务员手里，“拜托，再来两杯咖啡，不，一杯咖啡，一杯清茶。”
　　服务员看了看钱，又看了看张扬，无奈摇了摇头转身离开。
　　“你真的不打算……治疗了？”待服务员走远，张扬开口问他。
　　“不了，怎么说呢，我已经活够了，上半辈子欠的债，也该还了。”郑有为转头望向窗外，十二点了，可路上依旧是车来车往，好不热闹。
　　一阵沉默……
　　张扬觉得自己根本无法开口，他太了解郑有为了。
　　“这一路走来，背负着太多罪过，感觉自己的人生，支离破碎的，一切都是自己作的孽啊。”
　　孽缘啊，从郑有为和乔娟相互倾慕的那一刻开始，一切便已是注定会成为一个悲剧。
　　“说吧，你想我怎么帮？”张扬瘫靠到椅背上，他恐怕自己无法拒绝郑有为了。
　　“这真的是最后一次了。”郑有为笑了笑，拍了拍整理好的报告。
　　张扬摇了摇头，然后又点了点头，最后摆了摆手示意郑有为说吧。
　　“赵鸿被杀，我大概估摸的出谁是凶手，党恩语那孩子性子也倔，能指的动他的人，我想你也知道……”郑有为直了直腰，开始说了起来。
　　张扬点了点头，虽然他、郑有为还有乔娟，对于凶手是谁，都心知肚明，但谁也没有去点破，甚至连指责都没有，而乔娟则一直想要去自首，去承担这个罪名，因为乔娟认为这是他们欠下的债，该她来还的。
　　“乔娟一直对那件事念念不忘，她对那件事的自责不亚于我，自那之后，她一直希望可以弥补，所以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就将她的爱全部倾注在了她身上，直至她成年，我们才要了第二个孩子。”郑有为缓缓垂下了头。
　　张扬差不多都知道，不过他也大多是凭着猜测，他们二人的生活很少与张扬有交集，而他也很少过问这些。
　　“赵鸿的死，我相信她是一时冲动，我也能看得出她的悔恨之意，但是她的青春才刚刚开始。”郑有为接着说到。
　　“她不能因为一个渣滓而毁掉她的一生啊。”张扬发现，郑有为双眼竟然含着泪。
　　“前两天我发现乔娟背着我写了一封信，一般她的私人信件之类的东西我是不会去动的，不过现在是非常时期，我就悄悄截留了她的信。”
　　“果然，那信是她写给公安局的，她举报的是自己。”郑有为说完，长叹了一声。
　　“我找到她和她说这个事儿，为此我俩还大吵了一架。”他摇头笑了笑。
　　这时服务员端着饮料过来，张扬亲手将清茶递到郑有为面前。
　　郑有为喝了一口茶水，水入了嘴，却又流出了眼……
　　张扬感觉心中闷的慌，刚接手案子时，他曾经还抱着看戏的心态，想看看郑有为会做何打算。
　　“在别人看来，我这也许是自私，我不想乔娟或者孩子出任何事，即使是她们做了不该做的事，我也觉得，后果该由我来承担，而不是她们。”
　　“那你打算接下来怎么做？”张扬看着郑有为。
　　“还债，还我早该还清的债，替她们一起还，所有的，都由我一个人来承担，”郑有为看着报告单，“你知道吗，我的时间不多了，由我来代替，这是最好的选择，我还觉得这都算是便宜我了。”
　　“不需要利息的还债，谁会不喜欢。”紧接着郑有为笑了笑。
　　张扬摇了摇头，从警多年，他的职业道德不允许他这么做，可是，在郑有为前妻出事的时候，他还帮着掩盖了事实，他又有何面目说自己还是个警察呢。
　　“不知道你的前妻会想我们怎么做呢？”张扬垂下了眼，似是问郑有为，也似是在问自己。
　　终于，郑有为在听闻此言后，泪水如决堤一般夺眶而出。
　　“我曾扪心自问，我这辈子到底有没有做过一件对的事，包括你，我知道我和乔娟对你的伤害是最大的，但你却成全了我们，这份恩情，我……”
　　张扬挥手打断了郑有为，“那些不提也罢，我有我自己的原因。”
　　郑有为的嘴角抽搐着，掩着面，哭的像是一个孩子。
　　“恶始又岂能善终……”张扬看着郑有为，深深的看着郑有为，苦果即已亲手种下，成熟了，闭着眼也要吞下。
　　“老郑啊，那件事也有我的份，既然你都打算要去终结它，那我也该是时候站出来了。”张扬将杯中的咖啡一饮而尽，“我本就不是一个好警察。”
　　郑有为眼泪婆娑的看向张扬，他不明白张扬为什么这么说。
　　“你相信我吗？”张扬站起身问郑有为。
　　郑有为点了点头，“不然我也不会来找你。”
　　“你我都是背负着十字架的人，”张扬整了整衣服，“你比我幸运，能早早的卸掉，而我的却要更沉重了。”
　　“你其实早就做了打算，赵鸿的死只不过是正好赶巧了，这癌症你查出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对吧？你都有此决心，我还能有何顾虑？”张扬一脸玩笑的表情。
　　郑有为低下了头，他明白张扬要做什么了。
　　“从现在开始，一切都要听我的安排。”张扬离开了座位，路过的时候拍了拍郑有为的肩膀。
　　知道了张扬的想法，郑有为却没有去劝他，就像张扬没有劝自己一样，罪人之间，根本无需多此一举。
　　。
第60章宁，静……
　　天台上一片漆黑，只有冯舒城手中的点点烟火忽明忽灭，凉风拂过，可他却一点也感觉不到冷。
　　“过程就是这么个过程，结果但愿也会是那个结果。”张扬在电话另一头说到。
　　原来郑有为和乔娟的一切可疑行为，都是在为了掩护张晓雅，自己当初也不是没有怀疑过她，只是郑有为和乔娟在自己面前表现出了更大的嫌疑，成功把自己的注意力吸引到了他们身上。
　　“宋建华审问王力时，问出的那些事是不是真的？”冯舒城问。
　　“我告诉他的都是真的，不过他有没有如实告诉老宋，我就不清楚了，不过他不傻，懂得孰轻孰重。”张扬答到。
　　“既然你把一切都安排好了，为何还要找我来接这个案子。”冯舒城心中差不多有了答案，但他还是想亲口听张扬说出来。
　　“第一，为了避嫌。第二，我想让这件事有个完美的结尾，也就是说，真相不该被掩盖，而有能力锲而不舍查到真相的，整个局里也就非你莫属了。”张扬顿了一下后回到。
　　“可我最终也没能查清楚。”冯舒城不是自谦。
　　“时间问题，你已经很接近了，”张扬嘿嘿一笑，“你难道没发觉你把郑有为逼成啥样了吗？”
　　冯舒城嘴角微微上扬，这倒是事实。
　　“所以，你会怎么做呢？”张扬又问。
　　“你这是在让我步你后尘啊。”冯舒城冷静下来，故事的确让人唏嘘，但法不容情。
　　“可如果揭露真相，恐怕这个家，将随之毁于一旦。”张扬不是在开玩笑，案件一破，必将牵扯出二十多年前的案子，郑有为，乔娟责任重大，张晓雅重罪难逃，还有党恩语，虽未成年，却也参与了命案。
　　“二十多年前，郑有为的前妻到底是怎么死的？”冯舒城没有接着张扬的话说下去，而是另外问了一个问题。
　　“既是自杀，也不是自杀。”张扬说的模棱两可。
　　冯舒城皱眉疑惑起来，一般自杀就是自杀，怎么还这么说？
　　“这就不得不说我和乔娟的故事，我和乔娟并不是自由恋爱，结婚以后才……怎么说呢，那时候大部分人都差不多是先结婚后恋爱吧，我们婚后一段时间才开始真正相爱，而且是深爱，但是我俩一直没有孩子，后来查到是我的问题。”
　　“那时候的人，嘴碎，哈哈，因为生不出孩子，乔娟走到哪里都会被人指指点点，其实出问题的是我，但没人会相信，世界就是这么不公平，即使我当着别人的面说问题在我，他们也不相信，包括我的老父母，就因为我是警察。”
　　“那段时间里，是我们最难熬的日子，乔娟整日以泪洗面，不仅仅是来自外界的诽议，每当我带她去公园散心，看到别人带着孩子在玩耍，你能明白我俩当时的心情吗？”
　　“我俩商量打算领养一个孩子，可是……当时没有健康的婴儿，最后我父母朋友牵头背着我找了外地的一个人贩子，当然，呵呵，现在说起来我还想笑。”
　　“这个贩婴团伙被我们连根拔起，抓了个一干二净，连帮我父母牵头的朋友也不例外，那次可解救了不少孩子。”张扬很是自豪的笑了笑，这件事当然值得他自豪，他可在那件案子里立了大功。
　　从那次之后，张扬被提到副支队长，成为了全省的模范警察，也成了老百姓眼中的英雄。
　　可是，这件事让张扬的父母很没面子，儿子又怨不得，自然乔娟就成了出气筒，在公公婆婆的添油加醋下，成了大家眼中的扯后腿，以至于没人觉得乔娟能配的上张扬。
　　张扬升职之后，工作量也随之加大，有时候连着好几天都不回家，无形之中便使乔娟倍感冷落，好歹以前有张扬陪着，有流言蜚语也有张扬帮挡着，现在，连个能安慰她的人都没有了。
　　直到有一天，张扬带着乔娟回家看望父母，家里竟然来了媒人，当着乔娟的面和张扬提亲，被张扬提着菜刀赶了出去。
　　自那以后，乔娟彻底变了，变得冷漠，不过她对张扬的爱仍然没变。
　　再然后，在一次亲戚的婚宴上，乔娟遇到了郑有为，那时的郑有为也算帅气，也没有现在的大肚子。
　　郑有为与他的妻子育有一个女儿，也就是张晓雅，乔娟很喜欢这个孩子，俩家住的也不算远，乔娟一有空就会买一大堆零食去郑有为家看望张晓雅，与张晓雅甚是亲密。
　　当时郑有为被查出患有轻度癫痫，便辞了工作在家养病顺便带孩子，而他妻子依旧每日上班。
　　张扬看着妻子几乎每天都去郑有为家里，而郑有为的情况他也明白，孤男寡女的怕影响不好，不过每当看到妻子哼着小曲儿从他家回来，心情非常之好，他也不好开口，只要妻子开心，能从原来的阴影中走出来，也就随她去了。
　　整日来来往往，加上郑有为和乔娟以前本就相恋，难免旧情复燃，不想发生的事终于发生了。
　　那天郑有为妻子提前下班，回家撞到了相拥在一起的二人，其妻气急，大闹了几日。
　　后来郑有为想要平息此事，带着乔娟打算和妻子说清楚，没想到她竟然不依不饶，当时就要将这事宣扬出去，被郑有为拦下，没想到其妻竟然将郑有为的药全部吞下以死相逼。
　　药效发作很快，在送往医院的路上，其妻便已撒手归西。
　　张扬出于爱，为了不让妻子再受冷眼非议，其实也是为了自己的职业生涯，依靠职务之便掩盖了事实真相，他也因为先愧于乔娟，便忍痛提出与她离婚，答应成全郑乔二人，安葬了郑有为妻子后的第二年俩人便搬到了安海市，从此开始了他们的隐婚生活。
　　“每个人的人生都像是一出戏，只是你不知道自己会在其中扮演一个什么样的角色。”张扬叹了一口气。
　　冯舒城沉默无言，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张扬，乔娟及郑有为，他们互有亏欠，但是，这是他们之间的事情，他们对郑有为前妻的愧疚也算是他们自找的，所以……
　　“我真的很同情你们的遭遇，但是，我又能如何？”冯舒城反问。
　　“停止调查，将郑有为定罪，”张扬说到，“在乔娟将党恩语抚养长大后……”
　　“张扬，不是我不近人情，只因为我身上的这套制服，这样的事情你做过，你也知道我会承担多大的罪责。”
　　“舒城，我不是在请求你，也没有指责你，一开始我就说了，这件事情的真相不该被掩盖，这是我想要的结果也是我要找你的原因。”
　　冯舒城握紧了拳头，“但是你还是让郑有为写了认罪书。”
　　“不掩盖真相，并不代表真相就会浮出水面。”
　　“所以，即使是我下了决心要追你们回来，却仍然无法让张晓雅伏法。”
　　“所有证据都直指郑有为，除非……”
　　“除非一切重演。”冯舒城松开了手，是啊，张扬将一切都安排妥当了，而自己只不过是知道了真相而已，就像他说的，他想要这件事有个完美的结局。
　　冯舒城就是想要继续追查也无从下手了。
　　“如果一切能重演，又哪会这么多是是非非，旁人或许能看得清楚，但若是身陷其中，又有几人会无悔来过。”张扬轻轻说着。
　　“辞职信我已递交，洪局也看过了，从明天起，我就不再是警察了，但愿我在职时做的一切，能够功过相抵。”
　　冯舒城挂掉了电话，抽出烟盒中的最后一支烟，点上，坐到了天台一旁，就这么看着天上，看着远方，看着这漆黑的夜，或许郑有为，或许张扬，他们从中得到了平静，但是为什么自己，却久久无法平静下来。
　　是那份无力感，是知道真相后却无法表达出去的负罪感，一切都已尘埃落定，张扬选择了冯舒城，却又阻止了冯舒城，就好像，他为自己出了一个无解的题目。
　　你是想让我体会一下这种感觉吗？冯舒城笑了笑，向后舒展了一下腰身。
　　风的声音，只有树叶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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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云雾之后（二）
　　“最近冯组精神状态似乎不在线啊。”张进靠在椅子上，大大的伸了个懒腰。
　　“唉，还不是他最近遇到的那些事儿。”宋建华坐回椅子，咬了一口饼。
　　“对了，姐夫，福利院那个案子到底是怎么回事？”万南提着塑料袋开始打扫车内垃圾，边仰头问了一句。
　　“那案子不是结了吗？”牛勇揉了揉发红的双眼，也是打了个哈欠，然后弯腰帮着万南收拾起来，“郑有为都认罪了啊。”
　　“肯定没那么简单。”张进打了个响指。
　　众人闻言均是向他望去，张进见成功吸引了众人的目光，很是得意。
　　“哦？张大侦探，说说？”唯独宋建华剜了他一眼。
　　张进见宋建华眼神，讪讪一笑，“宋哥你就别埋汰我了，哈哈，我也是猜的。”
　　“你们看啊，这郑有为确实是认罪了，按理说案子是结了，可死者家属却临了也再没露过头，这是其一，其二，郑有为刚伏法，福利院里就走了两位教员和一个孩子，去向不明，我觉得这不是巧合，其三……”张进开始滔滔不绝。
　　“上边下了封口令，局里禁止讨论这次的案子，你们这可是明知故犯啊。”宋建华脸色不悦，拍了拍手，将张进打断。
　　“宋哥，我们这不是讨论，就是茶余饭后，说说闲话，嘿嘿……”梁小东打了个哈哈。
　　“姐夫，咱们之间就不必上纲上线了吧，再说了，我们只是想替冯组排忧解难而已，又真没讨论什么。”万南撅了撅嘴，鄙视的看了一眼宋建华。
　　“想替舒城排忧解难，你们就先做好眼前的事。”宋建华罕见的没有给他这个小姨子的面子，似乎真的有些生气了。
　　万南吐了吐舌头，低下头继续手中的事儿，众人也是没了兴致，纷纷坐回位置开始手头工作，但表面上大家都像个没事儿人，却都心照不宣，两个案子，两位刑警队长，都没了踪影，大伙儿心里都明镜一般，虽然互有讨论，只不过是想听听别人的看法罢了。
　　宋建华何尝不想和大家谈谈自己的看法，两起案子之后，外面是风言风语，内部更是议论纷纷，局里的压力与日俱增，洪局更是像只热锅上的蚂蚁，最后不得已这才下了禁口。
　　这次的行动，其实本不应该由他们刑侦队来负责，但是经过冯舒城的建议，还有可能是洪局出于安抚大家，平息事态才交给了他们去办。
　　这都过去几天了，侦查毫无收获，宋建华看着冯舒城离去，也没多嘴什么，他知道冯舒城有他的打算。
　　“喂，易泽明，是我。”冯舒城的声音像冰块一般，语气又冷又硬。
　　“进展怎么样？”易泽明也是很平静。
　　“进展？哼，我觉得你似乎一直在拿我当猴耍。”
　　“那你为什么还要相信我。”易泽明直截了当的回到。
　　“我……”冯舒城一时语塞。
　　“你还是相信我的。”
　　“为什么我们守了几天几夜了，没有一点动静？”冯舒城有点火大。
　　“我信任我的线人，他给我的情报几乎没有出过任何差错，这次的情报，时间地点也非常明确，我拿名誉担保，情报绝对没有问题。”易泽明毫不避讳的谈论自己的情报来源。
　　“你确定没问题？”
　　“确定没问题！就算是有问题，也绝不会是我这边的问题。”易泽明十分肯定的回答到。
　　“那你的意思是，他们有可能更改了计划？”
　　“这就不清楚了，我和我的线人每七天联络一次，其余时间互相不会主动联系，若要知道答案，从上一次接收情报后算起，你还得再等两天。”易泽明一如既往的平静。
　　冯舒城有些厌恶他如此冷静，这显得易泽明似乎一切都竟在掌握，好像这些都在他的预料之中，反而令冯舒城觉得自己更是任他在摆布。
　　“我等不起了，我一直都是相信你的。”
　　“这话又说回来了，所以你也只能相信我了，我的情报不会出错，如果是对方更改了计划，你有没有想过，他们为什么会更改计划？”
　　冯舒城瞬间警醒，易泽明的这句话若醍醐灌顶一般。
　　“你是说，我们的行动泄露了？”
　　“我什么都没说。”
　　冯舒城挂掉了电话，一直愣在原地，不可能，这次的行动真正目标只有自己、洪局和自己的组员知道，临时抽调的刑侦队员也只是知道个大概。
　　自认自己不可能泄露计划，组员们也是可靠的，洪局更是不可能，其余参与任务的人接到的任务简报也只是说这里可能会有骚乱，只是一般的监视任务而已，这样的任务在全城各地都有开展，就算是泄露出去也不会太过引人注意。
　　难道是对方察觉到了什么？
　　冯舒城开始往回走，他要把各个监视点巡查一遍，实在不行，那就加派人手，把监视范围再扩大一倍。
　　如果这次行动失败了，他知道，自己可能真要和刘强说再见了。
　　“冯组，你在这儿啊！”
　　冯舒城刚要迈开腿，却被万南叫住了。
　　她怎么找到自己的？
　　“有事？”冯舒城缓声问到，声音虽轻，但眉宇间却是无比凝重。
　　“哦，我这边都收拾好了，我先回局里了，过来和你打个招呼。”万南看到冯舒城紧皱的眉头，不由愣了一下。
　　“嗯，知道了。”冯舒城点了点头，打算转身离去。
　　刚走出几步，又停了下来，转过头看到万南仍是原地未动，双手交握在前，一直盯着他在看。
　　“还有事？”冯舒城又问。
　　“那个……冯组，如果你有什么心事的话，不如和我们讲出来，也许我们可以帮到你呢。”万南微微一笑。
　　万南笑起来是真的好看，而且她的笑容似乎有着一丝魔力，这轻轻一笑让冯舒城冰冷的心头也有些颤动。
　　如此盈盈女子，为何却没听说她有追求者？
　　冯舒城嘴角一翘，自己瞎想什么呢，赶紧朝万南摇了摇头，“好的，我知道了，你也早些回去吧。”
　　万南点了点头，看到冯舒城笑了，似乎她的心情也立马开怀起来，带着笑容满意离去。看着渐渐走远的婷婷背影，冯舒城习惯性的摸了摸自己的左手腕。
　　方南，眼前这女子和你是何等相似啊，不说名字上的一点之差，就连性格，也和彻底认识之后的你是那么的相似，在冯舒城眼中，两个身影似乎也在慢慢拼合到一起。
　　冯舒城揉了揉额头，抛开脑中杂乱的想法，思绪又回到了现在，眼下之事才是当务之急，儿女情长对于自己来说，或许以后，也不应该再有了。
　　就在此刻，冯舒城脑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女人！
　　那个女人！在易泽明作为掩护的茶餐厅里，自己和狼崽发生冲突的时候，是那个女人出面结束了一切，那个女人，虽是外国人，却给自己起了个中文名，也姓方！
　　“我是能救你们的人！”在茶餐厅里，冲突结束后那个名为方婧的女人给他丢下了这么一句令他捉摸不透的话后便失了踪影，她的目的，到底是刘强，还是自己？
　　。
第62章洪正远的信任
　　冯舒城不得不接受，这次侦查行动最后还是以失败告终了，收队之后，他便被立马叫到了局长办公室，市局上下皆是唏嘘不已，调动了不少资源，却连一根毛都没瞧到，虽说冯舒城的为人以及能力是得到众人肯定的，但不论在哪里，人类很容易忘却他人的成功，他人的失败却是大家最津津乐道的茶余饭后。
　　别人怎么说，冯舒城感觉无所谓，哪怕是关于刘强一丝一毫的线索，他也会竭尽全力，但他面对组员们却是心怀愧疚，逼着大家劳累几日却毫无收获，这使他有些萎靡。
　　唯一让他感觉到安慰的是，大家在这件事上似乎很看得开，拿张进的话来说，“要是咱们次次行动都能成功，那多没挑战啊，就是抓了嫌犯也没成就感啊不是？”他的这句话霎时成了组里的至理名言。
　　局长室内。
　　洪正远示意冯舒城坐下，拿起桌上的烟盒抽出一支给自己点上后又将烟盒扔到了冯舒城面前，后者并未接。洪正远也没说什么，只是自顾自的深深吸了一口，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
　　看着办公桌上满满一烟灰缸的烟屁股以及办公室内经久不散的烟雾，冯舒城明白，他的压力不亚于自己。
　　“局里的事儿，你也清楚，我这个局长当的可真是累啊……”洪正远悠悠坐了起来，将烟灰弹到满的不能再满的烟灰缸里。
　　冯舒城没有说话，他也没什么可说的，同样的环境同样的位置，他曾信誓旦旦答应过局长，甚至还对局长说教，可面对这样的结果，他真的是无话可说。
　　“放手吧，有些事不是我们能够做的。”几句话的时间，洪正远就抽完了手里的烟，然后狠狠的塞到了烟灰缸里。
　　“洪局，这次我失败了，任何处罚我都会接受，但如果说让我放手，就算脱了这身警服，我一样会继续下去。”冯舒城坦然说到。
　　“你这样的年轻人不多了。”洪正远笑了笑，冯舒城以为自己说出那句话后，必定又会使局长大发雷霆，可这次洪正远却罕见的没有生气。
　　“我很看重你，大家也都看重你，论人品，论能力，你都算局里数一数二的，但哪怕一次小小的失败，便足以毁掉你之前的成功。”洪正远说着说着便严肃起来。
　　“我不在乎。”冯舒城轻声回应。
　　“你不在乎，大家也不在乎，你是看重结果的人，大家也是看重结果的人，就连上边儿，也都是看重结果的人，”洪正远抬手虚指了下头顶，“就看这结果，大家是怎么界定的。”
　　冯舒城知道洪正远所谓的界定是什么意思，他注重的结果是找到刘强，而别人注重的结果却是每次行动结束后的成果，至于洪正远所指的上边儿，更是不言而喻。
　　“你的报告我也看过了，其实这次行动也不是一无所获，至少我们知道了，对方的情报系统可能比我们想象的到的还要深，以后的行动，尤其是缉毒方面的安排，我们需要更小心了。”
　　“缉毒？”冯舒城愣了一下。
　　“这些事，你就别管了，我这里还有一件事需要你去办。”洪正远在桌子旁的一摞文件夹中翻了起来。
　　“洪局，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搞错了？”
　　“没搞错，以后这件事你就别参与了，你的心情我也理解，我也明确的和你表过态，那是我好不容易给你争取到的最后一次机会，现在局里上下忙的焦头烂额，与其继续在这件事上费工夫，倒不如做些更实际的事。”洪正远将翻找出的文件夹甩到冯舒城面前。
　　冯舒城没有回嘴，看着面前的文件夹。这次行动的失败，洪正远对自己已经算是给足了面子，他没有理由，或者说是再没有脸面去向他要求什么了。
　　看着冯舒城未动，洪正远笑了笑，“每个警察都应该知道，自打穿上这身警服，那将会意味着什么，你是从别的部门调派过来的，在此之前的事，我一概不究，你是个聪明人，应该更明白，这身衣服，其实并不好穿啊。”
　　冯舒城当然明白洪正远的意思，之前自己所做的事与现在，看起来似乎没什么不同，但意义却大相径庭，洪正远刻意说到自己之前的部门，无非也就是想要提醒自己而已。
　　“我明白。”冯舒城拿起桌上的文件。
　　“舒城，你在做事方面非常执着，这是一种信仰，干我们这行，要的就是这种精神，具有了这点才能当好一名警察，我这一路走来，见过无数是非曲折，”洪正远十指交叉，感慨了起来，“大部分人在工作中渐渐失去了信仰，他们还是警察，但已不再是一名好警察了。”
　　“我对你就一点要求，只希望你能对得起你穿的这身衣服！”
　　冯舒城顿时明白了过来，洪正远并不反对自己对刘强的执着，反而持赞成的态度，但是就因为自己太过于执着这件事，以至于忽略了更多需要被自己执着的事，一名人民警察，每天需要面对的可不仅仅只是一件事啊。
　　自己完全把之前的工作状态带入到了现在，以前也许是对的，但现在却未必是对的。这么久过去了，自己仍没能从原来的角色转换过来，这才是他失败的原因。
　　“这件案子是昨天长岗县里报上来的，却不是从当地派出所报来的，报案人直接报到了市里，你和宋建华以督办组的名义去查查到底怎么回事。”洪正远见冯舒城双眼泛光，知道他明白了自己的意思，便和他说起了案子。
　　“失踪案？”冯舒城拿起文件夹翻看了起来，在看到失踪二字时立时有了警惕。
　　“嗯，也许能查到些什么。”洪正远朝他挥了挥手。
　　也许洪正远也认为，这起失踪案可能和之前的有联系，所以才让自己去办，毕竟和那个神秘组织有关的失踪案，全局里只有他和宋建华等人接触过，冯舒城暗想，洪正远嘴上虽说着让他少去接触，却还将这种案子交给自己，这虽是私心，却也是一种信任，正如宋建华等人对自己一如既往的信任一样。
　　“洪局，我马上去办。”冯舒城不由得在洪正远面前挺起了胸膛，与局长的这番谈话，不仅没有因为自己的失败而备感挫折，反倒让自己看清楚了自己本应该干的事，重拾了自信。
　　这次绝不允许给予我信任的人再失望，从洪局办公室出来，冯舒城暗暗下了决心。
　　。
第63章长岗县公安局（三）
　　“这姓冯的真是不知自己几斤几两啊，不知好歹！”童跃华和彭红光找了个借口离开了会议室，暂时先让县刑侦大队队长陈响和冯等人对接。
　　“无妨，他们也只是挂了个督查的名罢了，不过这姓冯的恐怕不好对付，接下来的工作可要靠你了，记着，千万不可鲁莽。”彭红光背着双手，刚一照面就吃了个瘪，他的脸色也是十分难看。
　　“不是，彭局，你咋就给我交代这脏水活，要我说，咱们不如把他们安排到松悦大酒店去，让那帮人好好招待招待他们，让他们狗咬狗去。”童跃华很是不满，想要找个法子，干脆直接堵死冯舒城等人得了。
　　“放屁！”彭红光横了他一眼，“松悦酒店的口子我们才刚打开，你现在把他们安排过去，不是给我们徒增麻烦吗？”
　　“再说了，他们是不是一路的咱们现在还不清楚，这案子刚有了眉目，可千万不能节外生枝，咱们现在的首要任务就是稳住这姓冯的，不能让他察觉到一点的蛛丝马迹让他再横插一杠，只要能再多拖几天时间，一切就都好办了。”彭红光烦躁的抓了抓后脑勺。
　　“这田苗的家属脑子不知道是不是让驴踢了，这节骨眼上了，他们还给报到市局去了。”童跃华转而埋怨起失踪者的家属来。
　　“不说这个了，陈响你给安顿了没？”彭红光摆了摆手，不想再纠缠这个问题。
　　“安顿了，陈队咱放心，准把他们呛的七窍生烟。”童跃华拍了拍胸脯保证到。
　　“那就好，但也别太过了，我也找人去核实这个姓冯的了，记着，戏，咱们还要演下去，另一头，咱们也马虎不得，书记那边我会安排的，”彭红光顿了顿，似是感叹，“都说这一石激起千层浪，这浪打浪的，哪里能打的完哟！”
　　县局会议室内，两拨人正在“讨论”着案情。
　　“资料想必冯大组长您已经看过了，失踪者田苗，二十六岁，女性，家里一父一母，啊对，还有个弟弟，家住黄安居十五号，有正经工作……”县刑侦大队队长陈响翻着资料，漫不经心的读到。
　　宋建华这半天就看这陈响不顺眼了，要不是冯舒城给他使了眼色，这暴脾气早炸了。
　　“陈队长，你说的这些资料上都有，我们也都详细了解过了，现在咱们坐在一起，无非就是为了这个案子通通气，看能不能得到一些这资料上没有的线索，这也过去好几天了，陈队长你这里该不会还是就资料上那点线索吧？”冯舒城见对方完全不将自己等人放在眼里，说是通报也不过是应付差事罢了。
　　“哟，冯组长您可千万别见怪，我们水平有限，也只能查到这么多了，这不就等着各位下来指导工作了嘛。”陈响半眯着眼，似笑非笑的。
　　“啪！”宋建华实在坐不住了，怕案而起，指着陈响鼻子骂了起来，“你这什么态度！有你这么当警察的吗？这案子人命关天，你他娘的却在这里满嘴跑火车！”
　　“请注意你的言行，我好歹也是一大队长，论级别，还轮不到你在这里撒泼。”陈响不动声色的回到。
　　“陈队长，希望我们不要搞的太僵了，如果我们哪里有得罪的地方，还望你大人不记小人过，我们也是以市督察组的名义来配合你们侦破案件的，毕竟谁都不知道失踪者现在是死是活，我们还是不要把时间浪费在这口舌之争上吧。”冯舒城拉了拉宋建华，对陈响说到。
　　“是死是活？死你要怎样？活你又能怎样？案子到这一地步了，我们也不是神仙，这田苗从走失的第一天至今就再没露过面，就连电话都没给她老妈打一个，你让我们怎么查，兴许这人早就不在长岗了。”陈响靠到椅背上，挑衅的看向冯舒城，“另外，我劝你们，别拿督察组的名义来压我。”
　　冯舒城紧紧的盯着陈响，片刻后突然笑了起来，他这一笑不由得让陈响后背一阵发毛，立时警惕了起来。
　　“陈队长，恐怕你们掌握的线索，远远多于资料上的吧！”冯舒城用食指敲击着桌上的资料夹，一下，一下，直敲的陈响心里七上八下的。
　　“什么线索多不多的，就这么些，没别的了。”陈响目光有些闪烁，不过很快便镇定了下来。
　　“你们监听了失踪者家属的手机？”冯舒城摩挲着左手腕，眼神瞬间变得凌厉，宋建华等人闻言后脸上也是变了颜色。
　　“什……么？啊，对，是监听了的，那又如何？正常程序而已。”陈响脸上一阵发白。
　　“正常程序？”冯舒城反问一句。
　　“……”陈响无语，他知道自己说漏嘴了，监听失踪者家属，狗屁的正常程序，陈响现在恨不得抽自己一个嘴巴子。
　　刚才陈响正在办公室里，童跃华找到自己说市里下来的人要见见自己，并要求专案组向他们汇报案件的进展情况，对方官不大，但头衔可不小，这次的失踪案非同一般，童跃华前后几次提醒他要小心行事，千万不要小瞧了这个姓冯的，自己只要装疯卖傻，糊弄糊弄他就行。
　　现在陈响心里暗暗叫苦，这姓冯的咋就知道自己监听了失踪者家属？陈响怎么说也是刑侦大队的大队长，没几把刷子也坐不了这个位置，他明白，既然对方锁定自己走了监视程序，那就证明他陈响手头确实有了什么线索。
　　“其实也不是监听啦，只不过是要求失踪者家属每日向县局汇报一下有无陌生来电。”现在他只能硬着头皮邹瞎话，看能不能糊弄过去了。
　　“行了吧，陈队长，咱们这么耗着没意义，我们只是想要帮忙，毕竟人家属都把案子报到市局了，按理说，现在，是你们需要配合我们来工作。”冯舒城一字一句的说到，尤其加重了最后一句话。
　　陈响看着冯舒城，渐渐坐直了身子，“好，冯组长，行，我配合你，我全力配合你，我倒要见识见识咱们市局的同志们是如何办案的。”
　　冯舒城皱起了眉，会议室里两拨人你瞪着我，我瞅着你，气氛愈发紧张起来。
　　就在这时，会议室的门被猛的推开，一名年轻警员风风火火闯了进来，众人齐刷刷看向他。
　　“陈队，陈队，新情况……”年轻警员刚喊出声，才发现会议室里还坐着外人，不由得半张着嘴，余下的话生生咽了回去。
　　陈响脸一沉，瞪了年轻警员一眼，瞟了一眼冯舒城，见对方正笑看着自己，顿时火大。
　　“慌慌张张的干啥呢，有啥事赶紧说！”陈响喝了一声。
　　“是……是……那个事……”年轻警员慌了神，支支吾吾不知该如何出口。
　　“你丫的欠抽是不，有屁快放！”陈响知道年轻警员说的是关于哪方面的事，本想出去说的，但看到冯舒城那皮笑肉不笑的表情，想起自己刚刚才说过要全力配合冯舒城的话，不好拉下脸来，这才气急败坏的骂到，委屈了那年轻警员做了出气筒。
　　“是世纪公园，公园湖里……出现一具尸体……”年轻警员也只好豁出去，一咬牙说了出来。
　　“啥玩意儿？”陈响一愣，再次问到。
　　“世纪公园中心湖出现一具尸体。”年轻警员这次口齿清晰，说的清清楚楚。
　　陈响这下彻底愣住了，冯舒城的表情也立时严肃起来。
　　“陈队长，走吧？咱们一起去看看？”直到冯舒城起身来到陈响旁边，他这才回过神来，看向冯舒城，胸中苦水直翻，心道，完了！
　　。
第64章老李
　　中心湖出现了一具尸体，这正是冯舒城最担心的事，尸体会不会是田苗？如果是，那是自杀还是他杀？案件性质会立马发生转变。如果不是，为什么这具尸体会在这个当口出现，这会是一个独立案件还是和田苗案有所关联？
　　三辆警车闪着警灯从公安局大门呼啸而出，前两辆都是县局的人，冯舒城等人驾车紧紧跟在最后。
　　“刚来第一天就遇到了命案，还真不是啥好兆头啊。”张进驾驶着车辆，跟着前车在车流中穿行，嘴上也没闲着。
　　“不知道会不会是田苗……”万南握着的双手又紧了一些。
　　车内众人沉默。
　　“对了冯组，你是怎么知道他们在监听田苗家属的？”张进可能感觉自己提起的话题有些过于沉重，便换了个话题向冯舒城问到。
　　大家转过头看向冯舒城，张进的问题也是大家想要问的。
　　“猜的。”冯舒城回过神，淡淡回到。
　　“猜的？”众人震惊，这也太随意了吧？
　　“确实是猜的，”冯舒城看向窗外，“陈响说田苗自失踪起到现在没给她妈打过一个电话。”
　　“没给她母亲打过电话，这有什么问题吗？”万南有些不理解。
　　“重点就在这，陈响为什么要提田苗的母亲，她父亲呢？她弟弟呢？或者，他为什么不这么说，田苗自失踪就没给家里打过电话。”冯舒城转过头看着万南。
　　“他提了田苗的母亲，是因为他们现在的工作重点……是在田苗母亲的身上，所以……陈响回答的时候，下意识的就提了田苗母亲……”宋建华皱眉思索，喃喃到。
　　“而他又提到了没打过一个电话，却不是说没收到一点消息，一般人大概都会说消息而非电话，对吗？”万南竖起食指，渐渐开朗。
　　“所以我就试探的问了他一句，果然，他露了马脚。”冯舒城点了点头。
　　宋建华噗嗤一声，“我哪天要是栽你手里，也肯定是被你诈唬的。”
　　宋建华说的不无道理，最近冯舒城接手的案子，哪一个少了这步骤？不过兵不厌诈，如果甩甩嘴皮子就能让对方交代，那也省去了不少麻烦。
　　冯舒城笑了笑，转过头去继续看着窗外。既然陈响监听了田苗家属的电话，那就证明这个案子恐怕不是单纯的失踪案了，陈响手里到底拿着什么样的线索，才会让他这么去做？
　　大概七八分钟后，前车的速度降了下来，看来是到达目的地了，张进跟着也降下了速度，随前车拐入了一个广场，待车辆停稳，众人下车后，陈响走了过来。
　　“还得步行一段路，前面车子过不去的。”陈响说完后就走了。
　　冯舒城等人互相对视了一眼，便也快步跟了上去，冯舒城顺便环顾了一下四周，公园远离市中心，停车的广场算是公园的入口，四周树木环绕，可感知距离也不过数十米之内，虽是落叶之秋，但也是枝桠丛生，密密麻麻，再远些的景物便被遮的严严实实。
　　他这才明白车辆为何无法进入公园内，园内道路错综复杂，且都是羊肠小道，路两旁尽是歪斜树木，并排行走两人便显拥挤，时有出现仅容单人通行的窄道。
　　“这公园，原生态啊！”张进跨过横着的一根树枝后，看了看四周感叹到。
　　“以前这公园，也规整的很哩，自从转让给个人后，便没人来打理了，很多石板路，现在找都找不到咯。”张进前边的一名老警员闻言后回到。
　　“这公园一般不都是市政设施吗？咋还转让给个人了呢？”宋建华听后有些诧异。
　　“宋哥也是少见多怪了吧，我就听说有很多公园都属私人财产，咱市哪个镇上来着不就有嘛。”梁小东插话道。
　　“不不不，跟那些个不一样，这公园以前也是政府所有，”这位老警员看了看前边稍远的人，似乎没谁注意到他们之间的对话，然后压低了声音回头对宋建华说，“前五六年吧，我们这公务员啊，都发不开工资了，一拖就是好几个月的。”
　　“还有这事儿？”万南也是头一回听说，这铁饭碗还带缺口的？
　　“都老长时间了，不过还好赶在年底一次给结清了，我还听说，那段时间有做贷款的，一听公务员就头疼，借了还不上啊。”老警员夸张的摊了摊手。
　　“这么大的事儿，咋没听说过啊？”张进又说。
　　“还不是上边儿有腕儿，都给压下去了，没人敢说的。”老警员让众人注意脚下的坑，顺便回到。
　　“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这事儿怕不是老大哥你在糊弄我们吧？”梁小东不太相信。
　　“你这娃子，这么大的事儿哪个敢胡说，当初管的严，只要漏了风儿的，都被抓进去了，还被安了个什么造谣生事扰乱治安的罪名，大家伙儿个个怕的很，哪个敢胡说！”老警员一甩手有些生气。
　　“老大哥贵姓啊？我们也是初来乍到，不懂的地方还多着呢，以后少不了劳烦您呢。”冯舒城赶紧接话，正愁没有能了解长岗的渠道，这不正好赶上现成的吗。
　　“免贵姓李，我呐，长岗老人，熟的很，在县局也干了有些年头了，你们有啥不明白的也可以问我。”老警员很是慷慨。
　　“哦，那敢情好啊。”冯舒城呵呵一笑，不过心里还是有些提防，这老李这么热情有些不太对劲儿。
　　“那啥，你们呢都是市里来的，见多识广，路子也多，不比我们这小县城的，你看我也在县局干了老久，也没啥前途了，我那独子也快大学毕业了，我估摸着给他找个好营生，就是没个能安排的啊。”老李回过头，有些不好意思的朝冯舒城笑了笑。
　　“哦？”冯舒城愣了一下，然后心中一乐，难怪这老李这么热情，原来是在这等着呢，刚还寻思他为什么故意不跟上前边儿的同事，反而靠近自己这些人，估计是一直等着想跟自己这些人套近乎，刚好张进开口给了他一个机会，便摸着杆子往上爬，也是一根老油条啊！
　　宋建华等人也是听懂了这老李的话，一时不知如何回答，均看向冯舒城，大家伙也不是傻瓜，都明白陈响在会议室里那种态度下的意思，这老李自己找上门来，还是县局的警员，知道的应该不少。
　　“李哥，这好说，”冯舒城这时候当然不能推脱，给他儿子安排工作好办，就看他儿子是不是干那块的料，就算给人打发了，也是他儿子不争气，“等晚上回去，咱老哥两好好唠唠。”
　　“好嘞好嘞，你就管我叫老李就行！”老李脸上顿时乐开了花，与之前和梁小东生气时说话的表现来看，这老李也是一挺淳朴的人。
　　“老哥，这离中心湖还远吗？”张进走路一脚深一脚浅的，喘着气跟在老李后边儿问到。
　　“不远了，从这儿下山拐个弯儿就到了。”老李回头却是关切的看了一眼万南，似乎生怕这女孩儿被绊倒一般。
　　张进有些郁闷，看了一眼老李，心说这老家伙该不会是还打算给他儿子相个媳妇儿吧？
　　“那湖大吗？”冯舒城又问。
　　“那湖呀，大，不过也没人管，湖里边儿的鱼虾，多的很呢，县里边的人，都喜欢来这儿钓鱼。”老李为身后众人拨开挡在眼前的树枝，大家伙儿向下一看，不由齐齐惊叹一声。
　　好大的湖！
　　。
第65章县局的算盘（四）
　　“老冯，陈响和你说啥了？”冯舒城刚一回到宾馆，众人连忙凑了上来，宋建华首先发问。
　　“没啥，聊了聊长岗县的人文环境。”冯舒城笑着回他。
　　“你可真会一本正经的胡说啊。”宋建华后撤一步，歪着头啧啧叹到。
　　“真的，”冯舒城脱掉外套，回头又问“你们谁比较了解长岗县？”
　　众人面面相觑，皆是摇了摇头。
　　“你问这个干啥？难道他真的只是就和你聊了聊长岗县？”宋建华睁大了眼睛。
　　冯舒城将陈响与他谈论的内容告诉了大家，说完之后，众人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原来长岗县还有这么一段历史呢……”宋建华长吁了一口气，眼神中流露着说不出的敬佩。
　　“他们到底为什么不让我们接触田苗案？他为什么又莫名其妙的提起蒋书记？”梁小东摇了摇头，有些搞不明白。
　　“他和冯队说的那些话，应该不是随便说说而已，”万南坐在一旁，“除非……”
　　冯舒城侧头看向万南，“除非什么？”
　　“我怎么感觉他说的话像是一种威胁？”万南眉头微蹙。
　　冯舒城点了点头，然后看向众人，“你们还能从中获得什么信息吗？”
　　“这还能有啥信息，无非就是拿中心湖的案子来拖着我们，诶，我说老冯，你怎么还就给答应下来了呢？”宋建华对冯舒城的决定很是不满。
　　“咱们来这里整整一天了，你们也肯定旁敲侧击，向县局的人打听过田苗案子的内容了吧？”冯舒城反问他们。
　　众人点点头。
　　“有什么收获？”
　　众人又摇摇头。
　　冯舒城摊开双手，“为什么？”
　　“他们要么不知道，要么不清楚，估计我问的人没有参与到案件的调查中来。”万南首先回答。
　　“我也是。”
　　“我问的也是……”
　　大家又安静了下来，他们在思考，冯舒城找了个桌角靠了上去，没有去打断他们。
　　“被骗了……”宋建华沉沉的说到。
　　是的，他们想通了，县公安局全局上下能有多大？田苗案对于好几年没出过治安问题的长岗县来说，应该不算小了，就是没参与到案子中的警察，多多少少肯定都会对此事略有耳闻吧。而他们问的人也不少，可他们却都说不清楚，哪怕是一点点的风声他们也摇头说不知道。
　　“难不成全局下了封口令？”梁小东抬起头看着冯舒城。
　　“恐怕是的。”冯舒城颔首。
　　“陈队长不是在威胁我们，而是在警告我们。”万南眼眸一亮。
　　“你们别玩文字游戏了，这县局到底啥意思？”宋建华着急了。
　　“姐夫，陈响是劝我们最好别插手田苗案……”
　　“你这不废话，他肯定不想我们插手啊，这傻子都看得出来。”宋建华先是一愣，还以为万南看出了什么门道来，待她说完，不由一时有些气急。
　　“你倒是听我说完啊。”万南柳眉一竖，撅起了嘴。
　　“好好好，你说。”宋建华还是比较识相的。
　　万南剜了一眼宋建华，“结合之前陈响和冯组说的蒋书记，对于他们整治黑恶的决心，立场应该十分坚决，冯组有说过，县局对我们可能是不信任的，所以我猜，田苗案涉及到的，恐怕不仅仅只是失踪那么简单，其中应该还有其他参与者，对方在我们的提问上一直避重就轻，左躲右闪的，可能是把我们也当成了这些参与者之一。”
　　“和我们大同小异，咱以前有些秘密侦破的案子不也是这么做的吗？”张进说完，和万南相视一笑。
　　宋建华和牛勇这才明白过来，朝着万南竖起了大拇指。
　　冯舒城拍了拍手，“所以我先把中心湖的案子接了下来，先消除他们的顾忌，我认为，他们既然都已经监视起了田苗家属，那案子肯定是有了什么眉目，田苗的失踪恐怕还要定性。”
　　“接下案子，以后免不了要和县局的在一起，所以机会有的是，不急于这一时。”
　　“既然你们都说田苗案背后另有隐情，那你就不怕他县局有鬼？接了中心湖的案子，就等于给了他们时间来处理田苗案，我担心……”宋建华说出了众人的疑虑。
　　“我相信他！”冯舒城刻意向大家隐瞒了陈响在说到蒋书记进京时那前后不一的神态。他有一种感觉，陈响在蒋书记的事情上，应该有两种感情并存，崇拜与失望。
　　只有这两种感情相互碰撞时，才能呈现出陈响那时的神态，而在此之上的前提是，他本人会有一个无比明确的立场，所以才能激发出这样的矛盾来。
　　而在冯舒城看来，陈响将他们除恶治黑只用了一年，作为自己了不起的荣誉挂在胸前，并以此警示他的敌人，这样的人，绝对是一个黑白分明的人，这，也就是他的立场。
　　所以，冯舒城选择了相信他。
　　“今晚大家早点休息，从明天起正式接手长岗县中心湖的案子，大家要打起精神来，我会统一协调安排工作上的对接，我要提醒你们，县公安局可是挂着荣誉称号的，千万不要让人家把我们看扁了！”
　　第二日，在前一晚针对县局的打算作了剖析后，大家都已释怀，看着众人精神饱满，整装待发，冯舒城感到欣慰，反过来，这何尝又不是大家对他的信任。
　　“包子，热乎的包子来喽。”宋建华起了个大早，为大家买好了早餐。
　　“咱们这都要出发了。”万南接过她的那一份有些发愁，她吃东西慢，怕耽误了时间。
　　“十几分钟的路程呢。”张进郁郁而言，他对陈响将他们安排在这么远的地方还是很不满的。
　　“如果是我，我也会这么做。”冯舒城坦言道。
　　张进讪讪一笑，坐到驾驶位两三口就消灭了一个包子，作为司机，他得吃的更快点。
　　昨晚冯舒城就已经和陈响互留了号码，趁着大家收拾的当口，他拿出手机拨了过去。
　　“哈……喂？”对方接通了，入耳却是一个哈欠连天的疲惫声音。
　　“陈队长，我们现在出发，我猜你已经安排好了吧。”
　　“嗯？安排？哦，对！安排！好了好了，现在是……七点，你们直接过来，我派人和你们对接。”陈响定了定神，然后瞬间醒悟过来。
　　“良子！良子！别睡了，起来做事了！”在挂掉电话的一瞬间，冯舒城听到了对面传来的咆哮声，不由摇头笑了笑。
　　。
第66章三个案子（一）
　　在冯舒城等人赶到县局后，陈响将中心湖案做了简单交接，案件材料都比较清楚，现场冯舒城也去看过，所以上手也容易，陈响将那名被他称为良子的警员留下协助他们工作，冯舒城以他们也缺人手本想推辞，陈响却认为他们初来乍到不熟悉环境而执意如此，冯舒城想了想，也就答应了。
　　“不就是想要留个人监视我们的一举一动么。”张进在陈响走了后，背着良子偷偷和宋建华说。
　　“也好，按老冯的说法，这是他们对咱的不信任，留个人他们也放心，咱们也不需要顾忌啥。”宋建华倒是看的开。
　　“冯组，你看……需要我做啥不？”良子看冯舒城一直盯着材料不做声，便试着问到。
　　“陪我去一下技术科。”冯舒城看了一眼良子。
　　“找谁？”
　　“这个，高思雄。”冯舒城指着尸检情况签字确认栏中的法医名字。
　　“好……好的。”良子的嘴角明显抽搐了一下。
　　二人一前一后来到技术科，在找到这位高法医后，冯舒城明白了良子为何会嘴角抽搐。
　　“那是浮尸，是浮尸，你们到底明不明白！这尸体储存本就很困难，通知你们几次了！还推！”高思雄火气很足，一见面就怼的良子说不上来话，这位高法医便是那日在中心湖为尸体做初步推断的法医，和冯舒城打过照面。
　　“不是，高科长，我们这不来了么？”良子委屈道。
　　“昨日为什么不来？那尸体就那么在殡仪馆躺着，你们也没派个人去问问，这就是你们的办案态度？他陈响推什么推？”高思雄咆哮起来，冯舒城分明能看到他口中的唾沫星子直呼到了良子的脸上。
　　“……这位是市里来的冯组长，现在案子由他来接手……”良子脸涨的通红，只好赶紧转过头介绍到。
　　“你好！”高思雄朝着良子冷哼了一声，然后又对冯舒城生硬的打了个招呼。
　　“你好，我是冯舒城。”冯舒城本欲伸出右手，但看对方似乎根本没有握手的打算，只好讪讪的收了回去。
　　“该写的我都写到报告里了，冯组长还有哪里不明白的吗？”高思雄没有好气的问到。
　　“报告上对死者生前身体健康状况的描述有些太单一，还有其中提到的牙齿这一项检查有些模糊，所以我想过来问一下。”面对气势汹汹的高法医，冯舒城毫不掩饰的说出了自己来找他的目的。
　　“我以为就我一个人会注意这些。”高思雄突然笑着摇了摇头。
　　冯舒城被他的回答弄得一头雾水，看了看良子，见良子微微点了点头，这才好像明白了什么。
　　“死者生前身体状况良好，组织器官无特殊病变，”高思雄翻出一叠材料，抽出其中几页交给冯舒城，“在对死者口腔进行检查时发现，他在最近镶过牙齿。”
　　“镶过牙齿？”
　　“嗯，通过检验，我可以十分确定的告诉你，他这颗牙，就在县人民医院镶的，而且还是我朋友做的。”高思雄语出惊人。
　　“你为什么这么肯定？”冯舒城有些诧异。
　　“手法，”高思雄指了指自己的嘴，“我的也是我朋友做的，他这种手法，全县就他一个。”
　　“良子，我们去县医院。”这是一个重大突破，冯舒城感激的朝高思雄点了点头。
　　就在他们出门时，高思雄单独叫住了冯舒城。
　　“抱歉让你看到我刚才的样子，昨夜守着尸体在殡仪馆待了一宿，本来想将这个情况反映一下的，但是没人理，陈响、彭局，似乎都不关心，所以才忍不住发了火。”高思雄有些不好意思，态度与方才截然不同。
　　高思雄不明白陈响、彭红光为何对这个案件如此冷漠，可冯舒城明白，为了能拖住自己，他们可不想这个案子结束的太快。
　　冯舒城点点头，“可能是因为失踪案，他们有些忙不过来吧。”
　　高思雄摇了摇头，“以前他们不是这样的，自从出了那个案子以后，他们好像换了个人一样。”
　　冯舒城以为他说的是失踪案。
　　“是，我以前经常对他们发火，但大家都是为了工作，那个视频，我们技术科也跟进了，也发现过不少疑点，可他们似乎都不是太用心，案子马上要有突破的时候，我们就不明不白的被撤下来了，然后他们找来外边搞技术的去查。”
　　“这我就不明白了，当初都是做了动员的，我们技术科和刑侦科的骨干都被抽调出去了，可现在呢，堂堂县公安局，自己的技术科不用找外边的人来做，这事说出去，我们技术科的脸往哪放！”高思雄就好像找到了知音一般，对着冯舒城大倒苦水。
　　或许是因为自己督察组的身份吧。
　　但是有个问题，两人说的好像不是同一个案子……
　　“你们是在哪一步被撤下来的？”冯舒城问。
　　“网络上一开始出现的那个视频和录音，彭局就严禁我们继续跟进案子了，然后找了外边的人，接着又是失踪案……”说到这里，高思雄又摇了摇头。
　　“网络上的视频和录音？”果然还有案子，“那不是任何人都能看到的吗？”
　　“说来也奇怪，视频和录音只在我们当地的一个论坛里发出过，其他网站没有的，彭局外边请的技术人员也的确厉害，除了第一份视频和第二份录音我们知道内容，其余的，都被他们在第一时间拦截了。”看来高思雄也没有闲过，奈何人家确实技高一筹。
　　“其实我们也能办到……”高思雄有些酸酸的又补了一句。
　　陈响他们到底隐瞒了多少事情……
　　“高科长，你所说的网络视频是什么内容？”冯舒城连忙追问到。
　　“受贿视频，被人暗中录下了全程，是我们县教育局的，起初都以为可能是谁的恶作剧。”
　　“替换你们的技术员是什么身份你们知道吗？”
　　高思雄摇了摇头，“我私下查过，查不到。”
　　冯舒城紧锁着眉头，连自己人都不信任，陈响他们到底查到了什么？
　　“冯组？”良子在外边等了半天不见冯舒城出来，便探头进来。
　　“嗯，这就走。”冯舒城回头招呼了一声，然后又面对高思雄，“高科长，关于中心湖尸体的事，我可能还要来麻烦你。”
　　“不麻烦，这是我应该做的，”高思雄轻轻又一叹，“替死者言，这是我的职责，他们都以为死了的人不会张口，其实，死人，才不会说谎。”
　　冯舒城注视着高思雄，默默点了点头。
　　。
第67章三个案子（二）
　　“我去趟县医院，”冯舒城掏出中心湖尸体上的纹身照片递给宋建华“让良子陪你们去县里的纹身店看看，有没有纹身师认得这个纹身。”
　　“你去县医院干嘛？”万南以为冯舒城哪里不舒服。
　　“冯组找到了线索。”一旁的良子赶紧接话。
　　“这么快就有线索了？”宋建华喜出望外。
　　“嗯，除了万南、梁小东留守，其他人赶快行动起来。”冯舒城向万南使了个眼色，后者明了。
　　待宋建华等人带着良子出去后，冯舒城这才叫过来万南，“我要你两在这里秘密调查田苗失踪案，不管用什么方法，还有，县局在网络上截获过几段视屏，你们没事去技术科拉拉关系，看能不能拷贝过来。”
　　“怎么拉啊？”万南犯了愁。
　　“自己想办法。”
　　……
　　冯舒城打了个车来到县医院，打听到牙科所在后便急匆匆赶了过去。
　　“你找我算是找对咯，”在向牙科主治大夫表明身份并提供了纹身的线索后，对方回忆了起来，“这人我记得，上星期来我这做的牙齿，他这纹身，我看一眼就忘不了了。”
　　“他纹这个草，还有故事哩！”医生一边翻着一沓病历，一边对身后的冯舒城说。
　　“草？他和你聊过？”说实话，冯舒城怎么看都看不出照片中的纹身是颗草。
　　“我们通常会和患者拉拉家常，一来可以缓解病人的紧张情绪，二来……”医生笑了笑，“不瞒你说，二来可以了解一下对方的背景，说不定还能交个朋友。”
　　“那他和你说过什么没有？”冯舒城的心“嗵”的一跳。
　　“咦？病历呢……说过，手术前和他聊了几句，是个记者，但没和我说他是哪家的记者。”医生转身又去翻另一沓病历，“奇怪了，怎么找不到了……”
　　现在有没有病历无所谓了，探查范围缩小了一大圈，记者身份，这就很容易找了，谢过医生后，便急忙离开了医院。
　　在医院的某角落中，有个黑影看着离开的冯舒城，狠狠地摔掉了手中的一本册子，册子上的病历二字赫然入目。
　　在医院大门口，冯舒城在等出租车的同时拨通了宋建华的号码。
　　“喂，舒城。”
　　“你们那边有进展吗？”冯舒城看到距离自己三十米左右的医院停车位上，有辆破旧的黑色桑塔纳伴随着刺耳的轰鸣声发动了，这车实在太老旧了，几乎和报废车差不多了。
　　“我们这边才刚摸了三家，一点头绪都没有。”
　　“你让牛勇和良子继续摸，你和张进分头去报社还有电视台问一问，这个纹身的主人可能是个记者。”冯舒城皱了皱眉，那辆黑色桑塔纳从停车位中拐了出来，车尾冲着自己，可以看到车上没有悬挂号牌。
　　“记者？好的，我们知道了。”宋建华挂了电话。
　　黑色桑塔纳停在了车位旁，除了发动机的嘶吼外，再没有挪动一步，好像是在等什么人。
　　就在旁边，有辆出租车刚刚放下两位乘客，冯舒城向它招了招手，出租车师傅看到后便缓缓驶来。
　　冯舒城向前一步，等着出租车停到自己面前。
　　黑色桑塔纳猛然“轰”的一声油门爆响，但车却没有动，周围的行人都被它吓了一跳。
　　冯舒城回眼看了一下，桑塔纳的车尾冒出一阵黑烟。
　　出租车慢慢的停到了自己面前，冯舒城伸手去拉车门，隔着玻璃，看到了戴着墨镜的司机师傅正在对自己微笑。
　　车门轻轻的被拉开，司机师傅的笑容更甚了，似乎因为自己刚载客到了目的地，没有多停留一秒钟便又有了顾客而高兴吧。
　　“轰！吱——”黑色桑塔纳的发动机又爆发出了一阵刺痛耳朵的声音，冯舒城由不住回头又看了过去。
　　“嗡——！”这一看不要紧，冯舒城都吓了一哆嗦，只见黑色桑塔纳突然加速，倒着车撞向了自己这边，速度之快让人咋舌，有人躲闪不及，被桑塔纳后视镜刮倒在地。
　　桑塔纳丝毫没有刹车的意思，发动机反而发出了更尖锐的轰鸣声，显然驾驶员又加速了。
　　冯舒城心道不好，赶忙用拉开车门的手做支撑，用力一推，借着推力身子向后骤然一跃，指尖刚刚离开车门，出租车便受到了桑塔纳的猛烈撞击。
　　“咣当”一声，震的人脑仁发疼，出租车司机猝不及防，因为这股巨大的力量，脑袋狠狠地撞向了方向盘，发出“咚”的一声，冯舒城都听得真切。
　　“我操！”冯舒城刚刚稳住身形，身边突然有人喝骂一声，回头看去，正是刚刚下了出租车的那两个人。
　　桑塔纳的撞击令出租车车头严重变形，冯舒城身后的那两人赶紧跑了过去，一个去驾驶室查看司机情况，另一个则奔向了桑塔纳。
　　就在这人靠近桑塔纳驾驶位门前时，车门“砰”的一声打开，与其说是打开不如说是被踹开的，车门飞起打在这人身上，连人带门飞了出去。
　　冯舒城深感不对劲，刚想要过去查看，这时从桑塔纳里钻出一个人来，嗖的一下便向着远处跑去。
　　肇事逃逸？冯舒城脑中蹦出一个词来。
　　“站住！警察！”他大喝一声，可桑塔纳司机却跑的更快了，冯舒城想去抓他，奈何二人中间隔着一辆车，那人一溜烟便蹿入了人群中没了踪影。
　　冯舒城定住了身形，叹了一声，左右看了看路边，好在有监控，那人应该跑不掉的，接着他又去查看出租车司机，希望他别出什么大事。
　　司机已经被那人抱下了车，虽然满脸是血，好在意识还清醒，奇怪的是他不说话只是一直瞪着冯舒城。
　　“快进医院。”冯舒城想要上来扶起司机，却被旁边的那人挡了开来，另一个被车门拍飞的男人也从地上爬了起来走到他们身旁。
　　“不用劳烦您了，我们处理就好。”两个男人一左一右架起了司机向着医院大门走去。
　　不报警的么？冯舒城看着远去的三人有些疑惑，虽说救人要紧，算了，自己来吧，或许他们也是记着救人。
　　冯舒城拨通了电话，在对方询问时，他顺便查看了一下出租车司机的工号牌，在看到的一瞬间，他怔住了，因为，出租车副驾驶上立着的工号牌，上面的司机照片和刚才的司机，并不是同一个人！
　　。
第68章三个案子（三）
　　冯舒城报案之后，交警很快赶到了现场，等他们做完常规调查，冯舒城特意向其中一位交警询问了下出租车上的工号牌。
　　“唔，我们这的一些出租车司机会把车转包给公司外的人来做，这很常见，虽然不符合规定，但我们也很难办，包括运管局，这样的事我们根本管不住。”在了解冯舒城的身份后，这名交警也话多起来。
　　“什么？联系不上？给他们公司打电话，让他们的负责人过来。”正在两人说话时，旁边的另一位交警同志正向对讲机中喊到。
　　“他是我们的中队长，你有什么事的话可以和他说。”和冯舒城一起的交警指着那人说。
　　这位中队长瘦瘦高高的身材，在现场一直跑前跑后，指挥勘查，趁着他刚刚得空，冯舒城赶紧上前向对方出示了证件。
　　“你也是警察？”对方很惊讶，“奇了个怪了！”
　　“怎么？”冯舒城看对方的举动有些不理解。
　　“嗯，向北路也有一起交通肇事，也是出租车……”这位中队长看了看冯舒城，“也是警察报的案。”
　　“谁报的？”冯舒城心头一震，该不会是宋建华他们吧？
　　“是陈响，陈队长，你应该认识吧。”中队长看了冯舒城的证件，知道他不是本地人。
　　“认识……”陈响？这是怎么回事？
　　“能详细说一下吗？”冯舒城隐隐有些不安。
　　“具体情况我也不是太了解，那边通报过来，只是说出租车失控撞到了人行道上的树，而且和这边差不多，司机也不见了……”
　　“司机不见了？我看着他们进了医院的……”冯舒城指着医院大门，瞬间心里一沉，他确实看见那三个人进了医院大门，但是有没有进了医院大厅，他不知道……
　　“我去查一下医院监控，你来不来？”中队长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
　　冯舒城点了点头，心中的不安感也越来越强烈，随后他们一起去了医院的监控室，在监控室的录像回放里，他们找到了这三个人。
　　三人互相搀扶着，他们的确进了医院大门，不过他们的神态却很不正常，鬼鬼祟祟的，并且一直回头看着医院大门外的肇事现场，好像还在商量着什么。
　　似乎在确定了没人注意到他们后，突然加快步伐绕到了医院后门，然后加速离开了监视器的监控范围。
　　他们三人认识！
　　监控录像继续回放到事故发生时的地点，在冯舒城走出医院的同时，那辆桑塔纳的驾驶员也尾随他出了医院大门，然后走向一旁的停车场。
　　接着冯舒城拦下了出租车，出租车上下来两人，在冯舒城将要上车时，这二人也悄悄围了过来，站到了冯舒城身后一臂的距离处，抬起了双手。
　　似乎只要冯舒城一拉开车门，二人顺势就会将他推到车里。
　　就在打开车门的一刹那，那二人也做好了准备的瞬间，黑色桑塔纳一脚油门撞到了出租车上。
　　冯舒城和中队长互相看了一眼，后背同时一凉。
　　“这不是一起普通的交通肇事，我得赶紧上报，麻烦你通知一下你们那边的人！”中队长没顾得上等冯舒城回话，便风风火火跑了出去。
　　看了监控后，傻子都知道了，这三人肯定不是司机和乘客那么简单的关系，冯舒城直觉感到，肯定是有人盯上了自己，现在想想，出租车司机在自己刚要上车时的笑容，越发让人毛骨悚然，案子刚刚接手就遇到这种事，让人由不得去这么怀疑。
　　既然怀疑可能成立，那那名桑塔纳驾驶员呢？似乎他这么做目的就是为了不让自己上那辆出租车，碰撞时机恰到好处。
　　那个桑塔纳的驾驶员是谁？
　　如果这三人的目的真的是自己，那其他组员会不会也受到什么威胁？
　　冯舒城给牛勇打了电话，让良子通知县公安局分配人手介入，又告知其他队员回局里集合，接着又在医院外找到中队长嘱咐他保护好现场，安排妥当后便打了车赶回了县局。
　　宋建华等人比冯舒城回来的早，一进县局就看到他们守在门口。
　　“舒城，没事吧？”宋建华见冯舒城进来，赶紧上前问到。
　　“我没事，你们有查到什么没有？”看到大家都安然无恙，没遇到什么事，冯舒城松了一口气，也许自己是多心了。
　　众人摇摇头。
　　“我们刚到第一家报社，还没得及去问呢。”宋建华摊开手。
　　“从现在开始咱们分成两队，任何人不许单独外出行动，听明白没有？”冯舒城的神色突然变得很严肃。
　　宋建华等人也知道，冯舒城很少会这么对大家说话，除非有了他认为的危险情况。
　　“我去找彭红光，你们自己分组去查报社和电视台，一定要注意安全。”冯舒城正欲离开，被万南轻轻一扯。
　　“冯组，陈响在里面，他身上……有血！”
　　冯舒城看了一眼彭红光的办公室，“正好，我也找他有点事！”
　　“这群杂碎！”来到彭红光办公室门外，房门紧闭，冯舒城刚要抬手敲门，里面猛的传来一声喝骂。
　　是陈响。
　　咚咚咚！冯舒城敲响了门。
　　“谁？”里面突然安静了。
　　“我，冯舒城。”
　　“我正在向彭局汇报工作，麻烦冯队长稍等一会吧。”里面忽然没有了动静，隔了一会才传来陈响的声音。
　　“彭局长，我有急事找你。”冯舒城不留余地。
　　“咔哒！”门打开了，露出了陈响黑着的脸。
　　“那你们先谈，我一会再过来。”陈响拉开门，冯舒城注意到，他脖子上简单包扎着一块已被染红的棉布，以及额头上没有擦干净的血迹。
　　“我差点上了一辆黑出租，你不想听听吗？”冯舒城话落，陈响一顿，本挪出门外的脚步停了下来。
　　“你们两个都进来吧，带好门。”彭红光在里面喊了一声。
　　“陈队长，你这是怎么了？”冯舒城等陈响折回去，带好门后故意问到。
　　“遇见了一个不开眼的混混。”陈响似乎不想提这件事。
　　“应该不止一个吧？”冯舒城笑了笑。
　　“你有什么事？”陈响没等彭红光张口，率先问到。
　　“嗯？良子没告诉你？”冯舒城确实有些惊讶。
　　陈响的脸一下子红了大半，他指派盯着冯舒城的良子刚才确实给他打电话了，但他当时正在气头上和彭红光争论，没去接。
　　“不过我却听说陈队长好像也遇到了麻烦事，在向北路吧？”冯舒城摩挲着左臂。
　　“你有话直说！”陈响有些恼羞。
　　“好好说话！”彭红光剜了陈响一眼。
　　“彭局，陈队长，”冯舒城停止了动作，眼睛来回看着二人，“他们都已经开始有针对的行动了，咱们是不是也该到了开诚布公的时候了？”
　　。
第69章敬致读者
　　首先感谢9919等读者，谢谢你们的厚爱，其次，最近网文动荡，本书大概十几章都被屏蔽了，可能还要屏蔽更多章节，具体原因我也不清楚，询问编辑也仅仅只是一句自查自纠来应付，本就没多少时间写书，经历这次后，更是心凉了大半，故决定暂停更新，作此决定也是痛心疾首，这是我的第一部作品，本就想一直坚持下去的，哪怕只有一个读者我也会坚持的，但现在……，废话不多说了，有缘再见吧！
　　。
第70章再见
　　什么是善始善终？好的开始，好的结果。
　　但冯舒城做不到，他有一个还算不错的开始，可他没有预料到结尾，从办公室出来，他倚墙而靠，默默的点了一支烟。
　　还有好多的故事等着他去继续，但他实在没了精力，好多遗憾，刘强还没找到，宋建华和万南，还有大家都在眼巴巴的看着他。
　　这起案子他破不了了，他违背了初衷，奈何形势所迫。
　　烟雾渐渐迷了双眼，眼眶愈发红润。
　　他辜负了太多人……
　　是自己的历练太少，经历太少。他对这个世界的期望太过美好。
　　总想着凭一己之力可以撕开背后的阴影，一顿拳脚下去，阴影却越发壮大。他忽略了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规则。
　　那个无形中束缚着所有人的东西。
　　即使手握利刃，也斩不断这无形之物，愈是挣扎，束缚愈紧。
　　人的一生最可怕的是什么，是你错了却全然不知，以至于一错再错。没人提醒，没人劝导，终至全军覆没。
　　冯舒城搓灭烟头，看着飞灰飘散。带着自己那一丝无助、彷徨，飞向不知名的远方……
　　破灭吧，该是梦醒时分了！
　　。
第三卷

=已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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